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蔺先生,我早就告诉过你,很早以前,他就想跑了。” 蔺宋文用一种几乎要吃人的阴冷目光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才缓缓道:“不可能。” 他说完这三个字后本能地想反驳,想说裴峙从来没有说过他在乎这种东西,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因为内心隐隐约约,有声音在问他。 你不了解他吗?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吗? 他连知道你要结婚了都没勇气来质问你,又怎么可能会和你说这种事情呢? 这个念头明晰的瞬间,胸膛里仿佛凭空点起了一把火,浓烟顺着血管经脉往上升,将他的嗓子堵的严严实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裴文书看着他此刻难看而不自知的脸色,心里生出一股扭曲的快意。 他可怜当时那个被他点明爱意后眼中尽是屈辱难堪的裴峙,却也怨恨那个设局打乱了他的计划,是他被迫变得被动不已的裴峙。 所以他说。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他冲着蔺宋文弯了弯嘴角,用一种嘲弄的表情看着男人。 “蔺先生,你不会真的以为他爱你吧?” 蔺宋文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这个圈子里往上爬很难,而且我自认比任何人都长得更像他,所以我千方百计地接近你,却总没有机会在你面前留下印象。直到得知他要离开,那天,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帮了他,向他袒露了我的野心,说我很羡慕他,渴望变得和他一样出名,然后我问他介不介意我接近你,和他一样,做你的情人。” “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裴文书笑吟吟地看着蔺宋文。 蔺宋文没回答他,只是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 裴文书把那天晚上裴峙对他说的那些话全部掩藏好,然后脸色不变地说着谎:“他笑我天真,以为被人包养是什么好事,但其实每一分每一秒,心里的屈辱和难堪都快要将人吞没,躺在你身下的每一次高潮,内心其实都只能感受到痛苦。” 蔺宋文觉得从没有哪一刻这个人的那双眼睛要比这时更像裴峙。 蔺宋文被他看着,仿佛错觉是被裴峙看着。 听他说这些话,仿佛错觉是裴峙在和他说这些话。 他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不应该相信这个人的一面之词,可僵坐在那道目光中,蔺宋文却连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口。 因为恐惧,因为屈辱,因为所有难言的情绪。 “所以多可惜啊,他那么想离开,却还是被你找到了。” 裴文书看着他。 “所以这一次,是他主动找上的我。” 恍惚过后,终于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后,蔺宋文的瞳孔在瞬间缩聚成一个小点。 “他,找上的你?” “对啊。” 裴文书点点头,眉眼间浮现出嘲弄的笑意。 “不然蔺先生觉得为什么一切都那么巧呢?我刚好去到那间酒吧,碰到了醉酒的你,然后又那么刚好,把你带到了酒店里。” 屋子里的气氛已经凝滞到了极点。 “那间酒店应该是你和他常住的酒店吧?所以他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去了地库,等着人来接你,还能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跟上来。” 他看着男人仿佛僵滞的身体和表情,问了个两个人都早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应该已经查过监控了吧?是不是什么都没查到?” 当然不会查到。 因为裴峙既然敢冒这么大的险,便说明他早已经想到了一切。 裴文书虽然怨恨,但也确实赞叹。 这样的胆子,这样的手段,裴峙几乎是把他和蔺宋文两个人耍的团团转。 “你不是一直对我能爬上你的床这件事抱有怀疑吗?觉得我太有手段,背后有人在帮忙,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背后确实有人在帮我。” 他靠坐在床上,恶意地冲蔺宋文弯起嘴角。 “那个人就是裴峙啊。” 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句话里凉了个彻彻底底。 蔺宋文看着裴文书,又想到那天他从酒店回去后裴峙看着他的目光。 你怎么了? 当时的自己以为那目光是关心,是探究,所以慌不择路,第一次逃避了。 可现在裴峙说这一切本来就是裴峙的意思。 是他帮了裴文书,是他亲手把人送到了自己的床上。 为什么,为了报复他? 那那个目光又算什么呢? 欣赏?探究?还是报复成功后胜利者的快意? 心脏在瞬间像消失了一般只剩下空洞。 蔺宋文不住吞咽喉结压抑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为什么。” 他撑着沙发缓缓站起来,一双赤红泛着水汽的眼睛紧紧盯住床上的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凭什么相信你。” 裴文书浑然不惧。 “你不是已经拿到了我的手机吗?你去查通话记录啊,看看那天晚上,是不是有人给我打过电话。” 风水轮流转,现在在两个人之间,他才是那个把握局势的人。 “哦,对了,还有就是你如果看过监控的话,就能发现在监控里,他应该穿了一件外套,那个外套也是我的。” 裴文书笑了一下。 “为什么?” 