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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害怕……他害怕自己的这个决定，赌对的几率实在太渺茫了，他不知道如果真的失去了外祖母，自己又该为了什么活下去。 “不用这么心急。” 颤抖的手指被轻轻握住，那双手很小，不，其实它修长舒展，只是因为贺星繁如今使用着的是Alpha的身体，才显得omega的手指比较小巧。 贺星繁点了点头，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他虽说算不上雷厉风行，但也做事果决，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贺星繁或许会十分果断地下决定。 他会救。 任何时候，只要有丝毫的希望，贺星繁都不介意去赌一把。 但在外祖母身上，他不敢赌…… 傅衍陪了他很久，他知道做下这个决定很困难，所以没让贺星繁操心，甚至用远程会议把公司的事情都给处理好了。 直到深夜，贺星繁才下定决心，让傅衍帮他一个忙。 “你可不可以，帮我给外祖母道个歉。”贺星繁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即使真正纠结的人是他，他也不能用傅衍的身体去和外祖母说话，他知道外祖母听得见。 傅衍并不介意帮他这个小小的忙，这个Alpha虽然说话的语气和他完全不一样，并且很不擅长道歉，连用词都很生硬。 但贺星繁听着，压在心头的石头却好像变得一点点透明。 清冷平静的话音落下，房间里重新变得安静，只有机器运作时发出的声响。 傅衍说：“外祖母说，原谅你了。” 贺星繁想，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但他却好像感受到了一双无形的手，将压在他心头的石块移开，抚平上面血肉翻飞的疤。 贺星繁微微低下头，将握着他的手放在额头前，声音低哑。 他说，谢谢。 这会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放任自己展露脆弱的一面了。
第63章 负六分之一岁 手术比预想中结束得还要快。 傅衍并没有在通知专家会诊之前就告诉贺星繁这件事, 而是等专家确认的确有一线生机之后，才告知贺星繁，让贺星繁本人做决定。 手术预备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 连留给贺星繁返回的机会都没给，老人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不过，手术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一些，这十几个小时里，每一秒仿佛都无比漫长, 却又好像一眨眼就过去。贺星繁很少有脑子如此混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好几次医生从手术室中出来通知和询问他, 贺星繁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是傅衍在一旁陪着他下决定的。 很幸运，手术的最终结果是成功的，但并不是手术结束之后，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老人在病床上躺了十多年，即使护工照料得再好, 身上肌肉萎缩的情况都很严重。不止是身体机能跟不上, 就算手术成功，老人能否顺利醒来都是未知数。 不过，贺星繁的心态已经变好很多，他曾经下决心那是他最后一次将脆弱表现出来, 那就是最后一次。 傅衍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贺星繁也投桃报李, 他甚至在手术之后没怎么去探望过尚未苏醒的人。 不止是因为忙，更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没有去病床前尽孝探望的立场。 倒是傅衍对于老人的周很上心，没有再出现别墅里那次欺上瞒下的行为, 所有人照顾老人都照顾得尽心尽力。 在春末的某个下午，贺星繁收到了来自傅衍的消息，说检测到了活跃的脑电波，应该是快醒来了。 贺星繁也没有因此离开工作的岗位，直到老人第一次睁开眼，贺星繁才抽空，在晚上回去看了一眼。 那时候老人已经歇下了，她这次苏醒的时间并不算长，没说上几句话，做了些检查就再次昏睡过去。 贺星繁只是安安静静在旁边坐了一会儿，他甚至没有开口和老人说什么，便离开了疗养院。 接下来的日子，他整个人仿佛都充满了干劲连带着手下的员工也跟着特别有效率。 五月的第一声蝉鸣叫响了整个夏天。 贺星繁也收到了老人第一次坐上轮椅出门的消息，虽然还不能站起来，但这对于一位六十几岁的老人来说，恢复速度已经很快了。 自从外祖母醒来之后，贺星繁知道傅衍时常过去替他陪伴，可等外祖母意识清明之后，便不再同意傅衍再过去探望。 他知道，外祖母是担心omega肚子里的孩子，六七个月的胎儿那，脑神经基本发育完全，如果早产生下来都能存活，已经具备一定的认知能力和意识。 这时候正是胎教的好时机，贺星繁的祖母以前虽然算不上大户人家出来的，也算小家碧玉，在这方面很讲究，不愿意给孩子过了病气。 孕妇正是关键的时候，要保持身心愉悦，就连接触的东西都该是积极向上的，整日往枯骨一般的老年人身边跑，老人觉得不吉利。 即使贺星繁和傅衍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影响，但是老人坚决不同意，让omega回别墅里安心养胎。 