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再往上走,只有一大片坟地,现在不是清明也不是农历七月半,来祭拜长辈的不多,独自前来的更是罕见,司机看了眼他手里的白色花束,问:“来看家人还是朋友?” 周时也解开安全带卡扣,把那盒烟留在中控扶手上,说:“我妈。” *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进一步变糟的,周时也说不清楚。 他那时住校,几乎不会回家,那天之所以回家是因为罗韵兰这天会回来——她提前给周时也往学校打过一个电话,说自己不再在岳城打工了,要回家了。 但那晚周时也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周勇发了很大的脾气,周时也以为他是怪罗韵兰辞去了工厂的工作,上前阻拦,可周勇只是反复追问,问罗韵兰钱是从哪里来的。 罗韵兰说,钱是厂里发的补偿款。 周勇认定她撒谎,抬手就要打:“好端端的,人家凭啥子补偿你!” 周时也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能做的只有拦住周勇,不让他碰罗韵兰。那天晚上,不论罗韵兰如何解释,不论她如何否认,周勇始终固执己见,断定她在岳城有人了。 很快,罗韵兰在岳城被大老板包养的传闻在街坊邻居间流传开来。 这话是周勇在酒桌上喝多了自己说出去的,可他回过头又骂罗韵兰,怪她害自己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谣言越传越难听,有人说罗韵兰去岳城做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工作,说她长得好看,挣得也多,可那些都是脏钱,脏钱是不吉利的。 他们笑周勇天天用老婆出去卖拿回来的脏钱打牌,难怪越输越多。 罗韵兰最后不堪其辱,说要让工厂老板亲自澄清,拉着周勇去了一趟岳城。 周时也不知道那次岳城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次回来后,罗韵兰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而周勇动手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周时也放心不下罗韵兰,跟学校申请了走读,住回了家里。 周时也一直无法原谅他自己。 母亲的死,他应该有所觉察的。 那天清晨,趁周勇还没醒,罗韵兰把三千七百三十二块钱的现金塞给了周时也,嘱咐他把钱藏好,千万不要被周勇发现。 当天晚上,周时也放学到家的时候,罗韵兰已经不在家中。 她没有和周时也告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离开了邬州。 他应该有所觉察的。 那有零有整的三千七百三十二块,是罗韵兰扛着周勇的毒打,背着周勇东藏一点西藏一点,存下来的全部存款。 是她能够留给儿子的一切。 一个正直勇敢善良的人,不应该被世界如此对待。 八月底,虽然已经立了秋,但邬州的气温仍然没有降下来,风中还残留着夏末的余温。 周时也跪在罗韵兰坟前,咬牙沉默了很久,直到在嘴里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哑声喊了一句:“妈。” 他猛地扎下头,给罗韵兰磕了一个响头。 “你骂我吧。” 唯有风回应。 林喻之曾经说,他希望母亲在风里。周时也不知道罗韵兰在不在风里,他只觉得那风是锋利的刀,是尖锐的刺,一刀又一刀地划过他的皮肤,一下又一下地刺进他的心脏。 他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自己了。 “妈,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周时也伏在地上,紧攥着拳,狠狠锤了几下地面。 “我已经失去了你……我不想……” 扬起的尘土与压抑的呜咽声一同被卷进了风里。 “我不想……”他紧闭着眼,嗓音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我不想再失去林喻之了。” 考虑再三,还是觉得有必要剧透一下。 罗韵兰正直勇敢善良。 林牧为和罗韵兰之间不存在不伦行为。
第39章 13点27分,周时也乘坐的车次状态终于变成了“到达”。十几分钟后,他出现在了第一波涌出的人流里,与等在出站口的林喻之对上了视线。 林喻之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周时也加快脚步,绕过人群走到他面前,问他:“等很久了吗?” 他的脸上有很重的疲惫之色,林喻之本能地想摸一摸他的脸,但这里人来人往,他忍住了。 “没有。”他摇摇头,说,“我也是刚到。” 周时也突然向前一步,伸手按住他的背,将他搂进了怀里。林喻之受到惊吓,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下拥抱自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哈哈!”他装模作样地尬笑几声,抬手回抱住周时也,用力拍了两下他的双肩包,“哥!好久不见!我也想——” 说到这里,他话音忽地一顿,更加认真地摸了摸周时也的背包。 周时也出发前只带了简单的洗漱用品和一套换洗衣物,现在这包却鼓鼓囊囊的。 他疑惑道:“什么东西?” 周时也松开怀抱,从背后取下双肩包,拉开了拉链,说:“给你带的。” 林喻之探着脑袋看了眼,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给广东人带点心?” 背包里面有一盒火腿饼和一盒鲜花饼,都是周时也老家的特产。 “现烤的。”周时也说完,又从盒子下面掏出了一个塑料袋,“还有这个。” 红彤彤的。是一袋苹果。 他从塑料袋里取出一个,递给了林喻之:“能吃。我洗过了。” 邬州苹果远近闻名,据说汁水充沛,又脆又甜。可林喻之此时此刻哪里吃得下。他前几天才知道,邬州和岳城之间没有直达列车,最快的行程也要在贵州中转一次。