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繁很少见许惊岁对什么感兴趣,便不假思索地举起了牌子。 拍卖员点点头,微笑着道:“这位先生请报价。” “五十一。”谢知繁颔首微笑示意。 这是很稳妥的加价方式。 “还有人想要加价吗?没的话……” “一百。”一道清冷磁性的嗓音突兀响起。 隗纤看了眼旁边的林此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道此人怎么喜欢这种格调的东西,山山水水的,倒像是她爸会喜欢的。 谢知繁看了眼林此宵,恰巧他侧过身,带着并不抱歉的笑容道:“不好意思啊谢总,我也挺喜欢的。” “眼光相同是好事,我们各凭本事。”谢知繁强忍下想揍这人一拳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冷冷地举牌报价:“一百一十。” “一百五十。”林此宵举牌。 “一百六十。”谢知繁跟着举。 “两百。” 按常理来说,物品价格已经翻了四倍,属实是高价。拍卖场上的不少人纷纷投来目光,小声的议论着:这谢总跟小林总何时结下了梁子? 许惊岁皱了皱眉头,一脸忧色地看了眼谢知繁。 谢知繁接着举牌,直接将价格跳到整数:“三百。” 此言一出,周遭更是顿时噤声,任谁都能看出来,这谢总是下了决心要拿下啊! 林此宵面不改色,举牌道:“四百。” 这一百一百加的属实看的人心惊。许惊岁抿了抿唇,想到谢老爷子对他的交代,不能再允许谢知繁瞎胡闹,便拉住他再度要抬起的胳膊,低声出言相劝。 谢知繁见他面色都凝重了几分,自知就算高价拿下送给许惊岁,对方也不会开心,便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牌子,没再追价。 拍卖员微笑着道:“四百万一次。”场下无人出声,几秒后,随着最后一锤声落,这件拍卖品花落林此宵之手。 工作人员将文件跟笔递给林此宵,他接过签下了名字,合上文件时抬眼淡淡掠过许惊岁的方位。 又坐了约莫十来分钟,拍卖会才结束,接下来的是晚会时间。谢知繁被熟人拉去聊天,许惊岁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索性自己去后院吹风。 待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他便起身往回走去,路过亭子旁的石子道时,隐约声音传过来,听起来是个男人在说话。 他正抬步要走,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谢知繁。 许惊岁脚步顿住,抬头看了过去,同谢知繁说话的男人正是方濯,他语气有些激动,伸手抓住谢知繁的胳膊道:“我已经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不可以吗?” 谢知繁冷淡的声音回:“已经晚了。” “你在说气话对不对?阿繁?”方濯看起来有些伤心,他说:“你还在生我当年的气?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 “你不用跟我解释。” “难不成你爱上他了?别开玩笑了,阿繁,我是最了解你的,我们一起长大的,你怎么可能忘得掉我?”方濯皱着眉头,同谢知繁说:“我问过阿水了,我知道你跟他只是协议结婚,你跟他结婚,只是因为他长得跟我有几分像。” “他分明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跟他离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方濯语气带着撒娇跟乞求。 许惊岁看见方濯欠起脚抬头吻向谢知繁,而后者没有拒绝。 即使他与谢知繁这些年来并没有任何夫夫感情,但乍一看见仍觉得有些始料未及,他顿时呆愣住,但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手轻柔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带着淡淡的木质香跟柠檬果香,是林此宵的味道。 林此宵看了眼前方,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无边怒海。 磁性的嗓音响起在许惊岁的耳畔,他声音不悦,又带了些嘲讽:“这就是你把我甩了后挑的人?” 许惊岁的睫毛在他掌心跳动,冷静的声音说:“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算旧账?” “不是旧账。”林此宵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 许惊岁被林此宵的影子圈住,灯光投射下,垂眸看向他的那双眼睛深邃的像无边海,海面波涛汹涌。 不是旧账,是旧情难忘。 直到离开晚会,坐在林此宵的车上,许惊岁才回过神。 车子行驶在高架上,车速飞快,车内诡异的安静,过了小会,许惊岁听见林此宵说了句:“不像。” 他没反应过来话里意思,茫然地看了过去,反问:“什么?” 林此宵正专注地看着路况,好像刚才压根没说话似的,许惊岁觉得可能是自己出了幻听,他刚要移开目光,就听见林此宵笃定而低沉的声音道:“你跟那个人一点都不像。” 你是许惊岁,是独一无二的,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 许惊岁闻言怔了几秒,他其实并没在意这些,更没想到林此宵会在意到这个。他移开目光转头看向窗外,道:“谢谢。” 轻缓的声音顺着风飘到林此宵的耳中。六年时间,许惊岁似乎变了很多,可能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太过鲜艳热烈,反倒衬得现在的他有些单薄,单薄的令人心疼。