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修第二天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他骑着电瓶车带着今天的菜来找祁漾,看见房子院墙外围了几个人。 “看什么呢?”都是邻居,傅砚修也跟着围上去问他们。 一个高中生指着地上刻出来的那些字:“呐,忏悔录呢在看。” 傅砚修探头看去,地上刻着一排排强劲有力的字体,周围散落着被风吹落的花瓣。 “这也能打卡?”傅砚修拍了一张,那些字写得好看,加上地上有些落花,意味不明的话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他们围在这里等着拍照。 傅砚修提着菜进了院子里,祁漾已经醒了,正在太阳下晒被子。拴在树上的绳子有点高,他踮着脚把被子搭在绳子上,露出一截白皙的细腰。 “我来。”傅砚修比祁漾高出许多,接手了这件活,祁漾则坐到一旁去吃他带来的早饭。 “话说,我们外面多了个打卡点呢。”晾好床单,傅砚修坐过去,把刚刚拍的照给祁漾看,“不知道是谁写的,意味不明,但是大家喜欢。” 祁漾好奇得瞟了一眼,这熟悉的字体让他浑身一怔,筷子从手里应声落下。 “怎么了?”傅砚修对他突然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看了祁漾面容惊慌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院子外面走,腿抖成了筛子,好像多走两步都有可能摔跤。 傅砚修追上去,扶着他的手臂问他:“到底怎么了?” 祁漾没说,只是走出去钻进人群中怒目圆瞪地盯着地上那一连串的字,听别人一言一语地议论。 “怎么了,你说啊?”傅砚修有点着急,拉着他的手用力甩了一下。 祁漾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额头上浮着一层汗,虚弱地靠在墙上,很笃定地告诉傅砚修:“我要走。” 他头也不回地钻进院子里,傅砚修莫名其妙,被他这奇怪的反应弄得有点上了脾气。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祁漾又什么都不肯说。是追债还是仇人,不管是什么,他们友好相处了两年,祁漾为什么不能跟他说一说,不论怎样他都是站在祁漾那边的呀。 可是到了这种地步,祁漾还是什么都不说。 他捏紧拳头:“这算什么?祁漾。” 两年前他遇到了祁漾,两个人一起开店,一起工作生活,这种互相扶持着过来的两年像是笑话,至今他在祁漾那里都没有获得半分信任。 “不管遇到什么你跟我说呀,你在这边没有亲戚朋友,我算得上你最亲密的人了,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你也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祁漾在恐惧中看着他,眼里是不忍把他牵扯进来的心疼和愧疚。 傅砚修怪他什么都不肯说,可是他又舍不得把这么单纯的傅砚修牵扯进来。 因为谢忱言是个十足的疯子,他无法预料谢忱言会对他身边的人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无力地张开嘴,眼角滴下一滴泪,无奈地对傅砚修低头:“对不起,砚修。” 傅砚修愤怒地捶打旁边亭子的柱子,闷闷的敲打声落在祁漾耳朵里异常刺耳。 祁漾捏着手:“但是我真的要走,对不起。” 他冲进房间里开始收拾东西,这个不大的房间承载了这两年太多美好的记忆,他看着房间里的照片和摆设,一切东西都带不走,这是独属于这里的东西,不应该陪着他去颠沛流离。 他胡乱地把衣服塞进行李箱,傅砚修木讷地站在院子里,看着祁漾瘦弱的身体搬动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他宛如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缓慢地推着箱子移动。 “这么着急吗?”傅砚修走过去,他渐渐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祁漾要走一定是有特别害怕的人追了过来。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心理把祁漾强行留在这里,让祁漾整日陷入惶恐之中。 “我送你吧。”傅砚修掏出两支烟,一支叼在自己嘴里,另外一支递给了祁漾,“不管走到哪里都给我点消息嘛,我明年结婚,你不是说要来的吗?” 祁漾眼睛有点酸涩,傅砚修已经开始戒烟,除了烦躁的时候平时一般不抽。 他把烟拿过来夹在手里,傅砚修先点火,然后支着一只手替祁漾点火。 点燃火了,两个人同时吐出一口烟,烟雾在二人眼前弥散开来。 “走吧。” 烟雾散去,祁漾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眼眶发红,沉默地看着祁漾,一步也没有多敢往院子里面进。 祁漾不动了,僵硬地愣在原地。 “他啊?”傅砚修问,几口把烟抽完了用脚踩灭,把祁漾挡在身后,“我去看看,你在里面躲着。” 傅砚修走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带着谢忱言走了出去。 祁漾在院子里站着,半晌后才发觉傅砚修带着谢忱言不见了。 想到谢忱言那副疯狂又不理智的模样,祁漾扔下行李箱打开门冲了出去,谢忱言木头桩一般站着被傅砚修责骂,像一个狼狈的落水鸡。 “不许动他。”祁漾走过去,挤进两个人中间,伸手推开谢忱言。 谢忱言在看见祁漾过来的时候眼神亮了一瞬间,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那种陌生又深入骨髓的味道,光是闻到都让他安心。 “羊羊。”谢忱言叫道。 祁漾上下打量着身后的傅砚修,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完全忽略身后的谢忱言。 “羊羊……”谢忱言又虚弱地叫了一声。 傅砚修把他失落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拉着祁漾的手小声说:“要不你们好好谈谈?” 他把谢忱言当作了祁漾某个爱而不得的追求者。 对方看着不像什么凶神恶煞的仇人,也不像和祁漾有什么恩怨。 祁漾胸口起伏着,确实傅砚修身上没什么伤口。他推着傅砚修的手:“你先回去。” 说罢回头叫谢忱言:“跟我来。” 他没有带谢忱言去院子里,而是带他去了桥对面的一家咖啡店。两个人坐在院子里,靠河边,这里可以抽烟。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谢忱言十指交叉手放在桌上,上面有一些还没有愈合的伤口,有些地方甚至还泛着血。 “不痛,昨晚不小心弄出来的。”谢忱言注意到他的目光,自顾自地解释道。 在水泥地板上用小石子刻字很痛,皮肤一点一点在地上摩擦…… 祁漾不在意他痛不痛,烦恼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用打火机点燃吸上了才缓慢平静下来。 思绪在尼古丁的麻痹下一点一点理清楚。 “我们还没离婚吧?”祁漾问,烟雾飘散在谢忱言眼前,迷蒙的烟雾中,谢忱言听见祁漾说,“什么时候把婚离了吧。” 谢忱言手被他用力抠得又开始出血,伤口带来的密密麻麻的疼痛扎在他心里,绵绵的痛意化不开,和愁绪一同添在了心口。 他抖着手指着桌上祁漾的那包烟,艰难地问:“我可以抽一支吗?” 祁漾一手砸在那包烟上:“我说,我们时候去离婚?”
