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道影子却在此时落下,靠向盛寒,是Ivy,他似乎也不大开心,他捏住盛寒的下巴,在盛寒怔愣无措的眼神中,毫无预兆的吻了上去。 盛寒已经完全呆住了。 他明明和Ivy亲了很多次,可这会却像是没有接吻过的模样,手足无措,以往每次都是他在主导,这一次是Ivy主动,他舔吮着啃咬着,呼吸很沉。 巨大的兴奋在那一瞬间填满了盛寒。 青墨似的发丝垂落,发尾勾着盛寒脖颈,体温在迅速攀升,胸腔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愧疚、自责、亢奋、激动、各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交织融合,盛寒要疯了。 他搂住林染青的腰,休息室有一张单人床,盛寒反客为主将林染青压在单人床上,那样狭窄的床,他们吻得那样激烈,盛寒掐住Ivy的腰,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他像是忏悔一样埋在他的脖颈间,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林染青仰起脖颈,浑身紧绷,他沉浸在剧烈的亲密接触中。 可他…… 林染青更难过了。 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更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从何而来。 他难过、他难过得喘不上气了。 他只是一遍遍问自己,在内心一遍遍问盛寒。 他们明明是同一个人。 林染青和Ivy明明是同一个人,我们早就接过吻,干过更加亲密的事,为什么你要这样不开心? 林染青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他只是疯狂的嫉妒Ivy,毫无逻辑的发酸。 林染青,就这么让你讨厌么?? - 这场暴雨像是打开了开关,A市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哪哪都是湿的,乌云遮蔽整片天空,压得人根本透不过气。 林染青和盛寒的关系仿佛一夜之间退回原点。 再回到宿舍时,盛寒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染青。 他真的没有怪林染青的意思,是他自己的错。 他知道,林染青没有点透,没有说出那件事,就是不希望他们之间变得尴尬,林染青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是盛寒自己的问题,他总是处理不好这类事情,于是,各种情绪叠加在一起,造成的化学反应,就是盛寒又开始躲林染青了。 不是那种刻意避而不见,而是像潜意识的、不受大脑皮层控制的、身体上的躲。 宿舍通道不算大,林染青从盛寒后背通过时,盛寒会下意识挺直后背,手伸过桌面来拿东西时,盛寒会不自觉往一旁偏,擦肩而过时,盛寒会侧开身子,尽量减少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 林染青默默看着,照常生活,照常上课,没有任何不同。 直到那一天。 林染青回宿舍时,盛寒正在刷牙,林染青看到盛寒手上拿的杯子。 他们平时使用电动牙刷,牙刷放在一块,杯子放在另一边,他们的杯子颜色相近,盛寒拿错杯子了。 “你用的是我的杯子。”林染青说。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换回自己的,洗干净就行,关系好点的干脆也不换了,笑嘻嘻的继续用,可盛寒却是猛然愣住了,根本握不住杯子,手指一松,牙杯连同装满的水一块砸到地面之上,冰凉的水珠溅满脚背和小腿。 林染青没有说话。 他走向盛寒,捡起杯子。 杯子摔坏了,一条裂缝贯穿整个杯身,林染青淡淡瞥了一眼盛寒,直接将牙杯扔进垃圾桶,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宿舍。 他看起来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撑着伞在雨夜中行走,雨水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砸进耳中,很吵。 林染青想要戴上耳机。 在拿出耳机时,没抓稳,一只耳机掉进水坑中,为了抓住耳机,林染青的手一松,伞被吹落,伞面直直砸上淤泥,染上一层污渍,雨水呼啸落下,身上顿时湿了一大片。 林染青平静的看着那只耳机顺着积水流向下水道,他淡然捡起伞,将脏了一大片的伞丢进垃圾桶中,又找到没有雨的地方,将只剩一只耳机和耳机仓的蓝牙耳机拍照挂上二手软件,全程一言不发,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在林染青身旁的戴南却被吓到了:“你你你,你这是又被什么打击到了?” “有么?”林染青淡淡然抬起眼,雨水顺着头发滴落,可他没有擦,任凭冰冷水珠在脸颊滑落,“我很平静。” “是啊。”戴南如是点评,“平静的发疯。” 林染青:“……” 戴南是最熟悉林染青的人,也是唯一知道Ivy真实身份的人,他去一旁便利店买了毛巾,递给林染青,问道:“你和你家舍友闹矛盾了?” 矛盾? 林染青想了想。 不算吧? 他们从盛寒出院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唯一一句是林染青提醒盛寒拿错了牙杯,盛寒还吓得把他牙杯摔坏了。 他们只是退回从前了而已。 林染青没说话,但戴南明白了:“懂了,有矛盾,你觉得莫名其妙,你也不想和他有矛盾。” 林染青:“……” 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林染青擦干头发,将毛巾整齐叠好,又装进包装袋中,然后整整齐齐放进包里。 