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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迢撅了撅嘴，回道，“不用那么客气。” 这段时间以来，他非常明显的感受到，闻新玉相较于之前来说，对他真的太客气了，没有任何一点逾越的行为，甚至于言语方面都没有一丝让人感到冒犯或其他。 路迢虽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觉得闻新玉哪里都好，可是这种礼貌又疏离的态度就让闻新玉显得更难以猜测了，路迢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或许是这四年从娱乐圈出来，又无缝衔接进入利益场上，让闻新玉沉淀收敛了吧。 两人又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路迢道了晚安。 洛杉矶还是早晨，闻新玉刚接待完路家的管家，路迢摸不准闻新玉会不会收下自己的礼物，专门联系了在他们家工作了三十年的管家陈叔，陈叔办事过分靠谱，想必就是闻新玉也跟他周旋不了几个回合。 这不，陈叔带着礼物前来，完成任务潇洒而去，留下闻新玉看着满客厅的礼物，有些头疼。 祖父罗夫遛弯归来看到这么多东西，也有些惊讶，问道，“你有朋友上门拜访吗？” 闻新玉：“没有，他没时间过来，送了些东西。” 罗夫点点头，道，“你记得回礼。” 闻新玉：“会的。”说着，接过罗夫脱下来的帽子，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罗夫绕过一堆包装盒，在沙发上坐下，左右看了看，问道，“伊娃呢？” 闻新玉：“去隔壁杰森叔家里串门了，他女儿一家也在。” 罗夫：“看人家外甥女去了吧。” 闻新玉默认，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几乎每一年的圣诞节，他们都跟邻居杰森一家一起度过。 罗夫看大外孙在边上忙活，便道，“多备点补品吧，你四年没回来了，杰森也很久没见你了——对了，他家那个小外甥女都上小学了，你不知道吧？” 闻新玉算了算年纪，小姑娘该上小学的年纪了，“今年还送布娃娃吗？” 罗夫：“小姑娘现在不喜欢布娃娃了，说要跟杰森一块儿练气步枪呢。” 闻新玉想了想，上楼折腾了一番，翻出来一块他小学时候拿到的少年组射击金牌，道，“送这个怎么样？” 金牌保存良好，除了束带有些陈旧，罗夫摸着这闪亮亮的金牌，自己都颇有些忆往昔，道，“会不会太贵重了？” 闻新玉：“当年杰森叔也送给我一块金牌，我不过是效仿他，哄小姑娘开心罢了。” 午后，罗夫和闻新玉拎着大包小包，敲开了邻居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杰森的女儿温斯，三人客气寒暄一番，进了门。 小姑娘米莉正在好奇又羡慕的摸着一把有些老旧的气步枪，一边听着杰森为她讲解。 杰森抬头一看眼前来人，笑得一脸褶子，“来了？好久不见啊，冠军！” 闻新玉：“好久不见，您说笑了。” 米莉张着小嘴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帅哥哥，又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祖父，眼里的好奇根本藏不住。 杰森：“米莉，这就是那位住在隔壁的冠军邻居。” 闻新玉无奈笑笑，看着小姑娘点了点头。 米莉从沙发上跳下来，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努力的抬着脑袋，问道，“你是冠军？” 闻新玉蹲下身来，跟小米莉视线齐平，对她点了点头，又道，“但我只是个小冠军，杰森叔才是最厉害的冠军。” 小米莉骄傲道，“祖父是最厉害的！” 闻新玉温柔的肯定着，“当然。” 小米莉被他三两句话哄得开开心心，缠着他要一起去杰森的书房看金牌。 杰森如蒙大赦，乐道，“你带她去吧，我跟罗夫聊聊天。” 闻新玉点头，由着小米莉拉着自己上楼去。 罗夫与杰森是多年的邻居，自然也是老友了，几乎每一年的圣诞节，都是两家人结伴，尤其是这几年，闻新玉不在，杰森的女儿女婿也时常赶不回来。 杰森：“说起来，那小子多久没回来了？” 罗夫：“有四年了。” 杰森：“四年……他退役也有四年了吧？” 罗夫：“是，那年拿了冠军就退役了。” 杰森摸了摸胡子，道，“在那边忙什么呢？这么久不回来。” 罗夫：“似乎是捣鼓什么公司呢，跟他的朋友一起，我也不太了解。” 杰森：“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 罗夫挑挑眉，两位老友感慨了好一会儿岁月匆匆，追忆了一番过往，却还是把话题带回到孩子身上。 罗夫：“你真打算让米莉学射击？” 杰森：“她要是真的喜欢，那就试试。” 罗夫：“这条路可不好走，我看孩子以后会很辛苦。” 杰森：“这话你当年怎么不说？新玉就容易到哪里去了？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罗夫摇摇头，道，“他不一样，原本他就只是试一试，要是没有那次的事，他估计也是坚持不下来的。” 杰森摸着下巴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道，“哦……你是说他十二岁那年？” 罗夫：“对。” 那年的洛杉矶下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罗夫带着彼时才过十二岁的闻新玉，正从射击训练馆回家的路上，目睹了一个小孩被人贩子劫持的案发现场。 