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站着的人还在低头打字, 听见动静手指停在聊天框上方, 抬起眼皮。 路望许当着他的面调出计时软件, 压低声音用威胁的语气说:“十分钟,你快点,不许超时!” 江砚看了他一眼, 单手把输入框里的字一个个删了, 熄灭手机放回兜里, 语气轻而淡:“不够。” 路望许:“……” 他怎么觉得这对话这么奇怪? “那你别洗了。” 路望许翻了个白眼, 手指勾上门把手就要关门,江砚及时伸手,压在敞开的门上, 微微用力,止住了他的动作。 “再商量一下?” 路望许停下:“那你说个时间。” “二十分钟?” 路望许干脆利落:“滚。” 江砚语气里带了些笑:“那十九分钟?” “……” “十八?” “……你有病?” “十七?” “……” 幼稚。 路望许想揍人。 于是一顿幼稚的‘商量’下来, 双方以十六分钟三十秒的结果达成了共识。 路望许开始计时的时候, 江砚站在卫生间门口突然问了句:“如果超时了怎么办?” 他冷哼一声:“要不你试试?” 江砚瞥了他一眼, 把门关上了。 路望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听见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想到江砚刚才的那一眼, 脚尖没好气地碰了碰卫生间的门,然后转身坐到书桌边抽了套卷子出来。 手机上的倒计时一秒一秒变少,卫生间的水声停了几分钟又响起来。路望许被这声音弄得心痒,没过多久就瞅一眼手机,在还有三分钟的时候撂了笔。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站定,倚在墙边朝里面提醒:“还有两分钟。” 水声变小了点。 路望许直起身:“你洗好了?” 里面没回应, 但水声没停。 路望许听了几秒,又倚回去:“还有一分钟。” “还有三十秒。” 在还剩下最后一秒的时候,里面的水声停了。路望许握着手机的手垂下,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等挺傻逼的。 于是他又迅速坐了回去,抓起笔换了套英语卷子。 后面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被人打开,路望许隐约闻到了点沐浴露的味道,不再是熟悉的薄荷味,而是淡淡的青柠味。 他下意识低头,不动声色地嗅了嗅自己身上,什么味都没有。 以往自己洗完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味? …… 这沐浴露是认人么? 路望许双脚踩在椅杠上,表情不太爽地勾着笔看卷子。 背后的脚步声渐近,他忍着没回头。 直到某人在他椅子边停下不动了,他才动了下眼珠要偏过头。 但没等他偏过去,视野里就多出来一只手,袖子被挽到小臂处弯出几折很空的褶皱,桡骨茎突处有一颗很浅的痣。 路望许晃了下神,有些时候,这颗痣的存在感总是很强。 原本极为浅淡的青柠气息也随之浓郁起来。 路望许的呼吸下意识变得很轻,他垂下眼睛,看清了眼前清瘦匀长的手指握着的手机上赫然也是计时器,不对,准确来说是一张计时器界面的截图。 “00:00” 上面的时间是七点三十五,也就是两分钟之前的。 “?” 路望许抬起头。 江砚垂着眼皮看他:“不是让我试试?” 大概是因为受了某些因素影响,路望许的反应有点迟钝,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 路望许的意识本来就不够坚定,再加上被这么隐晦地一撩,当即把笔一扔抬手去抓人,那股青柠气味铺天盖地地覆盖过来。 蓦地,房间门把手被人转动、压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路望许一个激灵,几乎是瞬间就把人撒开了。 下一秒江顾珩的声音响亮地飘进来:“哥哥!妈妈出门啦,我能来找你……” 声音在看见房间里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戛然而止,江顾珩一步已经跨进了房间,就这么愣在了那里。 “哥……” 他哥还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因为刚刚洗过澡的原因,发梢还是湿的,平时看起来就冷的目光在这个时候看着更冻人了。 江顾珩在心里打了个哆嗦,把求救的视线对准了他另一个哥哥。 “哥哥……” 他哥哥刚才连人带椅划出去好一段距离,此时那种差点被人发现的心慌和后怕感还没过去,脸色也不怎么好地看着他。 江顾珩默默把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路望许静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站起身把另外两个人都一起赶了出去。 其实这个时候的少年边界感很重,尤其是跟家长之间,顾瑜他们是清楚的,所以平时他们很少到二楼来,就算是来也会先敲门,不会像某个小屁孩一样直接就进来。 但这种事谁都说不准,于是当天晚上路望许就在微信上给某人丢炸弹,威胁他下次不锁门不许进他房间。 . 第二天宋贺州把盒子带给路望许后就被他塞桌肚里没再管了。 高三的晚修并不能叫作晚自习,因为它已经被各科卷子填得满满当当,好不容易有一个晚上不考试了,也要被相对应的任课老师拿来讲没讲完的卷子。 总之,除了卷子还有卷子。 