他思考了一会,然后看着蔺宋文,说道:“不爱,那就当然是恨咯。毕竟他和我说过,强迫自己装作爱你,比演这世界上最难演的戏都要更难。” 蔺宋文站在原地,面颊随话音落下而狼狈地偏开,仿佛被人凭空扇了一巴掌,空洞的心口更是仿佛被利刃扎透一般,泛起猛烈的锐痛。 那锐痛沿血肉升神经,爬遍他整个身体,让他连呼吸都无法顺畅地进行,整个人仿佛被人按着脑袋溺入深海,窒息丛生。 活了三十多年,蔺宋文第一次知道话语也能杀人。 裴文书看他神色恍惚,眼中也跟着泛起暗色。 他藏在衣袖中的手不动神色地摸了摸那已经被他的皮肤染成温热的针管,然后开口,不动声色地向男人抛下最后的诱饵。 “但是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所有的心神都被这一句话瞬间牵动,蔺宋文猛地看向他。 “你走近一点,我告诉你他去哪了。” 他缓缓坐直身子。 两人对视片刻,蔺宋文仿佛是在打量他,然后片刻后,男人终于抬起脚步,逐渐走近。 藏在被子底下的手轻轻翻转,握住了针管。 三米。 裴文书将药剂推出了些许。 两米。 他在心里默数着距离。 一米。 男人终于走到了床边,两个人的距离终于到了最近。 手掌在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被子里探出,在一瞬间缩聚的瞳孔中,锐利的针尖被重重扎进男人锁骨,紧接着药液便被推进去大半。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眨眼之间。 蔺宋文反应过来后猛地用力,推开了裴文书的手。 重力撞在手腕上,针管边跟着掉落在地,透明的针筒里能够看出里面还剩了些许药液,但那已经足够了。 裴文书看着男人颤抖着抬手紧紧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处和已经开始变得涣散的瞳孔,轻轻笑了笑。 这样纯度的毒品被注射了十毫克还要多。 哪怕不死,他以后也不会好过了。 手机静静地躺在枕头里,直到一分钟后房门被打开,查房的护士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后发出厉声尖叫,裴文书都没有把它拿出来。 不会有人来接他的。 他在拿到这个手机以后就已经明白了蔺崇文的意思。 他已经不可能再见到他哥了。 ---- 太好了,是裴文书,蔺四没救了………… 开玩笑的哈哈哈 下一章就是小裴的part咯(今天没啦) 第187章 长南 == 白色的纱质窗帘被风撩开,热烈的阳光便和海风一起涌了进来。 床上安睡着的人猝不及防地被光亮亲吻了一下脸颊,皱着眉头轻轻翻了个身,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盯着空中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抵抗不过睡意,又重新睡了过去。 直到又过了半个小时,被困乏席卷了的人才终于真正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这里是长南,是一个位于南部沿海的城市,所在的省区与他逃离的那个城市之间相差了六个省份。 而裴峙来到这里已经十天了。 十天,非常平静。 他拜托方钧以他自己的名义给他开了新的电话卡,通讯录里除了方钧的电话以外便是方钧给他推荐的一个定期上门做房屋清洁的非常本分的阿姨。 他既不会担心有人在半夜给他打电话,也不用恐惧会有人突然敲门。 阿姨会在每周三和每周日上门来做清洁,那个时候,裴峙便会去方钧家里,和他的小孩们待一天。 除此以外白天裴峙几乎不太出门。 他靠在阳台边缘,一边啜饮着杯子里温热的牛奶一边注视着远处海滩上密密麻麻的游客。有一家三口出来旅游的,有情侣一起出行的,也有带着相机一个人在沙滩上闲逛的。 裴峙看不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但想想也知道,那一定是快乐的,幸福的。 于是裴峙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片刻后,最后一口牛奶被喝光,裴峙端着杯子回了屋子里。 洁净明亮的落地窗边摆着一个懒人沙发,和小四方里他躺惯了的那个出自同一个设计师之手。 裴峙舒服地窝进去,将旁边只看到了一半的书拎过来重新打开。 屋子里中央空调在安静地运作着,冷气充盈着,包裹住那个安静看着书的人。 然后裴峙的上午便在书页翻动间悄无声息地度过了。 下午是裴峙的放松时间。 他过去太沉迷工作,对演戏的热情大到常人几乎无法想象。 有一年里粉丝统计他的休息时间发现甚至夸张到不超过两个月,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待在剧组或者话剧院。 这样的工作强度甚至还一度引发了粉丝的不满,袁珂作为经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骂得连晚上做梦都是被裴峙的粉丝追杀,直到最终裴峙自己得知消息后出来解释,粉丝才终于明白自己误会了。 不是经纪公司黑心压榨,而是正主是个戏迷,真心实意地热爱着演戏。 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后来工作强度虽然慢慢降了下来,裴峙的生活却仍旧被填得严严实实。 蔺宋文几乎占据了他整个私人生活的三分之二。 而裴峙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逐渐学会去享受生活的。 但即便如此,这么多年了,裴峙也没能养成除了看书以外的第二个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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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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