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咳咳咳咳!” 喉咙忽然被“异物”入侵,本就难受到极点的祁砚知下意识剧烈挣扎了起来,蒋昭南见状先紧紧圈住他的腿,再拿起桌上放好的温水喝进口腔,等祁砚知重新抿唇之前重重吻上去,将嘴里的温水一点点渡进祁砚知的喉咙里。 果不其然,祁砚知渐渐安静了下来。 直到眼泪止住,呼吸也彻底平稳后,蒋昭南才缓缓俯身将他轻轻地放回床上,接着调整了下枕头再给他盖上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蒋昭南闭上眼睛静静地在祁砚知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声说, “睡一觉吧,砚知。” “等醒来,病就会好的。” 说完蒋昭南起身在祁砚知床头默默站了一会儿,确定他的状态已经趋于稳定才转身出去,随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喂?”蒋昭南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秒接通响个不停的电话。 “蒋总,祁哥他吃药了吗?!”对方显然很着急。 蒋昭南闻言忍不住倚着身后那道紧闭的门,指尖支着额头,叹了口气说,“吃了,现在刚睡着。” “太好了!我就愁他如果不吃药怎么办。” “要是还像上次那样生熬过去的话,就算人好了,身体都得垮了。” “上次?”蒋昭南似乎抓住了关键,急忙问,“上次他发病是什么时候,也像现在这样经常性地陷入梦魇吗?” “嘶—”段远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貌似是好几年前了,那个时候祁哥得了很多奖,但却总是不开心,经常一个人在录音室待很久。” “我是有一次半夜的时候接到了他给我打的电话,在电话那头他一直喊“救救我”、“救救我”,把我都快吓死了。” “为了怕出事,我立刻就报了警,等警察帮忙把门撬开的时候,我才发现祁哥已经倒在了地上,周围全是喝空的酒瓶。” “酒瓶?”蒋昭南紧张地攥起了拳头,他问,“然后呢?” “然后送医院了啊。”段远回忆道,“他那段时间喝了太多酒,尤其晕倒那天晚上,直接急性酒精中毒了。” “医院给他洗了胃,人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每天都梦魇,医生开了药怎么都喂不进去。” “最后还是好几个护士把他按住强行灌了进去。” 蒋昭南越听越心疼,心里只恨怎么没早点认识祁砚知,这样说不定他遭的罪也不会这么多。 一时间,脑子里那股烦躁的劲儿上来,蒋昭南突然就很想抽烟。 但他也知道,祁砚知不喜欢他抽烟,于是蒋昭南只得从口袋里掏出祁砚知前几天送的棒棒糖,“嘎嘣”几下嚼了起来。 “之后呢?”蒋昭南问。 “之后……”段远挠了挠后脑勺,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之后祁哥就出院了。” “出院?!”蒋昭南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好了吗他就出院?出的哪门子院啊?!” “病人都这样了,医院不管吗?!” “医生呢,医生也不管吗?!” 段远知道蒋昭南很生气,但就算再气也改变不了当年的事情,于是段远尽量显得平静地说, “那个时候祁哥稍微清醒一点就要求离开医院,我们当时所有人都在劝他。” “但没用。”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祁哥会对医院有那么大的敌意。” “所以你们就让他回去了?” “一个人?” 事情已经离谱到蒋昭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段远知道蒋昭南肯定误会了,不禁赶紧解释道, “不是一个人,那会儿是我陪祁哥回的家。” “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但是胃溃疡基本是板上钉钉了。” “所幸不急着做手术,医院同意先保守治疗,可以开完药回家观察情况。” “然而事实上,比起身体上的疾病,祁哥精神上的问题显然要严重很多。” 段远垂下了目光,语气沉沉地说,“祁哥拒绝服用那些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尽管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又大吵大闹,但更多时候……” “他会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疑惑地、呆滞地,在窗户前静坐一整天。” 静坐一整天。 会在想什么呢? 蒋昭南不知道,因为此时此刻他只能不忍地问, “医生怎么说?” 听到这个问题,段远更是不禁苦笑道,“医生说,不排除祁哥有精神分裂的可能性。” “但他不去医院,也不让医生来家里。” “没有经过专业的检查,医生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不过好在,祁哥虽然不吃抗抑郁的药物,但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个状态根本没办法创作。” “于是他开始强行调整作息,学着做饭转移注意力,同时也通过锻炼慢慢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除了……”段远有些欲言又止。 “除了什么?”蒋昭南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除了失眠,非常严重的失眠。”段远认真道。 “几乎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旦做梦又会醒不来。” “这个时候祁哥会选择疯狂地创作,可头脑不清醒,意识不稳定,写出来的歌词或者曲子几乎统统都变成了废稿。” “有段时间,他录音室的地上快铺满了全是褶皱的废纸,一连换了五六个垃圾桶才勉强够用。” 垃圾桶? 蒋昭南立刻想起了他当时在录音室里看到的东西。 