因为这次竞赛的事,余倩就把上次他们班月考的成绩分析先放一边了,今天想起来特地又把他们班的答题卡翻了出来,花了一个上午坐在办公室一张一张地开始看,最后越看越火大。 于是晚修的时候她难得没有带新卷子来,而是把耽搁了很久的答题卡拎了过来。 题卡上红笔批改过的痕迹很明显,余倩一一把问题都圈了出来。 发到路望许的答题卡时余倩额角一跳,表情是没眼看:“路望许……我给你的字帖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练过?这么久了,也该让我看见你字的进步趋势了吧?” 路望许站起来的动作一顿。 余倩又从剩下的一沓答题卡里抽出一张:“来来来,你把你同桌的答题卡也一起领下去,好好看看人家的字。” 路望许还没来得及再次动作,就又听到一连串的输出: “这谁,对,江砚,你同桌的字就交给你了哈。还剩下这段时间,你帮我盯着他,让他一天抽出刷数理化的半个小时练下字就行。” “我也不要求他的字能练到多漂亮,就尽量练到能让人看得懂吧。比如不要让字手牵手脚跘脚,请它们保持点距离行吧……” “哦,对了,还要小一点,尽量让答题卡上的线能留下他的全部答案,请它们不要离线出走好吧……” 宋贺州实在没憋住漏出一声笑,小声地跟边上的周一阳哔哔:“我还说最近一段时间师太怎么没有提路哥的字,原来是没看见他的答题卡……” “宋贺州。”余倩把目光看向不但在笑还说小话的那货,冷笑,“你也上来,把路望许的答题卡领下去。虽然他的字确实惨不忍睹,但人家写得挺好,大题句句踩上了答案线,你要不对比看看你写的?有一句够上点了吗?” 宋贺州笑不出来了,就在他跟着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头顶上的四盏日光灯同时灭了。 教室在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尖叫声骤起。有些人是纯粹的害怕,有些人是被这震天的叫声吓的,于是就跟着一起叫起来。 “安静安静!可能是停电了。”余倩把手机电筒打开,高声维持着纪律,“你们先在教室里待好,我去问问。” 教室里一阵骚动。 其实在这么大的动静下,路望许对黑暗的恐惧感并没有怎么升上来,但他还是感觉有人牵住他的手。 路望许很慢地眨了两下眼,反手抓了回去。 确实是停电了,但有人原本想的是不是能提前放学的想法落空了,因为学校的备用电路很快就运转了起来,教学楼的灯光重新亮起。 又是一阵骚动。 宋贺州掏出桌洞的水拧开喝了一口宽慰期待落空的受伤心灵,结果无意间一转头,刚进嘴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卧槽!” 前边被波及到的方时越惊叫出声,回头骂人。 这边动静不小,周围一片的人都看了过来。 路望许已经不动声色地撤开了手。 宋贺州伸手擦了把嘴,脸上还保持着震惊的表情,掏出一包抽纸丢给方时越就凑往旁边喊人:“江砚江砚江砚……” 江砚瞥向他,自带冷气的脸上写着‘你最好能说出花来’。 然后宋贺州张口就来:“江砚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原来你胆子这么小?这么久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江砚:“。” “别想否认。”宋贺州继续长篇大论,“我都看见路哥握你手了,你别告诉我是路哥害怕哈。我可是跟路哥一起看过恐怖片的人,我敢保证,不管多恐怖的片段路哥全都是面无表情看完的,所以路哥的胆子我是知道的,绝对是包天的那种……”
第52章 走读 路望许怀疑他男朋友在勾他。…… 宋贺州是了解江砚的, 这个人哪里都淡,性子淡,气质淡,情绪淡, 平时一张帅脸上基本就没什么表情, 指不定害怕的时候也是这样。 于是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人在某种瞬间真的会有一些很强烈的冲动, 比如路望许现在真的很想给宋贺州下一包哑药。 这货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嗓门之高,还在接着说:“你早说嘛,都是兄弟, 我不会笑话你的, 以后多晚我都会等你的, 绝对不先走……” “……” 还是直接下包毒药吧, 哑药对他来说还是太仁慈了。 “宋贺州你又干嘛呢!” 回来的余倩看见宋贺州坐没坐相的样子,又忍不住喝斥起来,“不想在下面坐要不你就来讲台上站着?顺便也让大伙儿听听你在说什么好玩的话题呢?” …… 路望许咬牙, 心说两包。 宋贺州当即闭嘴收脚坐好来,余倩冷哼一声:“你们两个还不上来领答题卡?要我送下去给你们?” “……” - 放学后宋贺州还真的坐在位子上等起来, 路望许磨蹭了一会儿见他还不走, 瞟了他几眼:“你不走?” 宋贺州理所当然地说:“我等江砚啊, 等会熄灯了他一个人出校门害怕怎么办?” “……” 江砚瞥他:“外面没灯?” 宋贺州:“灯怎么能跟我比?” “……” 路望许收起笔:“确实。” 得到了认可, 宋贺州嘿嘿笑:“是吧, 路哥也这么觉得。” 路望许心说灯确实没你亮。 他合上卷子,弯腰从桌肚里抽了本题册出来,由于带出的动作,里面的盒子跟着露出来一个角,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哗啦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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