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体弱,无论怎样都打不过年长他好几岁的柳东阳。直到各自上了大学,幼时的噩梦才算彻底结束。 然而,当楚衍想起过往的时候,赵巧萍刚刚的抱怨竟蓦地刺入了他的脑海,蛮横的刺破了所有人都一直回避的质疑——为什么明明他才是柳家唯一金尊玉贵的少爷,但却在诸多长辈的眼皮子底下,被柳东阳欺负了那么久、那么久…… 直到现在,柳东阳仍然在理直气壮的辱骂他、羞辱他。这似乎并不能用柳家妄想来解释,正常人类,哪怕柳东阳这样的傻逼,都不可能那么理所当然的认定,自己才是堂叔祖家的继承人。 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楚衍嘴唇抿了抿,随着长辈一个个的离世,或许有些秘密,已经永埋地底,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柳东阳的嘶吼渐渐没了力气。忽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也让楚衍从回忆中回过了神。 “是你请我来的,”楚衍的语调平静且冷漠,“如果你无话可说,那我走了。”说毕,起身就要走。 “慢着,”柳东阳的声音已然沙哑,他伏在桌面上,大口的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重新开口,“我有话想说。” 楚衍却没有坐下,而是保持着站姿,一副随时准备走的样子。 “楚衍,我知道你恨我。”冷静下来的柳东阳,语调里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示弱,“但你不知道,从小到大,故意找你事的从来不是我。” 楚衍挑眉:“你想说,任志辉?” “对!”柳东阳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我顶多算从犯,他才是主谋!你要告的是他,不是我!不是我!!!” 二度被抓进局子,柳东阳的心态真的崩了。如果说上一次,是因为冉婵娟嫌他烦,小小给他个教训;那这一次,他已然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柳靖手里的股票被强制回购,家里的资产被冻结清查…… 所以,这一次再不会有人来捞他,甚至会因为楚衍的起诉而判刑。 金尊玉贵长大的柳家大少爷,上次拘留的半个月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在牢房里蹲几年……柳东阳想都不敢想。尤其是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各种娱乐场所的纨绔,不知在酒桌上听过多少监狱八卦。 现在回想起来,是根本抑制不住的恐惧与颤抖。 可以说,他此前在珠城多么横行霸道欺凌弱小,现在就有多么畏惧暗无天日的未来。 所以他发疯、发狂,目的不过是想让楚衍放他一马。 楚衍却没兴趣纠缠往事,想着于海珠的交代,直接开口问道:“金阙那天晚上,冯良手里的药是谁给的,你知道吗?” “不是我!”柳东阳立刻喊道,“是他自己拿到的……” “你最好说实话,”楚衍凤眸微垂,居高临下的看着柳东阳,“否则,我不介意多给你搜罗几页纸的证据,让你跟柳靖在牢里父子团圆。” 柳东阳一抖:“真不是我。”金阙的事过去了近一年,他早忘了细节。但现在他有求于人,只好顶着楚衍那冷漠地目光拼命回想。 不知过了多久,柳东阳终于想起了个细节,立刻邀功似的道:“是刘猛!是猛哥给的!你应该记得他的,那天晚上他在现场,他是任志辉的人!” 听到新的人名出现,监控镜头外的警察们顿时精神一振。陆林武车祸案千头万绪,却始终找不到关键信息。而违禁药品和D品,往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毫无头绪的重案组,只能尽量去抓每一个线头。 现在,似乎抓到点东西了。 “那……药是从外面拿进来的,还是金阙提供的,你清楚吗?” 楚衍继续深入。 “外面,”这点柳东阳很确定,“因为俞总事后发了很大的火。”柳东阳的声音越说越低。他没说的是,从此他们这群纨绔,再没踏进过金阙。若非事后任志隆出面求情并补偿,当时俞总就告到陆老爷子那去了。 这也好理解,如果任志辉只想借他的场地灌酒搞事,他装装死也就过去了,没必要为了个楚衍得罪大客户。可一旦涉及违。禁。药品,那就等于用自己的身家性命给任志辉的任性搭台。 任志辉且没那么大脸。 “外面哪里,知道吗?” “好像是……”柳东阳努力想,“揽月路什么的……” 门外的警察们对视一眼,于海珠的手指,果断的敲向了地图上的某个点。观云区的揽月路上,赫然有家梦龙酒吧,线索连上了! 果然,有些细节是可以通过外围小跟班一点点复原的。或许他们每个人都只知道一点点,但那就像散落的拼图,只要找到的足够多,必然能挖出全部线索。 只可惜柳东阳属实太外围了,高中毕业后即被抛弃的前跟班,无论怎么问询,也再吐不出任何有用信息。不过能找到刘猛和揽月路两个线索,重案组已经很满意了。 “楚董,实在太感谢了!”于海珠再次与楚衍握手,“今天的信息很有用,劳累您大热天的跑一趟。我们真是过意不去。” 于海珠的话说得真心实意,为了榨取柳东阳的全部价值,无数的问题来回问询。一口气从中午折腾到夜幕低垂,这对病人而言是巨大的负担。 但楚衍却没说什么,和气的跟警察们一一打过招呼,并保证自己绝不会泄露今天的提问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警局。 深深吸进一口夏季灼热的空气,稍稍驱散了些许积压在胸口的郁气,心里却仍是沉甸甸的。并不为今天与警方长时间的配合,而是柳东阳在问询中丑态百出的模样,一直印在脑海,挥之不去。 “我就是被这样一个玩意欺负了20年……”楚衍低声呢喃着,他好想问句为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嘀——”短促的鸣笛打断了楚衍的思绪。一辆深红色的库里南滑到了楚衍跟前。马根山等保镖当即警惕的围住楚衍。不料车窗摇下,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烈焰红唇瞬间冲入了众人的眼帘。 楚衍不由微怔:“闻总?” “是我。”闻九玉明媚一笑,利落开口,“今晚呱呱开会,我们陆董主讲下阶段互联网营销方案。苏行人建议你可以去听一下。如果你愿意去的话,那我顺路来捎一下你。小美人儿,你是坐自己的车,或者……”闻九玉冲楚衍眨了眨眼,“陪姐姐一起畅游夜色珠城?”