一旁的戴南久久等不到林染青回答,看着他平静的拉上拉链,重新背上包,平静的看向他,对他说:“走吧,伞分我一半。” 戴南没有动,他只是回以同样平静的笑容,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林染青微怔。 戴南又开口了,带着笑的声音和雨水声融为一体。 “阿染,自我纾解时你想的是谁?” 第27章【三更】 第二十七章 林染青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迟钝的人。 可或许是当局者迷, 他觉得自己思绪乱作一团,找不到线头,没有一点办法理顺。 他不喜欢逃避情绪,因为逃避情绪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那么戴南的问题他应该如何回答? 或许他不需要回答戴南, 身为局外人, 戴南对他的一举一动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从你答应盛寒追求你那一刻, 我就觉得你和从前不太一样。”戴南分析道, “或许一开始是带着逗弄?你想看盛寒吃瘪的模样?可你为什么要在后来感到愧疚,害怕被他知道你就是Ivy?” “你在关心他的情绪, 从这一刻开始,你对他的情感应该开始慢慢变化了,毕竟如果你还想逗弄他,那你的身份揭露时你应该感到很爽。” “你们……我的意思是,Ivy和盛寒,你们的进度应该挺超前的吧?换一个人,你会和他做这些事么?” “阿染, 你会和我接吻么?” “你会接受林安双靠近你么?” 雨水砸落地面,声声脆响砸在耳畔,晚风微凉, 裹挟着湿漉漉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五晚上, 林染青独自一人待在宿舍中。 今晚盛寒不会回来。 大学城今晚有活动, 摄影社社长争取到了去现场当官摄的名额, 盛寒自然是参加人员之一。 今天的活动会持续到零点才结束,结束后必然还有全员聚餐,至少得待到凌晨才能回来。 林染青从衣柜最深处取出一个小盒子。 有的时候,他会使用一些道具。 这并不是一件多难以启齿的事, 人根本不需要去逃避某些快乐,取悦自己么,取悦两字才最为重要。 有些事他想不通,理不顺,也不知道从哪开始疏通。 那就不用去理解去思考了。 戴南已经给他一个结论,他只需要去论证这个结论是否正确。 林染青爬上床,关好灯,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盛寒临时要回宿舍取东西时,宿舍的门紧闭,灯光也是暗的,门缝中黑黢黢的,没有透出光。 林染青应该也不在宿舍。 晚上林染青大多数不在,盛寒没想太多,开门进入。 他只是有东西忘带了,没在宿舍呆太久,在柜子中找到就打算离开。 可在他关上柜子那一刻,盛寒听到了很轻的“嗡嗡”声,声音不大,但却密集快速,像是藏在很深的地方。 这声音他进来时便听到了,只是着急找东西,没去认真听,这会东西找着,心情放松片刻,这声音仿佛在耳边愈发明显了。 电动牙刷没关么? 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电动牙刷拿进宿舍中充电,结果不小心碰到地上就“嗡嗡嗡”震个不停,很正常,总不能让牙刷“嗡”一晚上吧。 盛寒顺着“嗡嗡”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声音似乎是从林染青的床上传来的? 盛寒满脑子都只有赶紧把牙刷关了,出门参加活动,他没想太多,直接拉开床帘,然后,狠狠愣住了。 林染青就在宿舍中! 他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是盛寒猝不及防拉开床帘,情急之下林染青浑身一僵,赶忙扯过被子,将小腹挡住,两条大长腿露在被子之外。 他好像在发抖,随着“嗡嗡”声的频率不停在颤,宿舍中没有开灯,可窗外溢进来的月光印亮了他的眼睛,眼尾、脸颊都被绯红晕染,呼吸滚烫,表情凌乱、慌张却又漂亮至极。 盛寒连连后退,他碰到身后的椅子,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坐地上,他仰着头,他看到床上的林染青,听到他想捂住却从指缝中漏出的声音,看到他的腿,白且长,在窗外昏暗的自然光中泛着淡淡光泽的、在颤抖的腿。 盛寒脑中一阵兵荒马乱,宿舍中也是一阵兵荒马乱,他碰到书桌,又撞到书,杯子从书桌上滚下来,凳子又倒一只,摆放整齐的鞋子被他踢飞,他跌跌撞撞的,逃跑似的逃出了宿舍。 一整个晚上,盛寒都心不在焉,但拍照已经成为刻在骨子里的技能,一晚上拍出来的照片效果都还不错。 活动结束后的聚会定在Ivy工作的酒吧。 听到聚会地点,韩墨和尤筠溪不约而同撞了撞盛寒的肩膀。 可抵达酒吧,盛寒缩在卡座角落喝酒,他不敢去找Ivy。 满脑子全是林染青刚才的画面。 他又想起在病房中和林染青接吻的场景。 林染青当时也是这种表情么? 心中那些愧疚感仿佛钝刀磨肉,毫不留情的在心脏推磨,磨不断,却一下又一下有种持久的疼痛。 “你今晚到底怎么了?魂飞了。”韩墨看到盛寒既不去找Ivy,也不加入话题,实在疑惑。 “怎么了?”盛寒骤然回过神。 “和你聊天呢。”韩墨说,“在说Ivy呢,你校庆给Ivy拍的那些照片在网上小火了一把,你看今晚这么多人,有一多半是来找Ivy的。” 盛寒勉强扯出一点笑容:“是么?” “当然啊。”韩墨八卦道,“你和Ivy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别提了,看我们盛寒这样子,可不就是毫无进展么?”尤筠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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