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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楼悉电脑配置不错，但一打开就是默认壁纸和干净桌面，一股商务冷淡风。许衔南下着游戏，听见厨房里刀破开水果的声音。 等待的时间，适合一些不需要动脑的游戏来打发无聊，比如消消乐。 楼悉把西瓜切了块，插好牙签，放到桌上。许衔南手指滑动，听见“啊”的一声，扬起头，被塞了一块西瓜。 汁水在嘴里爆开，而且没有西瓜籽，完美。 “谢谢。”西瓜咽下去，手机发出熟悉的欢快声音，“Unbelievable”。 “不用谢。” 许衔南接过牙签，看了看电脑，“快好了。” “嗯。”楼悉瞟了一眼，继续看许衔南玩消消乐。 “你要玩吗？”许衔南问他。 “要。” 开心消消乐这种游戏，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 游戏下载完毕，许衔南点开安装，等待的过程里看楼悉的操作。 气氛过于认真，好像屏幕里不是开心消消乐，而是楼悉的工作文件。 许衔南看着楼悉指尖落下，错过一个又一个消除机会，打算指点一二，“你走这边试试。” 楼悉听他的话往那边点，然后又按照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屏幕上又没了可以消除的东西，打乱重排。 “然后呢？”楼悉抿着嘴。 “这儿吧。”许衔南头几乎靠在楼悉肩膀上，两个人几乎密不可分。 一番指点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步数归零，楼悉气得退出游戏，手指敲着桌面。 许衔南不明白为什么，难道这关真的怎么难？还是说楼悉运气太烂？ 转过去看楼悉，许衔南才发现他双耳通红，低着头看手机。 红色生动，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脖颈，从五岁一直到二十二岁。 小时候许衔南家里没有电脑，第一次在电脑上玩游戏是和楼悉一起坐在板凳上玩森林冰火人。 楼悉带着他入门，拉着他的手指按在键盘上，说“这里”“那里”。最开始许衔南操作很慢，玩一次能玩很久。 但他上手之后进步很快，游戏里慢的那个人变成了楼悉，几乎每次都是这样，然后楼悉会红着耳朵，不许许衔南笑他。 很久没有回想过的事情，就睡在某处。许衔南没意识到自己笑了，想着明天带楼悉玩的话要等等他。 楼悉看屏幕上已经安装完毕，回过头看许衔南，像被踩了尾巴，“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啊。”许衔南回过神来，收了笑，“你快注册账号。”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菜。”楼悉手臂揽住许衔南的腰，两双眼睛对视，“是不是？” “没。”许衔南手按在楼悉手臂上，企图推开，“真没有。” 楼悉一动不动，哼唧了一声。许衔南又快忍不住笑了，努力忍耐下来，“快快快，取个名字。” 他插了块西瓜，看楼悉注册。键盘哒哒几声，许衔南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楼南”两个字输进去，注册成功，不过后面还要更新一轮，反正今晚是玩不上了。 许衔南正准备放下抱枕，去洗漱上床。楼悉拉住他，“等等。” 沙发上的抱枕是一个官方送的，两个角色在游戏是情侣。许衔南抱一个，另一个被楼悉抱住。 “我们玩这个。”他指着一个对抗类游戏，眼睛发亮。 这是唯一一个许衔南还算熟悉的对抗类游戏，没有什么手法，只能尽力不拖后腿。等着开局，他有点没底，“你确定吗？我真的很菜。” “相信我。”楼悉挤在许衔南身旁，“如果这个都不行，我以后就不打游戏了。” 这是楼悉大学四年和室友一起玩过很多次的游戏，技术上虽然不是顶尖，但肯定不会让许衔南失望。 几局下来，许衔南游戏体验难得不错，超出预期，逐渐没那么紧张。 缓过来之后，手掌心发热，许衔南吐出一口气，“好热，你别挨我这么近。” 他下意识推了推身边的人，坐开一点。 楼悉还兴奋着，自己在许衔南面前扳回一局，被许衔南推了一下，瘪了嘴，“不要。” 他凑过去，“热就进去吹空调。” 许衔南被他抱起，惊呼一声，“放我下来。” “不要。” 进了屋，温度一下子降下来。楼悉把人放下，压在床上，“还热不热？” 两只手臂撑在许衔南身侧，阴影挡住他大半边脸，“不……热了，你快起来。” “还推不推我？” “不了不了，你快让开。”许衔南丢在一边的手机不停震动，消息不断，“我去拿手机。” 楼悉伸手拿过来，递给许衔南。许衔南坐起来，楼悉把头靠在他肩上，不经意瞥见屏幕上的消息。 是许衔南的妈妈。 “跟那个女孩子相处得怎么样啊？”