第177章 郑伯克段于鄢 陆佳瑜主持的展望会, 闻九玉亲自来接,楚衍当然要参加。 于是他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李元勇开着楚衍的宾利率先启动, 闻九玉的车居中, 陆家保镖的车殿后。四辆车形成一个标准的富家公子出行车队。 但一点也不霸气张扬。 因为刚开出去没几米, 所有豪车跟各路神车一样被严严实实的堵在了路上, 只有小电瓶在各路缝隙里呼啸而过。 楚衍:“……”大意了,市区晚高峰恐怖如斯。 车门外,远方的红灯凝固在天边, 与近处火红一片的尾灯交相呼应;车门内,闻九玉从容摸出一瓶带着温热的红糖姜奶, 递给了楚衍。 “谢谢。”楚衍接过红糖姜奶, 安静的低头啜饮。 “怎么?心情不好?”车辆实在动不了, 闻九玉索性往椅背上一靠, 跟楚衍起了个话题。 楚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刚才好像确实再次不自觉的陷入了回忆, 这对闻九玉来说是非常不礼貌的。 楚衍苦笑, 疲倦的时候, 自控力真的太弱了。因此,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而后对闻九玉温和的笑笑:“没事, 身体没恢复, 所以有点累。” 车里的两个人并不熟, 如果不是堵在路上,连个手机都不方便玩,闻九玉绝不可能无聊到主动开口去逗个小朋友。可偏偏, 现在的闻九玉,就是格外的无聊。 我今天出门应该让司机开车的……闻九玉如是想。 漫长的两分钟后,宽阔的主干道上,所有的乌龟慢慢向前爬了一格。远方的绿灯像是没出现过似的,再次消失不见。 闻九玉长长叹了口气,什么鬼玩意?为什么要安排在晚8点开会?不是擎等着堵车吗? “来,说说吧。”闻九玉再次看向楚衍,“姐姐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聊点不开心的,让我开心一下。” 楚衍:“……”看出来了,闻九玉是让堵车弄得闲出屁来了。 “别害羞嘛!”闻九玉轻笑,“何况,你似乎确实有点困扰的样子。” 楚衍无奈:“那我问你,你知道柳东阳为什么会长成那个样子吗?” “知道啊!”闻九玉咯咯笑出声来,“你这可就问对人了。” 楚衍惊讶,他的本意是随口抬个杠,让闻九玉别拿他消遣。难道闻九玉竟是能答上来的吗? “做什么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闻九玉好笑,“我是你爸的前秘书嗳,秘书是什么,你心里没数?就说你家那点破事儿,是闫总不知道?还是闫总身边的殷秘书不知道?或者,你猜猜谭立铮知不知道?” 楚衍无言以对。 “再说了,你爸当时且没上位呢。区区中层管理,秘书本就可有可无。不然怎么会拿我这个实习生当秘书使?无非是老侯董为了他能接班,给他机会培养班底。作为被重点培养的对象,我知道的秘密多着呢。” 楚衍挑眉:“那您说说柳东阳的成长轨迹?” “真要听?” “您说。” “那就是个很漫长的故事了……”闻九玉抬手看了看腕上的品牌方赠送的新款手环,“行吧,反正堵着。” 说毕,她放下手腕,修长的手指落在方向盘上,不自觉的轻敲了好几下:“让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柳东阳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才是继承人。”楚衍单刀直入。 “噗嗤,”闻九玉竖起大拇指,“你很会抓重点。那我回你一个重点,因为侯子芳是女人。” 楚衍微笑:“大清也没有觊觎叔祖母私产的。” 闻九玉再次咯咯笑了起来,反问:“那如果叔祖母的家产,都是叔祖给的呢?” 楚衍脸色一沉:“这不是借个鸡蛋却要收回一个养鸡场的无耻之徒吗?” “可是,柳洪山不救侯子芳,侯子芳就不存在了啊。”闻九玉的笑容里,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讽刺,“是柳洪山救的侯子芳,是柳洪山教侯子芳读书认字,是柳洪山拿出积蓄让侯子芳自己挣个前程,也是柳洪山在市场开放初期、那个风云聚变的时代庇佑的侯子芳。” 闻九玉慢条斯理的接着道:“而当年庇佑侯子芳的,不仅柳洪山,还有柳靖的父亲柳洪云。” 楚衍面无表情:“陆老爷子还是靠师家小姐的嫁妆起家的呢。” 闻九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楚衍:“再想想我说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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