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季向羽,低头滚了滚喉结,溢出一声冷哼,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矜贵冷漠的姿态:“你想多了。” “我把他留在身边,当作一只会讨我欢心的宠物罢了。” 温药按在门把手上的动作停了。 他浑身如岩石般定住,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脑子里只有回荡着晏鹤舟的那句。 宠物,讨他欢心的宠物。 原来晏鹤舟要他留在身边,只是把他当作宠物。 没有爱情,没有一点喜欢。 晏鹤舟不爱他,一点都不爱他。 晏鹤舟亲自下了死亡判决书,但温药亲耳听到的那一刻,还是痛不欲生。 那他这么多个月的坚持算什么?算他贱吗? “我喜欢药药,我要保护药药。” “药药是我的老婆,你们不许欺负他!” 曾经的甜言蜜语化作一把把利刃刺进温药的心脏,血液奔涌而出。 他早该想到的,晏鹤舟已经不是他的晏宝了。 晏鹤舟把他的晏宝杀死了。 “行,随你怎么说,离不离婚也是你们的事,我走了。”这么一闹,季向羽也懒得去看温药了,他瞟了眼晏鹤舟,转身出房间。 “慢走不送。”晏鹤舟说。 季向羽走后,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很久,季向羽问他对那番话久久盘绕在心里。 爱上温药?怎么可能。 就像季向羽说的,如果传出去温药是他的妻子,晏家肯定会被人嘲笑的。 门口传来动静,晏鹤舟转头,看见温药站在门口。 “温药?”晏鹤舟惊喜地站起来,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你醒了?你穿的这是什么?” 温药穿着从地摊上买来的衣服,廉价的布料蛰疼了晏鹤舟的手。 他摘下了苹果项链,脖子上空荡荡的。 晏鹤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他想到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有些不自在。 不过温药肯定是不知道的。 温药面无表情地看着晏鹤舟,眼神冷淡:“这个给你。” 晏鹤舟被塞了一份文件,他疑惑地翻面,看到上面的字瞳孔地震。 “离婚?你干什么?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要走了。”温药平静道。 “走?你要去哪儿?”晏鹤舟慌了。 “回我该回的地方。” “你要跟我离婚?!” “嗯。” “为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晏鹤舟瞪起眼睛,他把文件举在温药面前,“你什么意思?” “就是跟你离婚的意思。” “我不同意!!”晏鹤舟摔了离婚协议,揪住温药的衣领拽进屋子,完全忘了他还是个病人,怒吼,“你把我当什么?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离婚?!” “是!我是没有资格!”温药挥开他的手,大声道,“一个宠物有什么资格呢?!” “。”晏鹤舟定住,他瞳孔微颤,“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温药抿唇,“听得很清楚。” 晏鹤舟身体晃了晃。 “所以我可以走了吧,”温药说,“我不想当宠物了,我要自由。” 晏鹤舟还杵在那儿,温药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我不同意!”晏鹤舟抓住他的胳膊,“你离了我你能去哪里?去当你的前台?去当你的服务员?你再也过不上这里的生活,你要去过苦日子,这就是你要的自由?!” “什么是苦日子?什么是好日子?”温药回头,眼睛迸发出光芒,“在这里过的是好日子吗?谁的好日子是这样的?” “这是你们的好日子,不是我的!” 温药企图掰开晏鹤舟的手:“你放开。” “我不放。” “你放开!” 晏鹤舟把温药扯过去摔到沙发上,掰过他的脸吻他,温药紧闭嘴唇,用力捶打着晏鹤舟。 啪! 一记耳光扇在晏鹤舟脸上。 晏鹤舟停住了。 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温药:“你打我?” 温药慌乱地起身把衣服整理好。 “我走了。”温药胸口起伏,不肯再看晏鹤舟一眼,“从今以后,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晏鹤舟脸颊肿起来,五指印清晰可见,刺痛的感觉传入大脑,他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好啊。”晏鹤舟的声音从温药背后传来,带了隐隐的癫狂,“你走啊,你去找你的‘自由’啊,走了就不要后悔!” “我等着你回来求我的那一天。” 温药目视前方,用力眨了下眼睛。 “不后悔。”
