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北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发出含糊的气音,“别……” 贺峥充耳不闻,神气认真慢慢靠近了问他,“很痒吗?” 他下巴发酸,说不出话,“唔……” 尴尬得面皮微醺,推了贺峥一把,反被压倒在沙发上。 贺峥俯下身亲他,他熟练地回应,企图借此缓解磨人的烟瘾,用很重的力度,忽然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打开的牙关推了进来。 味蕾发挥了作用,甜味在满口四下弥漫开——是一颗青苹果味的硬糖。 林向北被亲懵了,错愕地张着眼睛,跟顶头近在咫尺的贺峥对望,受宠若惊一般,近乎结巴,你了半天没下文。 贺峥一手撑在他脑侧,一手捧住他的脸,“结账时顺手买的。” 林向北吸了下糖,酸甜的糖浆顺着喉咙往下滑,一路流到心里去。 他也变得酸酸涨涨。 “放心,牙齿很好,但再抽下去就不好说了。”贺峥给他分享检查结果,“你别多想,我只是希望你尽快把烟戒掉,你晚上睡不着动来动去影响我的睡眠质量,吵得我白天没法工作。” 林向北把糖含在腮帮子里,变得有一点鼓,整个人都因此而重返十七岁的稚气,闷闷地说:“你都知道啊。” 贺峥亲了亲他鼓起来的腮颊,嫌隔着一层肉没尝到甜味似的,又很用力地嘬了下。 衣服底下怎么留印子都没关系,脸是要见人的,林向北躲着搬出权威人士,“医生说了不能这么亲。” “现在知道听医生的话了?”贺峥气笑,“医生让你饭后吃药,你怎么不听,还得我监督?” 林向北把酸甜的小球从这一边滚到另一边,因为理亏,看着贺峥不说话。 静静的,彼此的呼吸交缠,唇游移着,似碰非碰地擦揩着。 贺峥感觉到林向北有一种甜蜜的恐怖在吸引着他,是鸟雀和谷穗、狐狸与野兔,猎豹与羚羊,更甚是饕餮和万物的关系,他心里有一种即使把林向北一口一口吃掉也永远无法填满的饥荒。 可他还没有原谅林向北,给太多好脸色似乎是对从前自己的背叛。 他眼神一凛,躲过了林向北献上来的吻,用瞬间抽离的姿态冷脸起身道:“好了,今晚要是还吵我,你就睡客厅吧。” 还沉浸在贺峥给他买糖的愉快里的林向北目睹眼前人的变脸大法,表情有点迷惘。 他撑着手坐起来,贺峥已经进了卧室,咔哒关门将他隔在外头,仿佛方才跟他亲密接吻拥抱的并不是他。 嘴里的糖顿时变了一种滋味,酸的多,甜的少。 休息不好让贺峥的脾气变得有一点坏,上一秒和风细雨,上一秒就冷冰冰地将他推开,今晚一定不要再吵到贺峥睡觉了,林向北鼓着腮咂巴着糖想。 作者有话说: 每天给自己洗脑的贺律:我不爱他,我没有原谅他,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他^_^
第39章 除夕这天上午,贺峥有空,跟林向北去探望了林学坤。 江杰前两天已经回家过年,因此不会和他撞上。 如今林向北和贺峥关系微妙,说是朋友,却有旁人怎么见缝插针也挤不进的排外氛围。 贺峥也不像拜年,着手的年礼反倒像是从回门礼清单扒出来的,五粮液、西洋参、甜柿饼和坚果等礼盒快填满了后备箱。 林向北愣了好半天才在贺峥的催促下帮忙拎了一箱车厘子,支吾着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贺峥倒是很平淡地瞄他一眼,用一句话堵住他,“你见过谁空手上门拜年的?” 那也不用这么多啊,林向北在心里小声嘀咕。 林学坤显然也被一桌子精美的礼盒震慑住,一个劲地说让贺峥破费了,换来贺峥“应该的”的三个字。 林向北告诉林学坤,贺峥给他介绍的工作过年上班有双倍的工资,让他在家不用担心。 “是什么工作?” 谎话说多了,林向北脑子一时转不过弯,下意识求助地望向贺峥。 “助理。”贺峥接收到替他回答,补充,“生活助理。” 非要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林向北有一点窘,怕林学坤问更多细节,赶忙岔开了话题。 濒行前,贺峥突然停下来问:“向北的室友没给您拜年吗?” “你说阿杰?”林学坤说,“他不是本地人,回老家去了。” 贺峥短促地哦了一声,敛眉道:“他倒是乐得清闲。” 林学坤一头雾水,不明白贺峥对合租的江杰不满从而何来,只好哈哈干笑两声。 误会还没有解开,林向北尴尬到一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拉着贺峥下楼,等到了巷子口外才说:“阿杰不是你想的那样。” 贺峥听他居然还为江杰说好话,不等他再往下讲就冷笑着快步甩开他率先坐进了驾驶座。 林向北追上去拉开门,“贺峥……” 贺峥掉过一对凛冽的黑眸道:“我不想再在你口中听见他的名字。” 近乎咬牙切齿的,像在法庭上面对十恶不赦的罪犯般严厉的态度,不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你的眼光还真是让人意外,什么烂人都能当成宝,都到这份上了还死心塌地不想分手呢?人家现在说不定正跟女友双宿双飞,哪还记得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你这些天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问候过你半句吗?你爸一个做过手术的病号,他管都不管,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做不到,这样的一个人,我劝你趁早跟他掰了,省得你哪天被卖还得我去把你赎回来。” 林向北目瞪口呆地看着连珠弹似的贺峥。 “眼睛睁那么大干什么,我说得有不对吗?” “我,其实……” 接不住招的林向北有苦难言,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气头上的贺峥武断地劫走,“好了,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吵架,把安全带系好。” 林向北揩了揩鼻尖,被他骂懵了似的慢半拍地哦了下。 一路上贺峥都不再说话,是拒绝交流的姿态,好几次林向北整理好措辞准备开口,瞥见贺峥郁郁沉沉的侧脸又觉着不是解释的好时机——贺峥一番诋毁江杰的话在前,他后脚就揭发真相,像是故意在拆贺峥的台,那贺峥得多尴尬呀? 再者,他要如何跟贺峥讲明他当初撒下这个荒唐的谎的原因? 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对,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吧。 回到家,贺峥着手准备年夜饭,在厨房里发出乒呤乓啷的令人无法忽略的声响。 闲人林向北如坐针毡,感觉贺峥把砧板上的排骨当成了他,一刀一刀剁得很用力。 他好像变成了一只没有战斗力的老虎,每听得剁一下虎躯就震一下,老虎也要怕了阴晴不定的山大王。 林向北思忖着挪过去靠在门上,话讲得好小声,“菜还没择,我来吧。” 贺峥举起沾了肉沫的刀回过头来,面无表情悠悠地嗯了声。 他硬着头皮凑过去,边择菜边主动搭话,“螃蟹什么时候蒸?” “过一会儿。” “用那个锅吗?” 贺峥把剁好的排骨去除血沫后倒进炖锅里,加了黄豆和苦瓜,眼眸一转,见到了林向北恂恂的神情,心脏像被曲起的拇指和食指拧了下,抿紧的嘴唇稍动,“对,蒸十五钟。” 林向北把择好的油麦菜给贺峥看,“这样可以吗?” 检查五花大绑的大闸蟹生死情况的贺峥抛给他一个眼神,语气温和些许,“根部太老了,不要留那么长。” 两人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边做饭,虽然很平常,但贺峥看着垂着脑袋洗菜的林向北,这种唾手可得感让浮躁了许久的心像润着温泉似的渐渐平和了下来——横插一脚又怎么样,无名份又怎么样,现在跟林向北一起过年的是他。 没有故事可以从头再来一次,但他可以创造新的故事。 洗完菜的林向北又被打发出去等待,过了一会儿,分不开身的贺峥让他进来把蒸锅里的大闸蟹解绑,顺便检查生熟程度。 他拿剪刀把绳子剪开,剥走蟹壳,将蟹身掰成两半。 “好像没熟。” 林向北说着把盖子盖了回去,重新开火,站在一旁等了五分钟,再掀盖,见着蟹肚子依旧有些白白的诸如果冻的肉——跟生蟹一个颜色。 很纳闷,都蒸了二十分钟还没熟透吗? 见贺峥在舀汤,林向北嘀咕着拿筷子夹起一点透明的物体。 黏答答的,很奇妙的口感和味道。 林向北嘴巴都快张不开了,眉头一皱,放下筷子到水槽呸呸两声把东西吐掉,又用手舀了水洗舌头,抬起头道:“这什么鬼东西?” 把汤盆放好的贺峥折回来见林向北苦着脸,查看一番后,暗笑林向北匮乏的生活常理,告诉他,“这是公蟹,你查一查。” 林向北找到手机一顿搜,脸色越来越难看,“公蟹的蟹膏是它的……” 这很坏了。 贺峥发出了回家后的第一声笑,“去得晚母蟹卖完了,凑合着吃吧。” 好巧不巧林向北长到这个年纪只吃过蟹黄,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母蟹的价格比公蟹的高——合理的。 这是林向北离开荔河后正儿八经过的第一个年,事实上,他人生两个像样的年都有贺峥参与。 往年这个时候,他不是窝在空了的出租屋里刷着手机发呆,就是在外头奔波赚钱,过年团圆对他而言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跟贺峥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年夜饭,贺峥亲手做的年夜饭。 晕晕的,暖洋洋的。 像是成了窗外远处的那一朵最大的烟花,每一簇花火都在叫嚣着开心。 贺峥不大说话,只给他夹菜,他的碗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山头永远都是伏起的。 九点多,两人收拾完厨余垃圾洗了碗,像往常一般换着洗澡,电视开着,播放联欢晚会,内容不重要,图一个气氛。 林向北听见一身清爽的贺峥说:“喝点红酒吧。” 他从沙发上滑下来,挨着贺峥坐在新铺上的米白色毛绒地毯上。 红酒醇香浓厚,丝滑地流进了胃部。 是贺峥提议的喝酒,但大半都倒进了林向北的杯子里,贺峥倒多少他就喝多少,他的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要灌醉他没那么容易,但太安心的缘故,放松得有一点醺醺然,像倒在柔软的棉花堆里。 贺峥一只手抬起来揉他的脑袋,拨开他额前微濡的头发。 林向北迷离地笑了笑,偏过头亲吻贺峥的干燥的手心,一寸寸地亲,借着酒劲哑声说:“谢谢你有空陪我过年。” 重逢之后,贺峥听过好多次林向北的道谢,溢于言表的感激,这其中有没有另外的成分? 他的手挑了挑林向北宽松的衣领,往下,摸在了林向北的左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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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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