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就在山上,你当着他的面害我们,知道他是我哥,你当着我的面害他。” “王长亮,你真是个畜生。” “你怎么还不下地狱!”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殷红的眼底快要被仇恨和愤怒烧穿。 王长亮先是怔愣几秒,而后不屑地嗤笑,从腰后掏出一柄亮闪闪的匕首。 “都知道了啊,他还真敢对你和盘托出。” “他有什么不敢?罔顾人伦的是我,给他下药的是我,逼他和我做的是我,用自杀让他后悔的也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对不起他。” 陈乐酩把手指按进油箱盖一处凹陷里,指纹匹配成功,绕着他的手指亮起一圈红光。 他环顾四周,视线绕山里一圈最后落在王长亮脸上。 “这没监控对吧,所以你选在这下手。” “你什么意思?”王长亮被他激怒,原本胜券在握此时却隐隐感到不安。 陈乐酩继续问:“你是个黑户对吧,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找。”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王长亮举着刀猛冲过来。 下一秒,直愣愣地僵在原地。 陈乐酩从油箱盖中拿出一把霰弹枪,架在肩上瞄准他。 “杀你。” 枪声在话落的瞬间响起,王长亮眼睁睁看着枪口射出一道火光。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开膛手养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是善男信女。
第57章 守护神仙 第一枪没有打中头。 子弹洞穿王长亮的肩膀,一朵血花在风中绽开。 他哀嚎倒地,摊着半边身子用双腿往后倒退,身下拖出半米宽的血印,惨叫声响彻山谷。 陈乐酩眼中亮起兴奋的光斑。 “你当年害我哥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话音落地的同时,他的手也跟着垂落。 霰弹枪的后座力是普通手枪的十倍,第一枪打出去时他本就被挫伤的右臂就被震废了。 整条膀子都跟被卸掉似的坠在那,再也抬不起来。 不过没关系。 右手不行就换左手。 以前用右手开哥哥送的那把勃朗宁结果炸了膛,从那之后他就对用右手打枪这事有了阴影,一碰枪手筋就害怕得抽抽,说什么都不肯再练。 但余醉没惯着他。 别的事都能让他糊弄过去,教他自保的本事时一点都马虎不得。 右手害怕就用左手,左手练会了右手自然就不怕了。 陈乐酩用左手捡起枪,哆哆嗦嗦地架在塌陷的右肩上。 身体止不住地摇晃,意识逐渐涣散,眼前满是重影,胸腔里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光顾着检查哥哥的身体,忘了检查自己的,他可能不止手掌上一处伤。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今天就是拼上这条命都要杀了王长亮。 一瞬间飙升的肾上腺素将他的身体机能调动到极限。 他摇摇脑袋,将那阵眩晕摇散,再次瞄准王长亮的头。 王长亮不躲反冲,猛地蹿起来朝他脸上扬了一把土! 陈乐酩眼睛被迷住,手上力气也跟着松懈。 “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还想杀我!” 王长亮爆呵一声扑到陈乐酩身上,用手攥住枪口歪向身侧,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往车上撞。 “你哥都没把我弄死,监狱没把我弄死,警察都没把我弄死,就凭你?!” 他说一句就把陈乐酩往车上撞一下,“砰砰砰!”车身被砸得整个向内凹陷。 陈乐酩阖着眼吐出几口血来,手胡乱地摸进油箱盖。 只见银光一闪,他不知道从里面抽出什么,狠命扎进王长亮的肚子。 “噗——”身体宛如被放气的气球。 王长亮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小腹。 一柄细长圆锥形状的刀子没进腹腔,鲜血顺着刀口猛呲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陈乐酩看不见,只能胡乱地砍,力气却大得很,每捅一刀头皮就发麻一寸。 所有的身体感知都关闭了。 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皮肤感觉不到。 只有被血污和泥水沾满的左手一下又一下机械地在动。 手掌握在了刀刃上,随着他每次发力都往他指腹间割进一寸,但陈乐酩完全没感觉。 那只手慢慢缩小,变得干瘦而粗糙。 他的身体也慢慢变小,变成幼年时的余醉。 他和小时候的哥哥一起手刃仇人。 鲜血像泼水一样从王长亮嘴巴里呛咳出来,就溅在躺在旁边的余醉脸上。 陈乐酩终于停下动作,精疲力尽,脱力地向后靠在车上。 他累坏了,也怕极了。 是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在支撑着他。 眼睛艰难地睁开,被扬进去的土刺得很疼,但疼痛很快被畅快抵消。 他看着王长亮,攥着他的脖子,殷红的双眼死死剜进他肉里。 明明赢了,却控制不住地流泪。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把脸抵到王长亮面前,逼他看着自己,那张幼态可爱的圆脸在染满鲜血后变得异常狠辣。 “我哥那年五岁,被你关起来抽血,他叫你什么?爸!” “可你是怎么对他的?” “人为什么能坏到你这种地步?” “你糟践他时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他是别人的哥哥,是别人的孙子,是别人恨不得搁手上捧着的宝贝,你那么糟践他就不怕天打雷劈!” 