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说给向宛,还是林此宵,还是当时的自己。 他真的没想那么多,当时年少,总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只有一条独木桥可以通向光明,所以他希望走上去的人是林此宵,毕竟对方吃过太多的苦了。 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打开灯,还有很多条道路可以选择,只是太黑了,他没看到,如果再耐心一点,愿意去摸索,也许能找到那条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肩同行的路。 日子一天一天的照旧过,平静得好似一潭死水,自从那次演出失败后,他将之前租的那间排练室退租了。 搬东西的那天,许惊岁独自在里面呆了一个下午,他好像亲手扔掉了一个满载他的音乐梦以及跟林此宵回忆的地方。 收到祁洲要出国的消息时,许惊岁刚考完期末,他应了约,约定的地点还是在三旬,他到时才发现还有乐彦几人。 那天他喝的不多,在祁洲的软磨硬泡下登台给他唱了首歌。 谢知繁彼时军队休假,他懒得回家,一回家就要面对母亲的控诉和父亲的念叨,所以他干脆跟几个朋友来喝酒。 酒过几巡,谢知繁隐约有点醉意,他放下了杯子,恰在这时,台上歌声响起,他眯了眯眼睛看去,视线内是个清瘦的男人。 他并不怎么感兴趣,正要转过头时,男人开口了,他动作不由得顿住了,静静地望着,等他回味过来时,男人已经下了台。 “看什么呢!不是你喊我们来喝酒的吗,怎么我这一杯都喝完了,你还一点没动呢!” 谢知繁收回视线,没把加速的心跳当回事,笑着推搡了把好友,笑骂了句,举起酒杯干了。 许惊岁在完成学业的空余时间内自学了经济学相关的一些内容,大三下半学期结束,就进了奥迈,跟在谢邦身后学习,有一个好老师,他进步得很快。 再次听到林此宵的消息,是在一年半后,许惊岁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做一个演员! 电影被送去了戛纳,很出乎意料地拿下了金棕榈奖,林此宵这个名字开始在电影界激起水花。 许惊岁那天结束工作后,独自去看了这部电影。 影片里林此宵饰演的是失意的乐手姜柯,他整个人透着一种颓却又昂扬的气质,像沙漠里开出的玫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并存。 他不被人看起,在酒吧驻唱也要穿着唯一一件名牌衬衫,像是在守护他可笑又可怜的自尊心。 他凭着一副好皮囊游走在男女身边,谁爱他,他就爱谁,却在面对别人的提问“爱是什么”时,哑口无言。 电影的最后,姜柯独自坐在出租屋的窗台上,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光影切割成两个世界,他抱着那把破旧的吉他,昂着头叼着烟,一个人忘情地弹奏着,吉他声结束,门铃声突然响起。电影到此结束。 谁也不知道姜柯今后的人生会怎么度过,也不知道敲门的人又是他的过客还是他最终的栖息地。 许惊岁看完,脑海里盘旋着林此宵说的那句台词,他吸了口烟,头朝上吐出烟圈,眼睛像是在看烟雾,又像是在看自己如同烟雾一般缥缈的明天,嗓音带着笑,听起来却很苦涩—— “明天,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也许明天我会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唱歌,也许我明天就会死在大街上,哪有那么多明天。” 林此宵成名之后对许惊岁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通过网络看到他的近状,例如他又进组了,拍的电影又拿奖了,被誉为天生的演员,跟谁传了绯闻,又疑似正在交往…… 许惊岁头一次有这种感觉:原来一个电话就能联系上的人,现在竟然变得这么遥不可及。 但日子好像好过了许多,人也开始有精神了。 这点祝响是最先发现的,起因是祝响喊许惊岁喝酒,看见他在低头看手机,竟然还是大眼仔,祝响乐了,“你还追星呢?我看看你追哪个?我让我哥安排你两吃个饭。” 他一把夺过了许惊岁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林此宵的视频上,祝响的脸色登时垮了下来,怪他太愚钝,竟然在两人分手之后才知道这两谈过。 祝响当时知道消息后,很想帮帮许惊岁,可是他也只是个吊儿郎当富二代,上面还有一个能干的哥,父母对他没多大寄望,只要遵纪守法就行,对于公司啊生意啊,他狗屁不通。 “你别告诉我,你还喜欢他呢?”祝响这人极其盲目仗义,属于是不管是非对错,首先站在朋友这边,杀了人都要帮你埋尸的程度。 “拉倒吧,就他爸那样的垃圾,你跟他在一起也是免不了的刁难,谈恋爱图的不就是一个开心,既然不开心,在一起干嘛呢,听我的,你喜欢这款的,哥回头给你介绍几个,我哥公司最近招了一批练习生,一个比一个帅,你过去随便挑。” 许惊岁没说话,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接着没看完的视频看了下去,祝响也没再说什么,一个劲地摇头叹气,小声地骂着林此宵真是害人不浅! 想了想,又抓着许惊岁的肩膀,怒道:“如果他找你复合,你可不能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 许惊岁拍开他的手,险些都要被晃成脑震荡了,他抿了下唇,淡淡道:“他不会来找我的。” 自己也不会去找他。 过去了那么久,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恋情,或许早就忘了个干净吧?许惊岁自暴自弃地想,不知道林此宵在恨他还是已经开始了新的恋情。 又过了快一年,许惊岁在奥迈做得很不错,谢邦也在这时将聚图重新交给了他,与此同时,还有他的儿子谢知繁。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不算愉快。 