穆世鸿端着茶杯,沉着脸问:“卸完过后检查了几遍?确认他们什么也找不到吗?” 秘书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穆世鸿眯起眼睛:“说话!” “这,”秘书顷刻间汗下来了:“他、他们动作很快,刘经理想方设法也没拖住太多时间……所以、所以还来不及检查……” 秘书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甚至不敢去看穆世鸿的脸。 果然话音刚落穆世鸿就摔了杯子,蹭地站起身一脚踹上沙发:“没检查?!没检查你好意思让我放心?我把心放去哪里?放你身上吗?!” 秘书欲哭无泪:“可可可货好歹都卸了,他他他们就算查也不一定能有收获……” “你也说知道不一定?”穆世鸿暴怒:“这是能出意外的事吗?!啊?!” 秘书哆哆嗦嗦不敢再说话。 穆世鸿叉着腰来回转悠,大概是愤怒紧张到极致,竟然笑了出来,笑得连连摇头。 “果然,果然啊……”他仰着头不知道在感叹什么:“坏事都我做了,锅都我背了,果然什么也都是冲着我来,孟绪初要搞死我,他倒真就高高挂起了……” 秘书听得云里雾里,“……您说什么?” 穆世鸿笑声逐渐止住了,在茶几上缓缓坐下来,“他怎么知道的?” 他自言自语般凝望着虚空,脸色逐渐阴冷:“他怎么会知道……” · 码头外监工的雨棚内,塑料帘放下,勉强挡住了呼啸的海风。 刘经理提着热水瓶咕噜咕噜往纸杯里倒着水,赔笑地递给孟绪初:“孟院长您喝点热水暖一暖。” 孟绪初笑着接过来:“辛苦刘经理了。” “哎哟哎哟我哪里辛苦啊,”刘经理连连摆手:“倒是您,夜黑风大的还难为您跑一趟,今儿降温可别冻病了。” “没那么严重。” “主要这棚子简陋不抗风,我们皮糙肉厚的在这儿歇歇脚没什么,您跟我们可不一样,”刘经理笑着:“您看您嘴都冻紫了,这样要不去我办公室坐坐?那儿有暖气您待着能舒服点儿,这里有我们看着就行了,都是长年在码头干活的,给小阔哥帮把手动作也快些。” 孟绪初捧着纸杯,一口没喝,在掌心滚了滚,玩笑般说道:“刘经理你很不想我在这里啊?” 刘经理尴尬一秒,立刻用更夸张的笑掩饰:“哎哟瞧您说的,我也是担心您身体啊!海边风又大气温又低,万一冻着您我多过意不去。” 孟绪初笑着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掩下来,将眼底情绪悉数掩尽。 刘经理只能看见他微微上扬的眼尾,和轻轻抿着的没有血色的双唇,却半点拿不准他在想些什么,心里不由地更加打鼓。 等了许久没有下文,只等到孟绪初对他略一摆手:“你先出去吧。” 他声音很轻,态度却很坚决,刘经理顿了顿,想要反驳也却找不到借口,只得不情不愿退了出去。 现场安静下来,监工用的临时雨棚极其简陋,海风刮过棚顶发出唰唰的响声,像要把这片薄薄的塑料帘子一并卷进海里。 孟绪初低头凝视着手里的水杯,水波轻微晃动,倒影出他的一只眼睛。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出神地看着,直到水温逐渐变低,杯沿的氤氲的热气渐渐消失。 江骞一言不发将纸杯从他手里抽走,把冷却的水随意倒在沙地上,转身去拿热水瓶。 孟绪初这才终于抬起头,像从某种沉思中回过神,看着江骞沉默的背影。 “江骞。”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江骞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他,神情看不出什么异常。 孟绪初眼神却很耐人寻味,朝他招了招手:“别倒水了,过来。” 江骞稍一停顿,还是听话返回他身前,只是仍然没有放下手上的水瓶和纸杯。 雨棚里什么都很简陋,全部设施只有一张折迭桌和一把折迭椅,还有顶部吊着的一只昏暗的灯泡。 椅子很矮,孟绪初坐在上面需要高高仰起头才能和江骞对视,只一会儿就觉得很费脖子。 他不得不再开口:“你蹲下。” 这次江骞却没动,只垂眸注视着他,灰蓝的瞳孔下神情极为复杂。 孟绪初静静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也没忍住叹了口气,撑着桌角要站起来。 只是他早就冻僵了,潮湿冰冷的水汽肆无忌惮往骨头缝里钻,像插进一根根细小的冰针,让他每动一下都钻心的疼,半边身体都是酸麻的。 孟绪初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微微抿紧了双唇。 下一秒肩膀被人按住,江骞稍微用了点力把他按回椅子上,“坐好。” 孟绪初原本都抬起来了一点,被这么猝不及防按回去,甚至弹了一下,再抬头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点茫然的表情。 棚外海风还呼呼吹着,头顶吊灯不断摇晃,江骞的影子也在孟绪初脸上左右晃动。 孟绪初仰起头时眼睛的形状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扬,眼珠又大又亮,像在圆圆的眼眶里盛了一颗黝黑的的珍珠,和他平时斜着眼梢俯视他人时,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难怪他从来不愿意仰着头看别人,江骞脑子里突兀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大概是因为他自己也很清楚,他仰头看人时眼睛很圆。 而这会让他看起来年纪很小,对于本就年纪轻轻身处高位的孟绪初来说,这个角度只会极大程度降低他的威慑力,让他更加难以和穆海德那帮老家伙周旋。 也不知道怎么的,江骞的心一下子软塌了下来。 他按在孟绪初肩上的手掌不自觉上移,擦过孟绪初的眼尾,又托住他的后脑,在微凉的发丝上很轻地揉了揉。 他叹了口气,蹲下来,握住孟绪初的手,用体温把僵硬的手指捂热,轻声问:“怎么了?” 孟绪初没有抽出手,他其实也很需要江骞这个人体暖炉,比什么热水好用不知道多少倍。 于是他直视江骞的眼睛,直截了当道:“你是不是在生气?” 江骞一怔:“我吗?” 他似乎没想到孟绪初会这么直接地问,又或者说他没想到孟绪初会注意到。 