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谢侧头看着彼得,可他不再说话,凑到尤里身边加入他们的讨论了。 娜塔莉娅和安娜回来了,阿列克谢想起了彼得的话,刻意让自己不再盯着娜塔莉娅,他感到脑袋有些发烫,决定去厕所洗把脸。 阿列克谢在昏暗的灯光下走到厕所,他拧开水龙头,将脸埋在捧着水的手掌心里。他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并不红,看起来并没有喝醉。水龙头关上,水流止住,他突然听到厕所深处有什么声音。 他悄声走了过去,那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喘息声,并且不止一个人。 声音来自最里面的那个隔间,那扇木门没有被关严,阿列克谢能从缝隙里看到一片裸露的皮肤,他鬼使神差地推开门。 隔间里出现两个赤裸着下半身的男人,前面那个年轻一些,一额头的汗水,惊恐地看着阿列克谢,后面那个男人大约三十多岁,手里还握着前面男人的性器。阿列克谢愣在那里,年轻男人立刻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年长的男人不慌不忙地盯着阿列克谢,厉声让他滚开。 阿列克谢回过神来,把木门猛地关上,慌忙跑了出去,在厕所门口他撞上了瓦列里,瓦列里喊了几句他的名字,他当作没听见落荒而逃,用力撞开酒馆玻璃门直接冲到了空无一人的巷子里。 雪花落在他身上,阿列克谢突然感觉到冷,他逐渐清醒过来,并意识到自己刚刚目睹了什么。 一只手突然放在他的肩上,阿列克谢转头,看到身边站着刚刚那个在厕所里碰到的年长的男人,他一身酒气,醉意蒙眬的眼睛打量着阿列克谢。明明隔着几层衣服,阿列克谢却感觉那只手直接触碰到了他的肌肤,在那里留下了一片烧伤。 “你刚刚看见了什么?”男人问。 “我什么也没看见。”阿列克谢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四周望了望,确认周围没人后在大衣的遮掩下将他的那只手顺着阿列克谢的衣服摸了下去。 “有人跟你说过吗?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晴天的巴伦支海。”男人顿了一下,手探进了阿列克谢的衣服里,在那只粗糙温热的大手触碰到他的皮肤的时候,阿列克谢哆嗦了一下,男人悄声说:“别害怕,我知道你也是,我能看出来。” 在那只手摸到阿列克谢腰部的时候,阿列克谢像被烫伤一样推开那个男人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惋惜地摇了摇头,“胆小的小老鼠。” 他没有再停留,也没有走进酒馆,直接顺着巷子消失了。 阿列克谢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巷口,身体贴着墙壁大喘了几口气。身旁的玻璃门推开了,瓦列里出现在他眼前,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 阿列克谢无助且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瓦列里走了过来,习惯性地想要拍一拍阿列克谢的肩膀,阿列克谢却害怕地下意识避开了,摇头道:“我没事。”他不敢直视瓦列里的眼睛。 瓦列里虽然还是觉得阿列克谢不对劲,但也没多问,两人一起回到酒桌。 彼得他们四个在打桥牌,不停地大叫大笑,见瓦列里和阿列克谢走来,连忙邀请他们一同加入他们的牌局。 “输了要喝酒,安娜和娜塔莉娅已经输了两回了,她们的酒都快喝光了。”彼得得意地说。 “彼得不够绅士。”尤里评论道。 “愿赌服输。”彼得做了一个鬼脸,拉着瓦列里入座。 瓦列里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阿列克谢,阿列克谢只是摇摇头,没有加入他们的游戏,坐在了最边上。 在剩下的时间里,阿列克谢一直在沉默着,独自发愣,任由彼得他们在他身边激动地聊着学校里流传的逸闻趣事,不怀好意地打听娜塔莉娅和瓦列里的恋爱过程。 快凌晨的时候他们回到了旅馆,互道了晚安,娜塔莉娅恋恋不舍地在房间门口吻了吻瓦列里,跟着安娜进了他们对门的房间。 房门将一切喧嚣隔绝后,瓦列里还想再问问阿列克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阿列克谢什么都不说,只是说身体不舒服,他没有洗澡也没有脱衣服,直接躺在了旅馆的床上,用厚重的被子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住。 瓦列里决定先去洗漱,阿列克谢能听到他脱衣服的声音。那些衣料的摩擦声折磨着阿列克谢,尽管闭着眼睛,他也还是能凭借记忆想象瓦列里的身体,每一块肌肤和上面的纹理,他感觉自己的下体在不可抑制地起反应。 后来阿列克谢绝望地发现,他的耳朵能敏感地捕捉到所有瓦列里发出的声音,卫生间传来的水流声,棉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还有瓦列里的呼吸声,他的大脑在不受控制地靠着每一种声音来幻想不同的场景,甚至是瓦列里肌肤的温度和触感,还有他身上雪松的味道。 阿列克谢痛苦极了,他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妄想用枕头捂住耳朵。 脚步声响起,瓦列里走了过来,阿列克谢可以想象瓦列里此时温热潮湿的身体和滴着水的头发。 “你感到不舒服吗?你的额头在冒汗。”瓦列里关心地问。 “走开!” 阿列克谢被自己的大声吓了一跳,他感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担心这会不会暴露什么。 瓦列里没有被吓跑,他把手贴在了阿列克谢的额头上,突然的触摸让阿列克谢瑟缩了一下,他没有反抗。瓦列里在没有察觉到发烧的迹象后就安静地离开了。 他把灯熄灭了,四周暗了下来。 阿列克谢睁开眼睛,在一片漆黑中看到瓦列里上了旁边那铺床。 他再次闭上眼睛,暗中祈祷酒精让他快速进入睡眠。