谢邦将谢知繁领进许惊岁的办公室后就走了,临走前交代道:“你就带他熟悉一下公司,给他安排个活干就行。” 许惊岁自然知道他将谢知繁安排在自己手下的原因,那定然是老子管不住,只好扔给别人。 许惊岁冷静地看了男人一眼,走回办公桌前,拨通了内线电话,“通知一下林助,明天开始不用再跟着我,来了新的助理,叫谢知繁,人事那边尽快安排一……” 电话被按断,谢知繁手撑着桌面,他是谢邦连哄带劝拉来的,本就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他拧着眉头,不爽道:“谁说我要给你当助理了?” 许惊岁看着这人浑身带刺的模样,知道不是个善茬,站起身与他平视,不急不缓道:“我不认为有比总经理助理能更快了解公司的职位,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从实习生做起,或者你直接回家做你的少爷好了,我会跟谢叔叔解释,不过我会如实说:是你不堪重用。” “你……”谢知繁最烦别人激他,也最讨厌别人说他做不好什么,他都还没做,怎么就不堪重用了?! “助理,我做。”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来。 “很好,谢助理。”许惊岁微笑,朝他伸出手。 谢知繁理都没理,从鼻腔溢出一声不满的“哼”,以及一句极具个人情感色彩的“真是我爸的一条好狗。” 第94章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洒落一地,像打翻的橘子果酱。 林此宵缓缓睁开眼睛,环视着这陌生的环境——苗寨内随处可见的吊脚楼。 恰在这时, 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苗服的俊美少年抬眼望了过来,见他醒了,微微一怔, 旋即笑了起来, 急匆匆走上前, 高兴道:“你醒了?” 随着少年的靠近,清脆的响声传到林此宵的耳中, 一步一叮当, 等人走近了几步,他才琢磨出这声响从何而来, 原来是面前少年脚上的银环。 “你是谁?”林此宵很快从床上起身,拧着眉头,警惕地盯着少年, 同时往后退步,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一幕落到少年眼中, 他很是友好地笑了一下,一双桃花眼微弯,“我叫许惊岁, 他们都叫我阿岁。” “你晕倒在了我家门口, 是我把你救进来的, 你是迷路了吗?”他好奇地偏了偏脑袋,打量着对方,乌发黑眸, 眉眼深邃,比他见过的那些阿哥都要帅,穿着打扮很明显是外乡人。 这几年巫山苗寨很热门,前来旅游的游客络绎不绝,不过大多数人都会谨遵导游和当地人的劝告:不要进入那片森林,否则很容易出不来。 森林后面有什么,无人知晓,有不听劝的人进去后,重则彻底失踪,轻则迷路,等被救援队找出来时已经昏迷高烧,醒来后全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诡异得厉害,久而久之,便有传言道:森林深处还有一个苗寨,会下蛊的那种,不为外人所知,进去的人会被强行留下,再也出不来,想要出来必须付出代价。 许惊岁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穿过了那片森林,晕倒在了自己的门口,不过他探鼻息时发现这人还活着,便背进了屋子里。 对方一听是他救了自己,脸上的防备顿时松了几分,薄唇轻启,缓缓道:“谢谢。” 许惊岁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淡淡笑了下,“不用客气,你叫什么名字?” 林此宵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此宵……”少年将这三个字在唇齿间复念了遍,眉眼弯弯道:“很好听的名字。” 林此宵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应他的夸奖,而是暗暗寻找着自己昏倒前身上背着的那个双肩包,还有不翼而飞的手机。 他寻找的神情落在了许惊岁的眼中,后者轻微地皱了下眉头,很快又切换成了一张笑脸,热情道:“你该喝药了。” 林此宵接过那碗药,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秒,深褐色,还没入口就能嗅到淡淡的苦味,不知道是什么熬制而成的,他面露着几分防备,手上一抖,药碗砸落在地,药汤淌满地面,看着很是碍眼。 “不好意思,太烫了,没拿住。”他为自己的失手找了个借口。 许惊岁看着那团污渍,眼睫垂了垂,到底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他心里清楚,不过身为一个外乡人,对他有戒备并不足为奇,太过自然接受反而才奇怪。 他抬起眼,依旧笑眯眯道:“怪我,忘了这一茬,我再去给你熬一碗。” 他正要离开,手腕却突然被身后人抓住,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响起:“不用麻烦了!” 许惊岁见人这么说,也只好作罢,他转过身来,带着一脸的纯真无害,有点可惜的语气道:“那便算了吧。” 他看着林此宵,又很是关心地问:“你饿吗?想吃些什么?” 林此宵似乎不太习惯陌生人的热情,眸光躲闪了下,转而道:“你有看到我的手机吗?” “手机?没有。” “那你有手机吗?可以借我用下吗?”林此宵说。 “打完电话,你会离开这儿吗?”许惊岁眸光紧锁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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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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