孟绪初抿着唇,默不作声看着江骞,两只眼睛都明晃晃写着:不是你还能是谁,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你从出门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少顷,孟绪初低声道。 江骞眼神动了动,他确实不爱看孟绪初总是逞强,如果平时就算了,但他很清楚孟绪初大概从出门起,身上就开始疼了。 直到现在……江骞轻轻拢着他的手指,只从体温就能猜到他现在应该已经疼得不太能动了。 偏偏这个人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 如果非要江骞说,比起生气,他更多是心疼到有点烦闷,却又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孟绪初的想法而感到无可奈何。 孟绪初不清楚江骞的心理活动,见他一直不说话,逐渐感到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 实在是江骞很少对他表现出这种样子,江骞不像孟阔,孟阔要是生气,孟绪初只需要多夸他几句,他就能满血复活。 可如果江骞生气该怎么办? 孟绪初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现在这个问题结结实实摆在了眼前。 要哄吗? 这该怎么哄啊…… 孟绪初头一次觉得焦头烂额。 “刚才确实有点生气。”就在孟绪初纠结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江骞忽然开口。 但他紧接着就道:“现在已经好了。” 孟绪初一愣,有点反应不过这个走向,眨了眨眼:“……这么快啊?” 江骞点了点头,神情仍旧很认真:“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应该在盘算要怎么哄我。” 孟绪初眼神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被江骞按住额角,抬起头被迫对视。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在意我!” 江骞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自言自语一般絮絮叨叨地说着: “连我那么细微的情绪都能注意到,竟然还会愿意哄我,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居然这么重。我一直以为我还不如卫生纸那只狗……” “突然太幸福,一下就没办法生气了。” “真的宝贝,我现在心跳得特别快,你要摸一摸吗?” “…………?” 这下孟绪初彻底呆住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江骞那一张面无表情甚至凶巴巴的面孔下,居然充斥的是这样的心理活动。 居然还就这么大言不惭地讲出来了! 孟绪初突然怀疑自己到底认不认识真的江骞,江骞为了在他面前装成一个正常人,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啊…… 他呆坐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按照江骞说的,将手掌贴到了他的左胸口。 果然跳得很快,体温伴随心跳源源不断地传进掌心。 孟绪初心惊了一下,耳根都开始发烫。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却见江骞突然皱了皱眉,不知道又要抒发什么心情。 孟绪初心里猛地窜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立刻想要捂住江骞的嘴,但为时已晚。 ——“我突然又后悔了。” 果然江骞开口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感受孟绪初微凉的体温在那里经久不散地盘旋,似乎极度震惊孟绪初居然这么听话,让做什么做什么,让摸哪里摸哪里。 紧随这种震惊而来的,就是得寸进尺和欲求不满,在他脸上表现为极其懊悔的神色。 “我应该再假装更生气的。”他说:“然后骗你多亲我几下。”
第66章 夜风呼呼刮着雨棚,某一时刻外面哄闹起来,人声高低起伏喧杂吵嚷,大概是孟阔那里完事了。 孟绪初在响声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又被江骞按住了。 手背是江骞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掌心是他强有力的心跳,而这个人嘴虽然闭上了,却好像还在用心跳一刻不停地抒发感情。 孟绪初震惊过后,渐渐感到一阵无奈。 “你……”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知道什么叫做含蓄吗?” “知道啊,”江骞自然而然的:“但你又不喜欢含蓄的。” “?!”孟绪初睁大眼:“我什么时候……” 说着立马又意识到不对,当即闭嘴。 江骞知不知道含蓄,和孟绪初喜不喜欢含蓄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你……”孟绪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最终只能摇了摇头:“算了,但你那些心理活动以后别再一股脑说出来了。” 江骞眉梢一挑:“不让说的意思是,要我直接做?” “……?”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江骞!” 孟绪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把抽出手给江骞推开,靠拒绝接触来掩饰羞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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