胎教啊…… 贺星繁一想起这个事情，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omega的身体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虽然体型还偏瘦，但这是为了控制胎儿的体重，避免生产困难。还好现在的信息素跟得上，肚子里的小家伙也算安分，除了行为比较活跃以外，没给omega添太多麻烦。 至于胎教……令贺星繁意外的是，傅衍对此特别认真。 感觉孩子生下来就能拿着笔去参加高考。 谁家好人把义务教育课程当背景音乐放着听的啊，小东西负六分之一岁的年纪听得懂这些吗？ 甚至还是文娱两开花，不仅给肚子里的小家伙上文化课，古典音乐更是基本上没断过，据说这类音乐对大脑发育有促进作用。 反正是傅衍自己的种，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正好没折腾到贺星繁自己头上，他也就没过问了。 不知道孩子这辈子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是臣本布衣…… 贺星繁最近脸上的笑容变多了，一开始底下那群熟悉他的员工还会觉得惊悚，但是想想……Alpha家里那位的预产期只剩不到两个月，的确是挺让人期待的。 傅家的基因很强大，甚至有一代强过一代的趋势，什么神童、天才，在傅家几乎算不上新鲜，再加上傅衍家里那个omega，听说还是书香门第高材生，长相漂亮信息素匹配度也极高，完全属于强强联合了。 对于这个说法，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也算得上。 贺星繁的外祖父，往上的族谱里是出过高门大户的，贺星繁的外祖母祖辈也出过才女，正因如此，贺星繁的母亲虽然家境比不上贺家那么财大气粗，可也是书香世家。贺星繁一直觉得，自己的学习能力很强的原因，是继承自母亲这方的血脉。 当然了，对于贺家这种没什么底蕴的暴发户来说，这种文化氛围浓重的书香门第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力，即便贺星繁的母亲只是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家里在那个时代也没什么特殊背景，依旧被对普通人来说属于天价的彩礼抬进了门。 当年，所以人都以为贺成那么奋力地追求、几乎掏空家底的彩礼，一定会对贺星繁的母亲特别好。 结果呢，贺天赐这个私生子比贺星繁年幼不足一岁，事情败露之后贺成那个混账更是演都不演了，还假惺惺地说因为太爱贺星繁的母亲，知道她身体虚弱，不愿意让她受苦，这才生了个Alpha来继承家业，今后给贺星繁当后盾和底气。 贺星繁知道，母亲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成为了一个敏感的、多愁善感的人，再加上omega的传统培养理念，那时候大众审美还病态地追求柔弱美，这么一经打击，在贺星繁不到五岁的时候，他母亲就离世了。 这也是后来贺星繁为什么一直注重锻炼，也是他比普通的omega更加坚强、意志力坚定的原因。 贺星繁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靠在座椅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窗外的阳光格外耀眼，明亮的光线让世界都看上去有几分不真实。 今年的夏天来得早，这才五月，气温就快逼近四十度，即使晚上出门，户外的空气都是温热的。 距离omega的预产期还有不到四十天，贺星繁得在这四十天内把最重要的项目给弄完，到时候还得去陪产。 于公于私，贺星繁都没有不去关照omega的理由。 公司形象在贺星繁接手之后逐渐扭转，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在大众之中打出口碑，属于十分出名的omega等弱势群体友好的品牌了。 于私，那怎么说也是贺星繁原本的身体，他不会让自己出任何意外。 只是现在……越到关键的时候，压力就越来越大，即使傅氏集团内部的那群老东西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再给他使绊子，来自外界的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但凡贺星繁出半点漏子，都会被一群鬣狗般的玩意儿冲上前来攻击和分食。 贺星繁不仅要监督整个公司上下不能出乱子，对外的合作还不能搁置，与此同时，他还得兼顾转型的项目……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了，自身形象也不能忘，隔三差五就得去别墅看望怀孕中的omega。 要不是Alpha的身体素质好，连日的睡眠不足都能要了他的命。贺星繁甚至经常在车上补觉，每天都要吃昂贵的防猝死套餐，他真的会担心自己把这副身体给忙垮了。 就连傅衍都提议干脆搬到市区的别墅去待产，但还是被贺星繁拒绝了。 多方考虑来说，omega这时候并不适合搬动。 先不说那别墅里昂贵精密的仪器在搬运的时候会多么费力，如今正是需要低调的时候，要是被人看到，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风波。 光是omega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要被迫搬去另一个陌生的环境，omega保护协会就有借口来掺他一笔。 所以贺星繁只能花时间在路上，公司的事情多手抓的同时还得适时秀恩爱，积攒口碑。 如今的网络如此发达，群众的力量可不能小觑。 贺星繁如今运用起这些手段越发地熟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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