所以,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蒋昭南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很久,段远明白他在努力消化这些信息,于是等了一会儿后,又沉重地开口道, “蒋总,你仔细看过祁哥的药箱吗?” 蒋昭南愣了一下,认真道,“前天拿药的时候大概翻过一下,基本都是治疗精神疾病一类的药物。” “怎么了吗?”蒋昭南不解。 段远闻言则是苦涩地笑了一下,叹着气问,“里面是不是有好几盒布洛芬?” 蒋昭南思索了一下,肯定地说,“有。” “那就对了。”段远笑得更苦涩了,低声说,“不用怀疑,里面装的全是安眠药。” “安眠药?!”蒋昭南完全不敢置信,疑惑道,“他到现在还失眠吗?” “是的。”段远把手机拿近了些,轻声地说,“可能会比以前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是……”蒋昭南的眸子颤了颤,似乎有些无法接受,“砚知他明明……明明总是催我睡觉,” “而且他平时的作息很规律,经常一到凌晨就犯困。” 段远听罢深深吸了口气,虽然无情,但还是不得不真诚地拆穿道, “对不起蒋总,祁哥犯困几乎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吃了药。” “要么就是装的。” “如果他经常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会更倾向于是后者。” “为什么那么肯定?”浅褐色的瞳孔里盛满了心痛和担忧。 “因为……”段远犹豫了一下,慢慢解释道,“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祁哥真的很会演戏,要不是他不喜欢露脸,不然当演员的话说不定也能大火。” “比如,我见过他发病,也见过他假装‘正常’的样子。” 说到这儿,段远缓缓闭上了眼睛,“最痛苦的那段时间,他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疼’,哭过之后开始笑,笑完了又继续哭,反反复复被情绪、被幻觉、被回忆,不断折磨。” “有天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他在拿头撞墙,他说有很多人在他耳边说话,很吵,吵得受不了。” “所以他想把自己撞晕,晕过去就听不见了。” “我当时吓坏了,拉着他不准撞,祁哥听不进去,求我给他酒,让他把自己喝晕。” “但他当时胃都成那样了,我怎么可能会给他。” “可是……他说他脑袋快炸开了,眼前都是重影,耳边又全是噪音。” “如果不晕过去的话,他宁愿去死。” “……死?” 蒋昭南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指尖不受控地颤了颤,他问,“后来呢?” 段远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得不能再浅的笑,平静道,“我给了他药。” “安眠药,保证他不会做梦,但也不会醒来。” “一直到现在?”蒋昭南的心脏开始渐渐刺痛起来,嘴里不停呢喃,“难道,他一直没断过?” “这我不知道。”段远认真道,“祁哥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得靠药物才能入眠,但也并不绝对。” “这几年他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说不定没有以前那么依赖安眠药了。”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蒋昭南眼里蓄满了哀伤与不解,他说,“长期这么没节制地服用安眠药是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他是不是……是不是就没想过……” 蒋昭南突然就不敢猜下去了。 因为到现在他都不敢回想到家那天,祁砚知倒在地上的时候,那副安静而又惨白的模样。 没开玩笑,那一刻,蒋昭南感觉自己如坠冰窖, 就好像全身的鲜血被彻底地凝固了。 同时也是在那一个瞬间,蒋昭南这才发现, 他是有多么害怕祁砚知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离开。 不敢想,一想就心绞痛。 段远大概也猜得到此刻蒋昭南的心情到底有多糟,但他没有办法,只能试着轻声安慰道, “或许祁哥不说也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毕竟他那么爱你,肯定也不想你为他操心。” 段远的安慰效果只能说是微乎其微,可蒋昭南也明白,现在他必须打起精神,不能在祁砚知好起来前,他先倒下去了。 于是蒋昭南深吸了口气,慢慢握紧手机,认真问道,“段远,砚知当时是怎么好起来的?” 段远闻言不禁怔了一下,脑子思索了好一会儿说,“祁哥那次病了大概三个多月,真正完全好起来差不多花了半年时间。” “如果要说怎么好起来的,我感觉是后期祁哥愿意吃药了,虽然还是不去医院,但至少也开始听医生的话,慢慢试着接受治疗了。” “不过—”段远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我怀疑当年出现转机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蒋昭南很好奇。 “我记得有一天祁哥坐在窗边晒太阳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问了我一句话。” “他问我—” “如果哪天……他死了的话,会有人难过吗?” 果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蒋昭南深深闭上了眼睛,难过地问,“你怎么回答?”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6 首页 上一页 10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