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除非看见药瓶。” “你最近怎么样,适应这里的生活吗?”江沅打量他的气色,对上他看过来的倦淡目光,“瘦了点,你和编辑的关系有没有缓和。” “还行,我已经懒得跟他计较了,”荣湛停顿一下,“你的建议我都有采纳,克制自己进入催眠状态去找编辑,没再尝试读取他的记忆。” “保持住,这样能减少幻觉。”江沅擦拭嘴角,不经意地扫一眼公文包。 荣湛注意到他的眼神,主动挑起话题:“我的情况每天都有记录,你应该很清楚,你来找我还有其他的事吧。” 江沅轻微点头,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份文件递过去:“我昨天见过钟先生,他让我把这份文件转交给你。” 一说起钟商,荣湛的眼里立刻绽放光彩,短暂却特别闪亮,他把情绪掩饰的很好,镇定地接过文件,恍若随口问:“你们都聊了什么?” “没什么,”江沅说,“钟先生在忙交接的事,我们谈话的时间很短。” “哦,不奇怪。”荣湛声音低沉,淡然的神情难辨喜怒。 在他的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两下,发出空洞的“咚咚”声响。 他翻着钟商送来的文件,心思却放在聊天软件上。 根据江院长的建议,他和钟商之间只用文字方式交流,可以互发短信,不能通话或视频。 刚来的头几天,他出于自然反应打通了钟商的电话,像以前那样聊天,结果就是编辑突然冒出来,隔着电话在钟商面前搞分裂,他又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钟商确实会影响他的状态,哪怕只是听见声音。 “钟先生做的比你好,”江沅字斟字酌地慢慢说,“他从不主动打电话联系你,他真心希望你能稳定下来,我认识的荣博士最有理性,你应该做的比他更好才对。” 荣湛没接茬,淡声问:“他在交接什么。” 江沅静看他几秒:“他辞去了钟氏集团董事长职位。” 荣湛翻着文件的手顿住,缓慢地抬起头,眸中闪过讶异:“真的?” 江沅托起杯子抿一口果酒,“这种事怎么会有假,最近的报道都和钟先生有关,这件事很突然。” 在外人看来确实毫无预兆,不过荣湛知道钟商的心思,这颗种子很久以前就埋在钟商的心里,经过几年培植终于发芽开花。 荣湛脸上有一丝快意:“我真想当面对他说声恭喜。” 江沅挑着眉梢笑:“你并不意外。” “不仅不意外,我支持他,”荣湛的气质里多了几分神气,就像获得荣誉勋章将士的家属,“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他,我心里清楚,他摆脱了枷锁,终于能做自己。” 说完,荣湛低眸看文件,才发现是一些房屋设计草图,用途不明。 他心里泛起小小的涟漪,各种念头从心头掠过,最强烈的一个问题盘绕他脑海。钟商不再是董事长,说明私人时间会变得充裕,他们见面的次数是不是可以增多。 江院长似乎看穿他的小心,略显无情地提醒:“钟先生让我转告你,他近期处理的事务较多,可能没办法及时回复你的邮件,希望你别介意。” 荣湛哑然,只得点头:“嗯,我知道了。” 午餐就在两人的谈话中结束。 荣湛送走江院长,回到屋里第一时间找到手机。 他随心所欲地给钟商发消息:[草图收到了,做什么用?] 等了一会儿没回。 他又发一条:[今天午餐吃的火烧鸭子和包心菜,客人是江院长,你的事他告诉我了,恭喜你,如愿以偿。] 接二连三的信息犹如石沉大海,钟商始终没有回复。 荣湛找了一个不错的理由:肯定断网了。 这种情况是循序渐进的,起初他发消息给钟商,得到的回复最起码能听出语气,例如:[好的哥哥!记得告诉我晚饭吃的什么!] 后来变成:[嗯嗯,知道了。] 再过一周更加简洁:[早安,晚安。] 一个月后的今天.. 荣湛投出去十封邮件,只收到三个字:[我很忙。] 最是无情负心汉。 不知道编辑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光阴似箭,又是一个晴朗的中午,南边的天空渐渐变成玫瑰色。 荣湛无心做饭,决定去二区食堂应付一顿。 出门之前,他留下一张纸条,希望编辑上线时能看见:[钟商私底下跟你有联系吗?] ... 二区食堂就是一座大舞台,总有人才艺表演。 荣湛来的时候,恰巧有人在拉大提琴,发出的音色低沉而悠长,承载着无尽的情感。 他听得正出神,肩膀突然被人拍响,回头一看是诗人。 可研究的病友之一。 诗人模样俊秀,话痨又多情,荣湛没来之前他是二区的颜值担当。 两人找位置坐下,工作人员端上两份营养餐。 “你是医生吧,”诗人一手拿刀,一手拿叉,满目戒备之色,“你要是编辑就直说,别再冒充医生来搞我。” 荣湛略显无奈:“严格意义上来讲,编辑才是真正的医生,想要区分我们,你可以叫我荣博士。” 诗人睨着他,用一种野腔野调的声音:“好吧,我相信你是医生。” 荣湛执起筷子刚要夹菜,手机提示音响一声。 他拿起来查看,是无用的骚扰短信。 “大诗人,”荣湛决定请教一下眼前这位情场浪子,“假如你给未婚妻发送十封邮件,她只回你三个字,你觉得这是一种什么现象?” “哪三个字?” “我很忙。” 诗人搅着半温半冷的可可,很快给出答案:“悔婚的节奏。”