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突起,林此宵微微开了点窗户,让晚风进来,好冲散他的无名怒火。 许惊岁偏头看向窗外,车子行驶在大桥上。远远看去是万家灯火,近看湖面波光粼粼,依稀能听到渡口的鸣笛声,他降下车窗,趴在窗边,下巴搁在手臂上,看着外面的风光。 他舒服地眯上了眼睛,任由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一刻“许惊岁”又重新活了过来。 车子最终驶停在一家酒吧前,许惊岁看了眼店名——“一颗苹果”,气质实在与酒吧不太搭,他正在疑惑林此宵为何带他来这,却突然发现旁边开着的显眼的7ELEVEN,他猛地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林此宵。 后者正看着他,验证了他心中所想,“这是之前是三旬。” 三旬!许惊岁愣了下,也就是说他现在在白港,难怪车开了那么久,太久没回来,竟然连路都快忘了。 “三旬很久之前就要倒闭了,我将它盘了下来,改了名字。”林此宵淡淡道。 许惊岁又看了眼店名,出声问:“为什么叫一颗苹果?” 林此宵声色很低,在暖黄色灯光下显得很温柔,他说了同名歌中的一句歌词:“活着其实很好再吃一颗苹果。”(1)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林此宵说这话时的眼神显得很伤感。 许惊岁怔了下,却突然想到了这首歌里的另一句歌词:“总要有人来陪我咽下苦果 再尝一点美梦。” 正是午夜点,酒吧内气氛正酣。临走进去前,许惊岁看了看林此宵,想到他的身份不同以前,不免有些担忧地问:“你会不会被狗仔拍到?” 林此宵脚步顿了下,偏头看向他,笑着道:“被拍到会怎么样?”他调侃的语气道:“林此宵夜会一神秘男子,疑似恋情曝光?” 他顿了下,眸光紧盯着许惊岁,说:“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挺好。”说完径直走了进去。 许惊岁闻言愣了愣,揣摩他话里的意思,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六年,是一道不长不短的鸿沟。他变了太多,有时候自己看着镜子都觉得陌生,林此宵或许喜欢的、念念不忘的只是记忆里那个鲜活的许惊岁,而不是面前这个形似走肉般了无生趣的他。 许惊岁仿佛咽下一颗苦果,五脏六腑都觉得不对味。 两人由酒吧负责人领到了VIP席位。许惊岁环顾了圈内部构造,发现与六年前竟一模一样,原来在时间的洪流中,有些东西还在保持不变。 台上有驻唱歌手在表演,许惊岁饶有兴致地看去。灯光落在他脸上,那双眼睛明亮动人。 林此宵坐在旁边,眸光深沉地看着许惊岁的侧脸。心里的念头翻来覆去,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保持理智,另一个声音在教唆他沉沦。 道德感跟内心阴暗反复拉扯。可当许惊岁转头看向他时,林此宵才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本就是个阴暗的人,只是这些年装得太久了,以至于真以为自己风光霁月。 他阴暗至极,他想要许惊岁。 林此宵低声唤道:“许惊岁。” 许惊岁循声转头看去,只见林此宵眼中似有万语千言,深邃得像一汪无边海,诱他深入,他不自觉放缓了呼吸,台下的驻唱正在声嘶力竭的高唱着。 可他却听不太清,耳边响起的只有林此宵的声音,他声音很好听,如塞壬低吟,他表情很认真地问:“我们从头来过,好吗?” 他的话音落下,许惊岁突然听清从台上传来的歌声——“ 不如你轻声唤我不如我们重新来过”(2) 是幻听吗? 许惊岁迟钝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林此宵,思绪一下子越过山海跟人群,被拉回六年前,两人初见的那天。 第7章 三旬不仅仅是一家酒吧,更像是一个Live House。店主磊哥年轻时是个摇滚青年,组的乐队在这一片小有名气,乐队解散后,他便开了这家店,每周都会邀请几支乐队来此演出。 许惊岁将摩托停在门口,长腿一支,抬手摘下了头盔。 天气炎热,头发都被汗湿了几缕,他随意地向后捋了捋,迈步走进三旬。 “祝响!” 一道声音响起,祝响循声回头,一时呆了下。 映入眼帘的这张脸漂亮又耀眼,张扬得甚至有些攻击性。 肤色很白,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鼻尖缀着一颗小痣,唇角勾着,显得有几分懒散。 眉钉和唇钉很是惹眼,耳朵上还戴了好几个耳钉,极光蓝的耳骨钉在灯光下闪烁。 许惊岁懒懒地往沙发上一坐,看向祝响,见后者一脸呆滞,便挑了下眉:“怎么了?” “我算是理解他们为什么叫你许仙儿了。”祝响回过神。他上次见许惊岁还是一个月前,这么久没见,对方的头发长了些,乍一看像是狼尾,衬得更加惹眼。 ‘许仙儿’是那些乐队的朋友给许惊岁起的绰号,叫来叫去便传来了。 之所以叫这个有两原因,一是许惊岁的记忆力跟神仙似的,不管多难的谱子,看个两三眼就记住了。另一个原因则是这张脸,据说西城区乐队的gay,十个里得有八个喜欢他。 本就是随便叫着玩的,许惊岁倒也不在意,他看着祝响,悠悠道:“找我来有事?” “哦哦,对。”祝响突然想起来正事,“你那乐队不是找贝斯手呢吗,我给你物色了个好人选。” 上个月贝斯手闻穆与许惊岁不和,两人总是因创作理念发生争执。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更多的则是他实在无法忍受闻穆的骚扰。 哪怕拒绝了很多次,闻穆依旧像一条赶不走的狗,一看见他就流露出令人恶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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