但周时也为了尽快赶回来,买的是昨晚八点多的火车,全程需要换乘两次,总共耗时十六个小时四十分钟。 比他飞一趟英国还要久。 他把苹果握在手心,看着周时也轻声问:“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累了吧?” 周时也说:“不累。” “吃午饭了吗?” “路上吃过了。” “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吗?” 周时也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他对回邬州的原因守口如瓶,林喻之也不好追问,但脸上的笑容却挂不住了。 “怎么了。”周时也问。 “没什么。我就是……”林喻之摩挲着手中的苹果,用其他人听不到的音量小声说,“太想你了。” 周时也安静了几秒,问:“那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啊?”林喻之被他问得傻了眼。 他做梦都想不到周时也居然会说这种话。这虽然是一句质问,却莫名的甜,甜到了林喻之的心坎里。他强压住上扬的嘴角,义正辞严地说:“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 周时也又问:“忙什么?” “嘎吱。” 甜如蜜糖的汁水在口腔里迸开。 邬州苹果果真名不虚传,林喻之认可地点了点头:“真甜。” 周时也离开后,他也跟着请了三天假,但他确实一刻都没闲着。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赶在周时也回来之前,他一口气办完了两件大事。 他嚼着脆甜可口的果肉,神秘兮兮地冲周时也眨了眨眼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周时也梦游似的走在后面,连呼吸都放缓了。 “我拿不准你之后准备在什么地方找工作,就在市中心和厂区中间的位置随便看了几套。”林喻之边说边带着他往前走,“这一套是我最喜欢的。” 他这话不完全是实话。 考虑到周时也一定不肯让他独自负担全部租金,他在最开始找房子的时候就把目标圈定在了租金低廉的位置。这套一室一厅是房东买来投资用的二手房,过户后还没人入住过,除了几样基础家具外没有任何杂物,看起来清爽干净。附近虽然没通地铁,但周时也有摩托车,通勤也不是问题。 最关键的是…… 林喻之冲他招招手,说:“你过来看。” 周时也跟着他走过去,与他一起站在了卧室的落地窗前。 “你看,这房间正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他聚精会神地望着窗外,仿佛那里真的升起了一轮太阳似的,“我们住在这里,每个晴天都能被阳光温柔地唤醒,那样的话,从睁眼的瞬间就能拥有一份好心情。” 他扒着不锈钢栏杆往下瞧了几眼,喃喃自语道:“但拉上窗帘就不行了。这里是十九层,从下面应该什么都看不到吧……” 这一栋位于小区最边上,下面有面积很大的一片绿地,不仅拥有绝佳视野,隐私也能得到保护。林喻之越想越钟意这里,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假如房东有意出售的话,直接买下来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后背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林喻之回头看了一眼,悄声提醒道:“中介在外面。” “嗯。”周时也把下巴搭上他的肩,双手也环上了他的腰。 林喻之小声提议道:“还有两套比较合适的,离这里不远,我们可以一并去看了。” “不用看了。”周时也说,“就这套吧。” 他答应得超乎想象得痛快,林喻之得偿所愿,满足地笑了。 “好。”他望着太阳未来会升起的方向,手心覆上周时也的手背,在他耳边轻声说,“不久的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 也许这就叫“小别胜新婚”吧。林喻之想。 离开那套房,两人一秒钟都没有耽误,直接去了最近的一家快捷酒店。房门刚一关上,周时也就吻住了他的嘴,他回了一趟老家,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林喻之在车站闷得汗湿的衣服三两下就被扒了个干净,又被他吻着推进浴室,按在了瓷砖墙面上。 淋浴水兜头浇下,周时也挤了点沐浴露,林喻之按住了他的手。 “直接进来。”他咬周时也的耳朵,喘息着催促道,“出门前,我扩过了。” 顶在小腹上的那物瞬间胀大了一圈。 周时也抓住他的手按在墙上,亲吻随着水流一同向下,像在描绘水流的痕迹,林喻之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惊慌失措地叫出了声:“你别——呃!” 周时也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腰,将他勃起的阴茎含入口中,舌头绕着龟头转着圈舔了舔,又用舌尖顶了顶敏感的马眼。 林喻之的腿瞬间就软了,他用没被制住的那只手撑住周时也的肩膀,勉强稳住了脚。 “你……”他被快感逼出了眼泪,爽得浑身发抖,可心里却不是滋味儿,半埋怨半质问地说,“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周时也抬眼看他,牙齿压住充血的柱身,惩罚似的咬了一下,又一口气含到最深。 这一下弄得林喻之又痛又爽。 他扶住周时也的肩膀,在喘息间断断续续地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这次回邬州……不会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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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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