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柏也恨自己没出息,但这两天严逐日日以那探头小狗模样出现,七八次里总有三五次要心软,三五次里总有一两次要搭话,严逐肯放下身段哄他,他赌气“哼”的多了,也没办法继续气下去。 首都倏忽已是深秋,金柏没多讲话,看着严逐只穿一身单衣,搓着手跑过马路,居然有些少年意气,像是与过往某些片段重合了。 严逐跑到跟前,也不说话,金柏只好先开口问道: “你来干什么?” “不是说今天回家的吗,”严逐有些应了那狗的表情包,表情中带着一丝不熟练的羞涩讨好,“好久没见你,好冷。” 他刚从南方出差回来,单衣薄得四面透风,这两天首都又突然降温,只能搓着手,自顾自地哈气。 咖啡馆里还没供暖,也是需要穿外套的温度,金柏盯着他隐约透红的指关节,想着如果严逐把手握上来,自己要不要甩开。 他这么冷,自己给他暖暖也不是不行,可他们应该还在冷战,怎么能就这样牵手。 心中上演一场大戏,可金柏等了又等,严逐也只是跟只苍蝇一样自己搓来搓去,半点没有要伸手的意思,干等着金柏动身随他回家。 “活该。”金柏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来。 “嗯?” “我说我今天不回家。” “为什么?” 这三个字像导火索一样引爆金柏的脾气:“以后不许再问为什么!” 严逐此时显然是听话的,没有多说,手也不搓了,有些失落地垂了下去。 “那什么时候回家呢?” “再说吧。” 一句“再说”断了严逐念想,只好将金柏送回酒店,之后每日,他人若是在首都,便会在咖啡馆下班时候来跑一趟,人若是不在,就用那只狗替自己博情面。 严逐频繁地出现在电影学院旁边的咖啡馆,容貌未变,态度也再似当年七分,搞得金柏原本冷硬的心又瘫软了——他再次想起了那碗面,觉得大概也只有严逐会不嫌弃它难吃。 补漂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一不小心就会爆顶,尤其他黑发根已经长出许多,理发师操作起来更是小心翼翼,金柏用了一周的时间才挑好这家店,预约的时候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心里想着: 再搏一搏呢? 好在精挑细选的理发师手艺不错,头皮不像从前辣得发疼,一个多小时后,他又收获了一头漂亮金发。 理发师站在他身后,把略长的头发摆正,问道:“想剪成什么样?” 私心来看,眼前这位客人淡眉亮眼,十分漂亮,原先发型长度刚盖过耳朵,虽然略长,但在旁人身上是非主流,在他身上则是糅合性别的精彩,从专业的角度看,稍微修修形状就好,却没想他人说道: “换个发型吧。” “想换成什么样的呢?”发型师稍稍失望,但这张脸留长剪短都精彩,于是保持了极佳的服务态度。 “你看着来吧,”金柏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尽可能短。” 金柏补漂了发根,却换了个发型,虽然还是金色,但整个人搭上这个十分清爽的短发,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严逐又出现在马路对面,今天识趣地穿了一件风衣,衣袂飘飘地过马路。 金柏摸摸暴露在空气中的耳朵,心里想着: 再搏一搏呢? 严逐看起来心情不好,但显然被他焕然一新的面貌惊到了,愣在原地看了好久,看得自己脸都红了。 金柏有些不适应,刚想开口骂,才听到男人说: “你耳朵好红。” 从前藏在头发底下,现在摆在台面上,红着脸的人带着红耳朵的人回了家。 他们分居了小半个月,金柏又带着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回了家,他绕着屋子把自己之前养的小花小草看了一遍,又摆弄摆弄各种盲盒娃娃摆件,心里想着还是自己家好,然后就被严逐从背后捞着抱起来,摁回。 “不生气了?” 他讲话时离得很近,热气喷在脖子里,但金柏没有讲话。 “我知道那天发生什么了,沈家的人我动不了,但他的那部片子别想拍了。” 严逐小声解释着,沈烨虽是败类,但毕竟姓沈,近两年折腾着要搞什么IP电影制作,肚子里没墨水,光折腾枪手,还举办比赛偷稿,七缝八缝搞出来个本子,立项要拍。 “不止片子别想拍,他再也别想碰这行了。” “他活该。”金柏恶狠狠地说。 严逐没说话,只是把头埋进他颈窝,其实还搜到些别的证据,却没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他想劝金柏再忍忍,但已经让他受了太大的委屈,只好先出一口气。 “对不起。” 人讲话时胸腔震动,声音被闷在衣服里,嗡嗡的听不清,但金柏却仿佛知道他这三个字说得多么辛苦,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手搭到了严逐头上。 严逐的发茬硬,奶奶说这种人主意也硬,心硬命硬,可此时却化成水一样窝在怀里,像是要讨回来长时间失去的拥抱。 金柏恍然觉得领口好像被什么打湿了,拍脑袋的手顿了顿,开玩笑缓和气氛: “流口水啦。” 结果下一秒,就被人咬住了。 …… 日子好像又过回了好时候,仿佛比严逐刚回国时还好,金柏有时胡思乱想,如果当年严逐没有出国,没有异地近三年,或许他们就是会这样生活,他找到新的生计,严逐继续奔忙,如果不出差,就每天能见面,不论多晚都会有个晚安吻,如果出差,那就小狗探头讲电话,多少可以看对方一眼。 但日子也会有些裂缝,比如沈岫林。 作为工作伙伴,有交集是难免的事,即使严逐尽可能不让他出现在两人的生活中,但存在就是存在,比如今晚的访谈节目,又是两人一起搭档。 采访者是央视电影频道的一档晚间节目,近两年卫视改革,试探性地增加了不少趣味性节目,但开头还是老一套的特效,几个几何形状老套地转来转去,然后开始播放他们的影片集锦,介绍两人身份。 《是夜禁言》和《春情乱》那两个镜头都被剪烂了,金柏十分挑剔地在电话里和姜璨大加点评,末了,还颇为公正性地补了一句: “虽然演技不咋好,但小花瓶还是挺好看的。” 对面姜璨刚结束训练,打算偷着摸到便利店买烤肠吃,他不太了解演艺圈的事情,只知道这个姓沈的是金柏的死对头。 “长得也就那样。”——也是他的死对头,姜璨这两天学会了怎么能哄金柏开心,不过说两句话的事情,不涉及原则性问题,那就都能顺着金柏来。 “你说得对。” 两人这边吐槽,电视里播放到了严逐的画面,多是一些幕后片场。 姜璨成功地偷到了烤肠,公司里的便利店已经被要求不卖给他们任何零食,可他又饿的不行,只能横跨马路到对面去买,滋滋冒着油的黑椒味香肠简直过分美味,这是他今天吃到的第一口食物,姜璨珍重地小口咬着。 他这边半根都下肚了,才忽然意识到电话那头的金柏没了声音。 “喂?” 姜璨忽然紧张起来。 “小柏?你还在吗?” 一连几声都没有回应,姜璨手里的烤肠都不香了,不怪他小题大做,身为一个朋友的直觉告诉他,金柏这段时间虽然面上乐呵,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像从前那样,即使哭啊笑啊,也总充满活力的。 电话还没挂,姜璨又呼了几声,才听到金柏的回应: “我在,咋啦。” “没事,”姜璨皱起了眉,“你刚刚干嘛去了?” “没什么啊,乌龟喊我打游戏,我要先挂了。” “你不看节目了……” 金柏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是急急地就要挂电话,姜璨话都没说完,就被金柏匆匆一句“拜拜”挂断了,他还是放心不下,只是好在很快手机就弹出了金柏开直播的消息,点进去便又听到熟悉的笑声,还是那个战队,金柏果然来打游戏了。 姜璨一路都在看着直播,一切正常,他甚至返回去看了一边刚播完的节目,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甚至严逐还比之前更加注意和沈岫林的互动。 剩下的半根烤肠在夜风中凉透了,没了香味,只剩下油腻,长时间的控制饮食让他看到上面的油星就丧失食欲,只好丢尽了垃圾桶。 第39章 直播在晚上十一点结束,金柏坐在电脑前发了一个小时的呆,直到门铃响起,他才醒过神来。 节目本身并没有什么,甚至在看到沈岫林的时候他都还在和姜璨开玩笑,直到画面上出现对严逐的介绍: 严逐——代表作:《春情乱》《是夜禁言》 虽然知道这是他和沈岫林一起上的节目,但从前无论如何,《沉水》作为一炮而红的处女作,都会排在第一个,金柏曾把那些提及《沉水》的镜头都截图保存下来,演员是需要代表作的,只要有《沉水》在,他便还有资格站在严逐身边。 但是这个节目却只放了这两部片子,排版的空间明明还有很多,总不会连四个字符的位置都没有,他心慌一瞬,甚至以为《沉水》风评变差,急急上网去搜,可除了四年前的一些帖子和新闻,没有半点新鲜的水花,评分也还是那样不高不低。 反倒是另外两部,因为是原班人马,所以热度串联的很好,连带新片《流缘》不停出现,节目上几人相谈甚欢,金柏在客厅任由电视开着,自己在卧室里把游戏声音开到最大,还百年难得一遇地开了音响放歌,话也比平常的密,笑梗一个接着一个抛,就是为了盖过门外节目的声音。 严逐进门时,便是满屋的噪音。 客厅里电视是开着的,还保持在电影频道,播放着京剧电影《对花枪》,被辜负的姜桂芝咿咿呀呀地叫骂负心汉,花枪对打伴着鼓点,卧室里音响放着歌,撕心裂肺的摇滚,没什么词,光是扯着嗓子吼,还有游戏自带的音效,种种混杂在一起。 金柏没出来接他,严逐以为直播还没结束,把电视关了,敲敲卧室的门,贴着墙走了进去。 “啊你回来了。” 金柏如梦初醒,他没在打游戏,屏幕上只是其他玩家的视角,“砰”的一声枪响,血雾炸开,视角自动切换到下一个幸存者上。 金柏面对屏幕,眼神却很明显不在上面,严逐拉着他的转椅把人扭过来,在嘴上亲了一口,和他解释迟归的原因。 “今天和李老师聊剧本,时间长了点。” “哦,”金柏眨眨眼,绽出一个笑容,“辛苦啦。”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金柏被严逐催进厕所洗澡,等水声想起,严逐脸上的笑才敛了下来,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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