第34章 春色正好, 临窗的小河波光粼粼,岸旁边一棵柳树被微风轻轻吹拂着。一切都在复苏的过程中,谢忱言却在和祁漾重逢的第二天再度陷入死亡的状态。 “我不同意离婚。”谢忱言伸出手去触碰祁漾, 被他敏锐地躲开了。 祁漾疏离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谢忱言,已经是这种情况了, 非要让我回去干什么呢?”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幸福和满足感, 强行把我留在你身边。你总说爱我,可是爱是相互的呀。我留在你身边, 只会感觉到窒息。” 猩红的火点忽明忽暗,祁漾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烟上点了点, 烟灰飘在他身上。 谢忱言语气着急:“我会改,我都能改, 你回到我身边,你看我, 我都改了的。” 祁漾拍打着桌子:“真的改了就应该尊重我的意愿跟我离婚, 而不是还强行抓着不放。” 微风吹拂进来, 谢忱言颓败地坐在椅子上, 祁漾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于两个人如今这种情况,谢忱言何尝不能明白放手比拥有更幸福这件事。 但他太自私了, 还是想和祁漾在一起。 他在荔安待了快一个月, 买下了祁漾对面的房子。 祁漾的民宿每天都有很多客人, 他热情地对待每一个陌生的客人, 然后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谢忱言。 即使两个人偶尔会打上个照面, 祁漾也面无表情地略过他, 跟傅砚修有说有笑地走开。 谢忱言不知道祁漾有没有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傅砚修,反正傅砚修每次看见他都很有敌意。 两个人像仇人一样互相看着对方咬牙切齿。 祁漾则平淡地许多了,这两年他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死亡也没那么可怕, 和谢忱言在一起相比起来,死亡是一件很轻松的解脱方式。 他可以很轻松地离开,因为死亡的方法有很多种,他又没什么挂念的,被谢忱言逼得急了大不了一了了之。 谢忱言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激进,隔得很远地看祁漾,沉默地为祁漾做了很多事。 半个月后,谢忱言第一次敲响了祁漾的房门。 傅砚修就在另一个房间住着,听见谢忱言的声音就冲了出来护在祁漾面前,跟母鸡护崽一般严严实实地把祁漾保护在身后。 “你来干什么?”傅砚修先开口问。 谢忱言淡淡地瞥他一眼,如果不是了解傅砚修有女朋友,他断然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我想和你单独说两句话,羊羊。”他把目光抛在祁漾身上,讨好对着祁漾眨眼。 祁漾偏过头,把傅砚修拉到身后站着:“是同意离婚了吗?不是的话,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谢忱言料想到他会说这些,祁漾最会往他心口戳刀子了。 在傅砚修嘲讽的眼神下,谢忱言自顾自道:“我明天要回去了,公司遇到点事,我半个月后再来看你,好吗?” 傅砚修说:“说得像他不同意你就不来了一样。” “你要是真的对祁漾好,那就听他的离婚啊,而不是在这里假惺惺地卖惨。” 谢忱言诧异地抬头看傅砚修,而后目光落在祁漾身上,没想过自己的守护落在祁漾和他的眼里是这样的。 他双手抖得厉害,捏成拳头委屈地盯着傅砚修,气愤他这个外人竟然这么评价他对祁漾的感情,也委屈祁漾根本不维护他。 “你要是真的爱他,就该尊重他的意愿离婚。”傅砚修用蛮力把他推出去,“说不定那样祁漾还多你多几分笑脸。” 谢忱言羞愧得有些无地自容,阴沉着脸被傅砚修推出了门:“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傅砚修无所谓地拍拍手,触碰到谢忱言像触碰了什么灰尘一般:“那你大可继续我行我素,反正你自大又霸道无礼,祁漾会继续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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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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