刚学会射击的闻新玉毕竟年纪也小，拿了点不咸不淡的成绩人就飘了，举起气步枪哒的就是一发，猝不及防的给劫匪打了一个踉跄，也差点把罗夫吓到心脏骤停。 孩子可能一时间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可他却清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幸好后来有惊无险，劫匪被击毙，人质被解救，但此事稍有不慎就会酿下大错。 罗夫看情况稳定下来了，立刻带着小新玉离开了现场。 事后，罗夫严肃的把小新玉教训了一顿，但正义感上头的小新玉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还觉得委屈。 后来还是伊娃出手，劝住了小新玉：“你想证明给所有人看，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你救下了别人的性命，那你就做出成绩来，让全世界都看得到，你的枪法很准。” 那之后，小新玉便以冠军为目标，持续奋斗在竞技射击前线，在众多比赛中崭露头角，拿下奖牌无数。 有时候，午夜梦回时他也会想起来那个被劫持的人质，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但他会忍不住想象，对方是否看到了他今日的成就，是否会庆幸当初他的一时冲动呢？
第七十九章：故地
小米莉兴奋的扑进母亲温斯的怀中，举着一块金牌向她展示着，道，“妈妈快看，这是哥哥送给我的！” 温斯拿过金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对闻新玉道，“这怎么能送给孩子呢，太贵重了。” 闻新玉：“当年杰森叔也送给我一枚，我不过是做了一样的事情，只要米莉喜欢就好了。” 温斯还想推拒，伊娃按住她的手，柔声道，“让米莉收下吧。” 温斯只好同意了，拍了拍米莉的后脑勺，道，“向哥哥道谢了吗？” 米莉紧紧的握着金牌，甜甜的笑道，“谢谢哥哥！” 闻新玉：“不客气。” 席间，两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今年圣诞人多，还多了个小孩子，房子里热闹非凡。 在座的除了小孩子，都不同程度的摄入了酒精，看着小姑娘坐在壁炉边上小心翼翼的添着柴火，众人都感慨万千——孩子真是一眨眼就长大了。 罗夫跟伊娃深有同感，忽然之间，闻新玉从一个叛逆的小萝卜头，成长为一位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而他们俩也老了。 温斯的丈夫找上伊娃，他听说伊娃业余在维持着一家流浪猫救助基地，是一个公益项目，面向社会进行过募捐，便提出自己也希望进行一些资助。 伊娃回绝了，道，“不必了，前两年有个孩子捐了好大一笔钱，基地现在什么都不缺。” 男人有些惊讶，伊娃虽然年纪大了，但她所称的孩子，估计跟闻新玉差不多大，什么家庭啊，一下子捐出来这么多钱，够救助基地的小猫们衣食无忧到现在。 温斯：“或许跟新玉一样，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 伊娃摇了摇头，仰着下巴，示意道，“说说吧，你这几年，也不回家，在外面做出什么大成绩了吗？” 闻新玉谦虚道，“就是混混日子。” 杰森拍拍闻新玉的肩膀，道，“高低拿了个冠军呢，我带出来的孩子可不差！” 温斯看了看犯困的小米莉，道，“等着以后把她也带成冠军。” 杰森打哈哈道，“我老了，两眼昏花，让年轻人来吧。” 一片欢声笑语中，凌晨的钟声敲响。 三人告别杰森一家，往自家走去。 闻新玉走在最前面，伊娃在中间，罗夫在最后面，夜风呼啸而过，带着节日的喜气的氛围，深冬的夜空并不晴朗，看上去浑浊一片。 伊娃抬头看了看天，又看向眼前，正回过头替她探路的大外孙，她忽然会心一笑。 伊娃问道：“你的成绩，让全世界都看到了吗？” 闻新玉点点头，道，“看到了吧。” 伊娃：“心想事成，那就是好事。” 罗夫笑出了声，自身后揽过伊娃，三人朝着居住多年的小院走去。 凌晨时分，闻新玉躺在床上，看着路迢早几个小时前发过来的晚安，没有打算回复。 其实这几天他的回复稀稀拉拉的，所幸路迢也没发一些什么需要回答的话。 四年了，他终于回到了祖父祖母的身边，与亲人见上一面。 他挣扎了太久，太疲倦，四年前他就隐隐猜到路迢就在这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这样逃避到什么时候，但当时的他并不愿意清醒。 他深知自己回来，不是找人就是找关于那人的事，是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 终于今年，路迢给了他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他才像是从死胡同绕了出来似的，忽而发觉原来眼前的路四通八达。 不管选择哪一条路走下去，人生都不会太差。 翌日清晨，一位意想不到的旧识上门拜访，是曾经闻新玉的主管教练，听说了他回国的消息，又一时联系不上他，便专程跑了一趟。 乔伊斯跟程指导差不多的年纪，是闻新玉进入高中后更换的主管教练，指导其拿下多个冠军，是闻新玉竞技射击路上不可或缺的一位重要人物。 乔伊斯：“早听说你回来了，今天才抽出时间来见个面，最近过得好吗？” 闻新玉：“都好，教练怎么还跑这一趟，有事您打个电话，我过去就好了。”话落，闻新玉这才想起来，他先前使用的手机跟号码都更换了，这四年来没回过洛杉矶，自然也很少跟这边的人联系，或许知道他联系方式的人真是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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