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艾米的日志抽出来放一边,打算传给荣玥。 正忙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他头也不抬,以为是助理,“艾米睡了吗?” 这个时间段,大人和小孩子都会犯困。 进来的人没吭声,脚步很轻。 荣湛抬起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长腿,然后是漂亮的五官。 钟商信步走近办公桌,瞄一眼桌面的档案,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我以为钟先生下去找杨设计了。”荣湛颔首,继续整理桌面杂物,“不好意思有点乱,请坐。” 钟商拉开椅子,慢悠悠坐下,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支着脸,扣子解开,西服自然垂至身侧,他干什么都这副散漫样,但不做作,也不会惹人嫌。 坐下来后,他开始观察荣湛的外表。 荣湛穿着一件米白色棉质衬衣,显得面容和眼神愈发柔和,这是为了见艾米才这样穿,平时穿衣习惯深颜色比较多。 “喝点什么?”荣湛放下手头文件,走到咖啡机跟前,“来一杯咖啡吗?” 钟商慢吞吞转过脸:“有酒吗?” 荣湛眼里闪过诧异,随后点头:“有。” 他用座机打电话到前台,通知燕子送来一瓶希拉兹酒。 想不到他真的要酒了。 钟商抱着肩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不消多时,燕子便送进来两支杯子和一瓶酒。 荣湛利落起酒,一股浓郁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往高脚杯里倒一点:“不需要醒。” 钟商勾唇,很喜欢:“希拉兹,不错的酒,波斯著名诗人哈菲兹还歌颂过它。” 荣湛笑得不置可否,将杯子移到钟商面前。 钟商顺手拿起:“你不来点吗?” “我还有工作,”荣湛指了指酒瓶,“你要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两瓶。” “我就要这瓶,不介意我把它带走吧。” “当然不介意。” “谢了。” 钟商就是闲得爱捣蛋,红酒只喝一口便不喝了,不过他真的用瓶塞堵住瓶口打算带走。 荣湛不禁对眼前的男人提起几分兴趣,某些举动,真的很出乎意料。 他就喜欢别人的‘不同寻常’。 “你那么看我干什么,”钟商掀了掀眼皮,握着酒瓶的手指微微笼紧,“不会反悔了吧。” 荣湛失笑:“一瓶酒,不至于。”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钟先生破天荒敲响办公室的门,绝不是为了要一口酒那么简单。 既然对方迟迟不提,荣湛就先打开两人之间的壁垒:“钟先生是不是很关心艾米的状况。” 钟商立马想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话题作为登门的借口:“我有看早间新闻,怪不得你那么敏感,原来真的有不少衣冠禽兽,我要谢谢你提醒我,本来想为艾米找一位绘画老师,我现在都犹豫了。” 今日的香槐耶十分动荡,钢琴老师性|侵案被媒体曝光,警方想压没压住,现在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并为之愤怒,已经有不少家长聚集给政府施压,要求重判,总之闹得沸沸扬扬。 钟商得知受害者的年龄后,同样感到愤怒,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艾米。 “老师还是要找的,艾米喜欢画画。”荣湛反过来劝说,“能看出钟先生心里有忧虑,是不是还有其他问题?” “是,”钟商眼里闪过隐晦的光,睃一眼荣湛,很快别开视线,“其实我找你,是觉得你蛮专业,或许可以替我解答一些疑惑。” 提到专业,荣博士可不困了。 他立马放下手头所有文件,坐到椅子里,好整以暇地看着钟商发挥。 钟商有点紧张,用翻衣服口袋来掩饰,随后拿出一盒烟:“可以抽烟吗?” 荣湛直接把烟灰缸递到他跟前。 不愧是心理医生,为了打开一个人的心门,烟和酒必须伺候到位。 钟商随意点燃香烟,吸两口,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间面目不清,他的语气一如既往不冷不热:“你不抽烟,是不是?” “是。” “你讨厌别人吸烟吗?” “不讨厌。” 荣湛从钟商的眼神里接收到一种怀疑,他解释原因:“有些人吸烟是为了放松,吸烟时,会缓慢的吸气和呼气,这种呼吸方式和深呼吸法有共同之处,我看得出来,钟先生不热衷抽烟,我建议你用呼吸法取代吸烟来放松,可能会帮助你成功戒烟。” 刹那,钟商眸光微动,表面一副半信半疑,实际把烟掐灭。 坐在办公室里的荣湛,洞察能力强的惊人,钟商对男人的这项技能又爱又怕。 这也是他不敢跟荣湛独处太久的原因,从微小的动作和神态,对方就能洞悉他的真实想法。 拖了几分钟还是没说正题,荣湛知道钟商很犹豫,试着让氛围变得轻松。 “钟先生,说起深呼吸法,你有兴趣吗?”荣湛极力推荐,“这项疗法起源印度瑜伽,很适合我们亚洲人,有兴趣你可以了解一下,学两招回去教艾米。” 钟商有点心不在焉的摇头:“我对瑜伽没兴趣。” 荣湛轻声问:“你对什么有兴趣?” “我想跟你聊点更专业的。” 很好,荣湛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继续引导:“专业,哪方面呢?” 