第87章 只有钟商自己知道, 他多想把‘我很忙’换成‘我想你’。 他确实刻意减少两人之间的联络,一方面为了谨遵医嘱,另一方面是他真的忙。 辞去集团董事长职位, 这一重磅消息炸开后让钟商连轴转好些天, 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 他能做的就是四处奔波,尽快解决那些经他手批准的项目。 约莫两周时间, 钟商终于一身轻地从集团产业园走出来,恢复自由之后,他又忙着充当建筑师, 将几年前就设计的图纸摆在桌面上,找一块地皮,亲力亲为地打造一处‘胜地’。 这是他送给荣湛的惊喜,要等对方出院才能揭晓。 尽管忙得夜以继日, 但他对荣湛从未有过一丝怠慢, 时刻关注疗养院的动态,江院长的秘书每天都会把荣湛一整天的活动信息准时传送给他。 他发现荣湛在绿潮中心过得十分惬意,经常笑,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而且分裂的症状逐渐减少。 每到傍晚, 荣湛会约着几位病友去海边散步, 这些特殊人群把荣湛衬托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插科打诨和大显才华并驾齐驱,治疗的同时又能在专业领域里遨游, 想寂寞都难。 钟商通过视频能清楚看见荣湛脸上的表情,他也不自觉跟着笑。 他高兴自己不嫉妒,真心期盼荣湛变得越来越好。 为了这个目标, 等多久他都愿意。 这天上午,天空尤为晴朗。 荣湛依旧等待回信,而钟商正忙着装点‘惊喜’。 在一片广阔的绿草地中央,钟商站在阳光下,戴着一顶藏蓝色帽子,看着工人忙碌的身影,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没多久他就接到消息,得知欧阳笠要去绿潮中心看望荣湛。 欧阳笠对他们的情况知之甚少,打电话直接问:“商总,我去看荣医生,你要是不忙,我们一起去。” 钟商强压住点头的冲动,轻声说:“我不太方便,不过有件事要麻烦你,我送你去码头。” “嗯?”欧阳笠疑惑了一声。 钟商和荣湛订婚这件事儿,只有少数人知情,欧阳笠是其中之一。 她感到奇怪,关系已经到位了,这俩人怎么比以前更疏远? 二十分钟后,钟商亲自开车到新港广场接人。 欧阳笠上了车就说不停,两片唇瓣开开合合跟中了魔法似的。 钟商耐心等她说完,打转方向盘,不急不慌地驱车驶离。 “商总,我本来挺伤心的,后来想想不应该,我发现荣医生很适合待在绿潮疗养院,他在那混得如鱼得水,每次打电话他的语气都很轻松。”欧阳笠边说话边瞥着驾驶位的男人,暗暗打量,心中五味杂陈。 钟商转眸看她一眼,投来一个浅淡友好的笑容。 欧阳笠当即放松下来:“说是疗养院,其实更像度假村,还特别高级,听说那里的人个个神通广大,好多名人都去了。” “嗯,”钟商口吻轻盈,心思仿佛不在这里,“是不错。” 前期铺垫完毕,欧阳笠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所以商总你怎么不过去?据我所知,绿潮的管理制度超级另类,病人是可以带家属或佣人,荣医生的一个病友还光明正大的带情人呢,你和..咳!我不能称他们是病人,反正您明白我的意思。” 钟商摸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眼神飘忽了一秒:“我不行,假如疗养院有禁止人员名单,我一定在名单里。” 欧阳笠不明白:“为什么啊?” 钟商停顿片刻回道:“我会影响他,不管怎么说,他今天会变成这样,或多或少有我的原因。” “这么说不公平,”欧阳笠的立场忽然有变,眼神中窜出一丝共情,“自从荣医生出事,你是最紧张他的人,我都看在眼里,其他人可做不到这一步。” “难得,你为我说话。”钟商不由揶揄一番。 “我这人不喜欢玩虚的,”欧阳笠轻微耸肩,“以前对你有误解,我道歉,现在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都说商总游戏人间,其实浪子回头的是荣医生,纠正一下,是另一个他。” 闻言,钟商的神情有一丝松动,抿了抿嘴角没接话。 他不言语,欧阳笠也保持沉默。 一路畅通无阻,车子顺利驶到码头。 钟商把车停在路边,他拿出一份文件给欧阳笠,交待对方送到荣湛手里。 欧阳笠晃了晃文件,笑着说:“不如你亲自送给他?” 钟商嘴角牵出苦涩:“我能坚持到现在很不容易,你别再诱惑我,另外,不要让他知道你今天见过我。” “这么严谨,”欧阳笠吐槽,“江院长真够残忍的,换我就会疯。” 钟商垂下眼睑:“只要他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哇..”欧阳笠有点刻意的夸张,“商总,这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你在我心目中可是绝不向命运低头的男人。” “我也是没办法,”钟商摊开手,眉宇间洋溢着期待的笑意,“之前不同意他去绿潮,第一是怕他受苦,第二是怕他忘了我,可是谁能拦得住他,想开了以后,一切都能接受,就算他真的忘了我又能怎样,大不了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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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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