第31章 温药在夜色里狂奔, 他的伤还没有好,每一寸都在发疼。 刚刚他跑出来的时候差点撞上听到吵架前来查看的王妈。 王妈抓住他:“温药,你要去哪里?” 温药匆匆留下一句:“王妈, 我跟晏鹤舟离婚了,你多保重。” “温药, 温药!!” 好疼,温药捂住肚子蹲下来。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他跟晏鹤舟离婚了,他终于离开了晏家这座囚笼。 接下来他该去哪里呢? 温药撑着膝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公交车站,凭借记忆里的路线,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到了熟悉的旧小区。 寒风瑟瑟,他搓着胳膊汲取热量。 老旧的楼梯没有照明, 温药摸索着上楼,凭借着月光找到破败的铁门,一股潮湿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温药犹豫了一会儿, 抬手敲敲门。 “爸。” 没人回答。 温药抬头, 拳头一下一下地碰铁门, 咚咚, 咚咚。 “爸。”他嗓音沙哑。 门内越安静,温药的敲打声就越机械, 五官也越来越僵硬。 邻居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叔叔走出来:“谁啊大半夜的这么吵——温药?” “刘叔,”温药转头,似抓住救命稻草,“我爸没回来吗?” 他以为他爸又出门喝酒打麻将了。 “你爸?你爸早搬走了!” “……”温药愣住, “搬走?” “对啊,你爸前几个月说自己发了笔横财,立马搬走了,他没跟你说?” “对了,这几个月都没看到你啊,你去哪里了?” 温药已经听不到对方说话了。 他爸搬走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人爱过他。 温药走在秋夜的接到,橱窗内温暖的光照亮他的半边身体,温药抱住胳膊。 他出来的时候基本什么都没带,只带了自己的银行卡,和那条属于他的苹果手链。 那条苹果手链是他和晏宝的回忆,温药舍不得丢下。 接下来他要去哪里呢。 寒凉的秋夜,温药只穿着短袖,如果今天晚上找不到住的地方,他就要在外面瑟缩一晚上。 要不去收容所吧,这附近有专门针对流浪汉的收容所,他先去那里住一晚,明天起床找份工作。 温药抱住自己,低头快速往前走,在拐角处撞到一人。 “对不起对不起!” “温药?” 温药抬头,看见面前的人怔住:“李思朗?” …… “你就住我家吧。”李思朗把温药带进客房,“这是我租的房子,我一个人租了整套,心想我妹妹要是想来住就把客房留给她,不过她还没来,你先来了。” 温药很不好意思:“要不我还是睡客厅吧……”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思雨说过了,她让你安心住。” 李思朗把床垫床被搬出来:“被子是前几天刚晒的,你看可以吗?” “可以!”温药急着点头,“谢谢你,我来吧。” “哦,”李思朗退后两步,看到温药胳膊后面的青紫的淤伤,立马问,“你受伤了?摔的吗?” 温药正在铺被子,闻言犹豫一下,点点头。 他不好意思跟李思朗说自己是被人打的,他觉得挺丢脸的。 “你等等,我这有跌打损伤膏。”李思朗走去客厅,马上拿了小罐膏药过来。 温药双手接过:“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事。”李思朗手心出了汗,在裤子两边擦了一下,说:“客卧有个小浴室,热水器我给你开了,睡衣放床上,没来得及买了,你要不介意先穿我的?” 说完他立马补充:“这套是新的,我还没穿过。” 温药受宠若惊地回答不介意。 “你要是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李思朗离开时还贴心地给他带上门。 屋子里只剩温药一人,他静静地看着房间。 原本以为今天自己要露宿街头了,没想到一眨眼就身处在这个温暖的房间里。 这一套都是精装修的房子,客卧刷成米粉色,除了带有席梦思床垫的大床,还有一张书桌,一个占了整面墙的衣柜。 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给了温药极大的安全感。 温药抱起床头柜上的睡衣,进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流涌过身体,全身的毛孔皆舒张开,从头到脚都暖和起来。 洗完澡,温药给自己上药,受伤的地方一按上去就痛,但冰凉的药膏冲淡了痛感,温药把手掌轻柔地按在上面慢慢打圈揉搓。 “你离了我你能干什么?去当前台?去当服务员?!这就是你要的自由?!” 温药一顿。 几滴温热的泪水打在膝盖上。 温药眨了眨眼,抬手把眼泪抹去。 他穿上睡衣,伤口遮得严严实实,回去床上躺下。 今天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想想之后的事吧。 第二天七点左右,晏鹤舟按着头从床上醒来,窗帘遮住外面的太阳光,房间里暗的看不清人脸,被窝冰凉,空空荡荡。 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着,脑子里反复重演昨晚的场面。 温药打了他,温药跟他离婚,温药跑出门再也没回来。 温药走了,温药居然真的走了。 晏鹤舟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他怎么敢走?他怎么能走? 自己不过就是说了错一句话而已,他竟然这么斤斤计较地离开他! 晏鹤舟闭上被汗水浸湿的眉眼,起身下床。 走到厨房门口,晏鹤舟听到几个佣人在大声调笑,晏鹤舟皱眉,刚想出声。 “温药昨天先是被打晕了送回来,晚上又被晏总赶出门,也太好笑了吧!” “这就是自不量力的后果,以为跟晏总结婚自己就是人上人了,结果一朝被打回原形。” “现在他估计流落在哪个街头抱头痛哭吧!” 几个佣人说着,又哈哈大笑。 “你们就是这样干活的?” “!晏,晏总?!” 晏鹤舟冷脸走进去,盯着这几个惶恐的佣人:“在这里拿着高工资,不好好干活却整天聊八卦?既然这样就别在这里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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