钟商不自觉皱眉思考,手指因为犹疑而无节奏点着桌面,“荣医生阅人无数,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是一个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而且是选择性的,比如在...夜晚,但时间一过,他依旧会继续先前的行为。” 这话说的很绕,钟商自己都知道,因为他的内心深处在挣扎。 他抬眸看向荣湛,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面上竭力装出一副随便聊聊的镇定样。 天知道,他是鼓起多大勇气才敢在荣湛面前说出这些话。 荣湛立马想到一个原因:“听上去有点像梦游症。” “梦游?”钟商左眉微动,略表疑惑,“我觉得不是,我查过这方面的资料,梦游者的眼神是空洞凝滞的,别人说话也没反应。” “能仔细说说吗?” “他在某一个阶段,呃..出现,像正常人一样,可过了那段时间,他似乎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会不会是他潜意识回避,不愿回想或者...其他原因。” “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没有。” 荣湛很好奇:“被这个问题困扰的人,是钟先生本人吗?” 钟商大言不惭:“我有一个朋友。” “OK,”荣湛不再继续探究是谁,而是针对这个问题给出见解,“你形容的比较笼统,根据你提供的信息,你的朋友属于有意识回应,但回应的时间是间接性的,我想知道,在间接性行动期间,他的记忆是连贯的吗?” 说实话,这会钟商有点后悔了。 不该这么草率跟荣湛谈论这种事,他咽了咽口水,尽量表现的无畏:“嗯,算吧。” “你好像后悔跟我讨论这个问题了,”荣湛简直是他心里的照妖镜,“没关系,简单聊聊,虽然没有签协议,但我依然能保证,出了这个门,我不会再提起,更不会没完没了的探究。” 钟商沉思片刻,还是不敢透露太多:“我知道的就这些,最好结果?” 荣湛说:“一场误会。” “最坏结果?” “成千上万。” “......” 钟商轻描淡写把话题揭过去:“你刚刚说梦游,有什么好的方法制止吗?” 既然他不想聊,荣湛自然不会强求,只是感到可惜,成千上万夸张了,不过他确实想到三种可能。 为了缓解气氛,荣湛开起玩笑:“有位作家被问过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是,在梦游者的床底下撒一堆钉子。” 钟商眼睛一亮:“好主意。”心想:那你应该买一盒。 荣湛笑盈盈地望着他:“要不要再来一杯红酒。” “你想灌醉我,让我无话不谈?” “这么拙劣的手段,我很抵触,老实说,我对愚蠢过敏。” “......” 钟商哼笑,撩了撩眼皮:“你想上难度?OK,我问你,如果一个人失去了部分记忆,用什么方法能让他想起来?” 尽管他们多年不曾来往,但钟商对荣湛二十年前的经历肯定有了解。 荣湛本身就存在这个问题,家里人都知道。 涉及到自己,他面色不改,沉静地与其对视:“可以试试催眠。” 钟商像躲过一劫似的放松下来,歪了歪头:“听说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催眠大师?” 荣湛谦虚:“不敢当。” “你有信心催眠我吗?”钟商忍不住又挑刺,神情充满挑衅和玩味。 荣湛反问:“你愿意吗?” 钟商自信满满,完全不知道这个要求有多可怕:“只要你能办到,有什么不愿意的,是不是要拿个表在我眼前晃?” 荣湛的笑容令人心安,随手拿起红酒杯,不急不缓的语速让人特别舒服:“钟先生意志坚定,有很清醒的自我防范意识,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办法催眠你。” 钟商不咸不淡地哦一声:“原来没那么神。” 荣湛晃了晃酒杯,点头附和:“影视作品确实有夸张的成分。” 他们不再聊有关失忆和梦游的话题,这让钟商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还好没捅破篓子,他根本没想好怎么收场。 他背靠座椅,视线落在荣湛的眉眼,趁此机会想多看两眼。 荣湛让他看,放下杯子起身,一边说话一边走向窗户。 “钟先生平时喜欢去哪里放松心情,我最近有点焦虑,可不可以推荐一下?”荣湛真心诚意地问,态度友善令人不忍粗暴相待,他关了窗户,阻隔外面的嘈杂声,动作自然地卷起遮光帘。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晃得钟商下意识别开脸,感觉脸颊热热的,眼皮有点发懒:“海边,或者棕榈林。” 荣湛慢悠悠接话:“嗯,那边的风景确实好,午休的首选之地,假如拿一本书,带着户外椅去林子里放松,想想都惬意,我记得老宅附近也有棕榈林,到处都是回忆。” “没错,你也有回忆吗?” “我肯定不如你记性好,想必钟先生在那片林子里有自己美好的记忆。” 类似的话,荣湛说了十来分钟,慢悠悠的,每一句都带着十足的信赖和理解,这种语气很容易让人代入。 钟商闭上眼睛,想起了老宅附近的棕榈林的美景。 他看到了自己刻下的数字,还有熟悉的身影。 悄然低语声争先恐后地往他耳廓里钻,音量不大,低低沉沉的涌入脑海。 “姐姐经常带你去那里摘棕榈果,那时候她也不过十几岁,开朗健谈,性格温柔,对你特别关爱,尤其是天气凉爽的日子,太阳没那么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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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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