陈乐酩说着蓦地冷笑一声,似乎觉得讽刺。 “你确实不怕,你也没遭报应,命运没有一次站在我们这边。” “没关系,老天爷不收你,我来收你。” 他用刀割开王长亮的手腕,让他看着自己的血流出身体。 “记住这个感觉,记住我的脸。” “你要是想变成恶鬼复仇,就来找我,别去找我哥。” “但你变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死了,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你,抽你的血扒你的皮,我追杀你十辈子,这事才算完!” 他一脚把王长亮踹下山坡,然后就踉踉跄跄地靠到车上,贴着车身往下滑。 双膝重重地磕向地面,废掉的右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提着的那口气散掉后他整个人都虚脱了,浑身上下都开始疼。 血不断从他的喉咙里呕出来,混着口水粘连到地面,每一寸皮肉都像被鞭子抽过。 耳边噼啪声嗡嗡作响,火已经烧到他们的车上。 他半阖着眼,看到余醉就躺在火舌前。 破败的身体再一次强撑着爬起来,他摇摇晃晃地扑向哥哥。 这次是真的抱不动了,也背不动。 “怎么办,我没力气了……” 他把手搁在哥哥脸上,像小时候那样试图叫醒他。 但余醉没给他回应。 紧闭的双眼就像死去了一样。 陈乐酩绝望地哽咽着,低头在哥哥鼻尖落下一个吻,然后撕扯开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把哥哥放上去,用皮带穿进一只袖子里,再把皮带勒到肩上。 车头被烧着了,一丁点火星溅上去登时烧得火光冲天。 橙红火焰照亮无边黑夜,风从前方吹来。 他就这样拖着哥哥一步一步往前走,摔倒了再起来,起不来就爬。 他一分一秒都不敢停下,他生怕他少走一厘米他和哥哥就会被炸成粉末。 恍惚间忽然感觉到一丝凉意。 有轻盈的沙粒落到眼睫上。 陈乐酩扬起满是血的脸抬头看。 下雪了。 漫天白雪像流星一样朝他们坠落。 他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山坡。 黑夜中那座孤零零的墓碑像个佝偻的老人,温柔地注视着他。 陈乐酩挤出个笑来。 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爷爷就躺在山上,哥哥就躺在他身后,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家团聚罢了。 血液在他身体里沸腾滚动,他又提起一股劲儿,拽着哥哥一鼓作气往前冲。 不知道第几次被绊倒的时候,他终于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雪越下越大,仿佛在拼命掩埋大火。 陈乐酩爬到哥哥身上,用自己的身体罩住他。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几秒,他听到山边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 高速转动的螺旋桨将他们周身一米范围内的雪花吹走。 汪阳从舱门跳下来,狂奔向他们。 陈乐酩忽然想,自己自杀那天晚上,哥哥来救他时,是不是也这么绝望。 “二哥!乐乐!” 汪阳的声音逐渐飘远,从眼前飘到身后,飘进时间的河流。 小小的陈乐酩骑在脚踏车上,身子歪歪扭扭,两条小短腿狼狈地在地上划拉。 “啪叽。” 又一次不负众望地摔倒了。 余醉在后面抱住他。 汪阳哈哈大笑:“我的少爷啊,个破自行车学两天了还没学会。” 陈乐酩有些沮丧,摘下自己的头盔,炸着一脑袋卷毛抱住哥哥的腰。 “为什么我就是学不会啊?我的腿不好使吗?” 余醉面露难色。 汪阳从后面走过来:“不是你学不会骑车,是你哥学不会撒手。” 又对余醉说:“你放手啊,你一直把着他怎么学的会。” “放手他会摔。”余醉说了句废话。 “就是要摔啊,摔几次就会了,学骑车就是这样。” 余醉点点头:“行,那不学了。” 自行车不是唯一的代步工具,不会骑车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他告诉陈乐酩:“你不会骑车,但是会走路,会跑步,会攀岩,会滑冰滑雪,以后我还会教你开车、掌舵、操控飞行器,即便这些你都学不会也不要紧,我会带你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陈乐酩鼻子酸酸脸蛋红红。 “可是这样我会不会给哥哥丢脸?” 余醉在他的卷毛上呼噜一把:“你生病难过我才会觉得丢脸。” 汪阳对他的教育理念嗤之以鼻。 “你太娇惯他了,以后进入社会怎么适应?” 余醉觉得汪阳有病。 他不需要陈乐酩进入社会。 只要弟弟愿意,可以一生活在城堡里。 他也不需要弟弟去适应什么人或什么圈子,应该是别人和圈子来适应他。 他对陈乐酩的要求从始至终就那几个字:健康快乐。 但没过几年,就被他自己打破。 “你说话不算数!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健康快乐就好了!”陈乐酩站在射击馆里,可怜兮兮地举着被纱布包裹的右手臂,哆哆嗦嗦的左手还拿着一把过家家似的袖珍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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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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