第6章 相亲戒指 那个女孩说的是常蓓。 许衔南一家四口，他，父亲，继母，继母带来的姐姐。长辈年近半百，姐姐已经结了婚，家里情况一般，一直催着他相亲。 第一次相亲没有摆在明面上。大一暑假回家，许衔南一家人出去吃饭，到了地方他才知道还有另外一家人，是父亲的朋友，有个跟他年纪相近的女孩。两个人被迫坐在一起，家人在一旁让他帮忙夹菜，女孩尴尬推拒。 许衔南坐在那里，什么都吃不下去，他没办法告诉自己的父亲，他喜欢男人。那是许衔南最后一次回家。 过年，父亲电话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就算他不再回去，家里发来的消息也会旁敲侧击地询问他有没有谈恋爱，什么时候回家看看，有合适的女孩子可以见见。 “合适”两个字，如同潮水，推着许衔南往他应该去的轨道走，他时不时在水里抬起头，又被一个浪打下去，一边呼吸，一边呛水。 他根本看不见“合适”是什么形状，能不能填补他胸口那块空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模样。他不敢低头去看。 那里逐渐麻木，日常地灌进风，又跑出去，直到在常蓓嘴里听见那两个字。 “你好，我是常蓓。我高中在你隔壁学校，不过我现在和楼悉是同学。” “听说你和楼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胸口的风夹着水，生了刃，一寸寸攀附，扎进胸膛，人变得迟钝。 许衔南都记不大清楚那天她说了些什么，自己又答了些什么，讷讷地开口，说是方寸大乱，又好像是失去知觉。 但他一定表现得很烂，干巴巴地挤出笑，不如马戏团里的小丑。 这场家里自作主张安排的相亲，来之前他只知道名字和地址。他赴约是不想让女方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难堪，没想到是他自找难堪。 许衔南记得常蓓精致的妆容和自然的动作，一举一动都让他想起另一个人，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他手里拿着一杯随便点的咖啡，价格比他预料的贵，可他根本享受不了它的美。 他只是一个喜欢喝可乐的没什么追求的人。 列表里还有常蓓的联系方式，加上之后没有发过一条消息。许衔南偶尔还能刷到常蓓的朋友圈，每张照片里都笑得很开心，天南地北地跑，是个标准意义上的现充。 许衔南不知道怎么回复妈妈的消息，措辞困难，憋了半天。 -没有再联系了，不太合适 -我有自己的生活 -以后真的不用再帮我安排了 他一直都这样回复，那边会说好，下次依旧会提起。 发完消息，许衔南把手机扣上，起身去洗澡。 楼悉不知道他怎么回复的，许衔南进了浴室，他躺在床上，收到了常蓓的消息，说旅游完要回总公司。 上条消息还是在骂他。 -你是不是喜欢许衔南 -你个大傻逼 楼悉再看了一眼那几个字，在心里骂，楼悉，你个大傻逼。 许衔南家人知道常蓓是在这次回家。公司放假，两人各回各家。但常蓓回去没歇多久就被逼着相亲，正好工作有事，跑来找楼悉。 楼悉回了爷爷家，常蓓来的时候刚好是楼悉和爷爷一起散步的时间。许衔南家就在对门，被邀请进去坐着等。 后来许衔南妈妈有意无意问到楼悉，常蓓和他是什么关系，哪里人，在哪儿读书，最后问到有没有男朋友。 最开始他没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许衔南妈妈夸他孝顺，又说许衔南都不回家看看，也不谈恋爱，还得靠家里推一推。 那天婚礼上，楼悉耳畔忽然响起许衔南妈妈说的话。 “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以后怕是等你结了婚，我们衔南还一个人单着，他没你有出息。” 常蓓在一旁叹气，接到母亲的命令，明天要去相亲，不想去见人。楼悉想起她和许衔南见面之后给他发的消息。 -你朋友人挺不错的 -你是不知道，有的男人已经抠门到点白水相亲AA了 -许衔南给我付了账，我给他转的钱他也没收 -不过他好像和我一样没心思谈恋爱 -要不就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也看不上其他的 -你怎么就没被逼着相亲呢 灯光下男男女女，台上的新人交换了戒指，身边有人感慨，“青梅竹马，天生一对哦，真是缘分求也求不来”。 别人的婚礼上，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这一杯想，许衔南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下一杯想，许衔南长高了。 那天咖啡厅，他坐在角落里，看许衔南和常蓓聊天。许衔南噙着笑，时不时点头回应，眼睛里盈着夏日的光，亮得他只敢跟在身后，看他离开的背影。 他想见他，但没有理由。连电话号码都是从常蓓那里知道的，十一个数字背得滚瓜烂熟。假装把自己灌醉，才拨出去通话。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第三次。一边打，一边想，许衔南，你不要喜欢别人。 楼悉补了许衔南有一次直播回放，许衔南在打游戏的时候连续遇见了好几对情侣，他本来就不擅长那个游戏，在游戏里孤零零一个，弹幕有的在笑他。 回放里看不见许衔南的脸，只能听见声音，听上去不大在意，自己也笑着，说，“搞笑男没有爱情啦。” 明明没有人规定谁不能有爱情，而且，如果许衔南愿意，他可以立马登录游戏，和他一起把其他人全部打败。虽然有点幼稚，但是他可以做到。 许衔南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我洗完了，你去吧。” 楼悉坐在床上，拍了拍床沿，“过来。” 许衔南不明所以，停下擦头发的手，走了过去，“做什么？” 没干的水浸润他的皮肤，手指闪烁着光。 “许衔南，左手伸出来。”楼悉伸出一只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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