第8章 自从那次莫斯科之旅后,阿列克谢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瓦列里,有时候在楼梯间碰上,阿列克谢会刻意回避瓦列里的眼神,匆忙打个招呼后就错身迅速离开。 他不知道瓦列里是怎么想的,瓦列里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冷漠感到不解,但并没有打算向阿列克谢问清楚。阿列克谢夜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会担忧地想瓦列里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所以也在刻意回避他。也许瓦列里已经对他产生了厌恶的情绪,觉得他恶心、不堪、龌龊。他每次想到这里,就觉得今夜又要失眠了,那些细小又得不到倾诉的心思像白蚁一般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不得安眠。 幸运的是,这个假期足够短暂,瓦列里没有在普里皮亚季待多久就回奥布宁斯克上学了。阿列克谢再也没有主动写信给他。 这个学期阿列克谢要准备莫斯科国立大学新闻学院的入学考试,虽然他只有十六岁,比其他参加考试的学生的年龄都更小一些,但阿列克谢认为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在这场考试里取得好成绩,往常的实践经验和拥有基础的法语阅读和口语能力也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1978年的夏天,阿列克谢在父亲的陪同下前往莫斯科参加入学考试,瓦列里写信来说他们可以在莫斯科见一面,等阿列克谢参加完考试后一起回普里皮亚季。阿列克谢以要和父亲单独出游为由拒绝了他。 那一整个夏天对阿列克谢来说都不太真实,参加完考试后他和父亲在莫斯科和周围的一些小城市游玩了几天。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们父子俩就再没有一同出游过,这次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后来回到普里皮亚季,他不再像往年那样频繁去河边游泳,而是每天都去图书馆阅读和写作,同时耐心等待录取成绩的公布。 索菲娅在这个夏天生下了一个女婴。婴儿是早产儿,只有2.4千克,一出生就被放入了保温箱,所幸各项生命体征逐渐趋于正常,体重也在慢慢增长。伊万给她取名为奥莉佳。 阿列克谢在奥莉佳一个月大的时候去伊万的公寓探望了他们,婴儿长着索菲娅的蓝眼睛和伊万的棕发,抱在怀里的时候像一只干瘦的小猫。当了父亲的伊万看上去稳重成熟了很多,索菲娅的身体在生育后十分虚弱,大部分时间都是伊万在照顾小奥莉佳。 伊万教阿列克谢怎样以正确的姿势抱孩子,阿列克谢对新生命充满好奇,学得很仔细,但是当伊万把奥莉佳小心地放在阿列克谢怀中的时候,小姑娘扭动着身子大哭起来,声嘶力竭满脸通红,阿列克谢吓得立刻把孩子还给了伊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伊万把奥莉佳安抚好后,安慰一旁的阿列克谢:“别自责,不是你的错,婴儿就是这样。瓦列里也不会抱孩子,他尝试了好几次,奥莉佳都没有接纳他。” 阿列克谢点点头,伊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瓦列里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们?没什么。” “你们以前干什么都在一起,现在好像闹矛盾了一样。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讲给我听,看看我是否可以帮上忙。我知道我的弟弟有时候脾气很犟。” “不,没有矛盾,你知道的,我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像小男孩一样天天待在一块。” 伊万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没有再询问下去。 没过多久,入学考核的结果就出来了,阿列克谢提交的个人作品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其他部分的得分也都不错,录取通知书很快邮寄到家中。阿列克谢几乎是以一种逃难的速度收拾好行李在学期开始前就早早去到了学校。 没有瓦列里的环境让他感到轻松,他很快适应了新学校里的一切,并结识了几个新朋友。 最热情的那一位叫鲍里斯·梅什科夫,他在新生欢迎仪式上主动和阿列克谢站在一起,结伴度过了整场冗长繁杂的官方致辞和宣誓仪式,一起高声歌唱修订后的新版国歌,充满激情地歌唱“自由共和国联盟牢不可破”。他还在之后的自由交流时间里因为能说会道而攒尽了风头。 鲍里斯比阿列克谢大一岁,来自克格勃家庭。他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狭长的绿眼睛,高瘦的身材让他看上去有一种中性的美。在阿列克谢认识他的那天他还留着打理得很好的及肩棕色长发,不过第二天他就把它剪成了利落的短发,并严肃地跟阿列克谢解释长发不利于他后期加入学校里的一些官方团体。 “有时候为了合群,人不得不舍弃一些自己身上的特质。”他是这么说的。 鲍里斯在学校的人缘很好,是学校共青团里的热门人物,他享受这种被人热切关注着的感觉。鲍里斯参加任何活动都喜欢邀请阿列克谢一同参加,并积极介绍阿列克谢给他新认识的朋友们。 在鲍里斯的带领下,阿列克谢甚至开始尝试喝更多的酒,他们有时候会在没有课的下午带着水果和鲍里斯买的香槟一起从麻雀山走到莫斯科河沿岸,在草地上喝酒谈天。阿列克谢也很快学会了抽烟,这并不是一项难学的行为,只是当他第一次接过鲍里斯递来的香烟的时候,脑子里一下想到瓦列里。他不熟练地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看着鲍里斯手里的打火机蹿出火苗,他把烟凑前,很快闻到烟草的香气。他恍惚地想,瓦列里当初也是这么学会抽烟的吗?帮他点烟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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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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