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坐下来几分钟, 就见一个人出现在窗外。 那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 打着一把大黑伞。明明是那么沉闷的环境,男人的穿着也没有一丝的明媚气息。但是, 当男人站到窗前对他歪头笑了一下, 随后屈指敲了敲窗户,说了句:“宝贝儿,回家。” 海容川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江泊谦, 烦躁到顶点的心也奇异般地轻快起来。他没想到江泊谦会来这么一出。虽然没听到声音, 但是他也知道江泊谦说的是什么。 杨少拎了瓶酒,端着杯过来想找海容川喝酒, 刚好看到这一幕后, “嘶”了一声,“你们都结婚多少年了,还那么黏糊?没想到啊!江泊谦竟然是这样的人, 还‘宝贝儿’,太让人惊讶了。” “你们几个喝吧!我要回去了。”海容川站起身来。 “行吧!”杨少看着那两个年轻男孩问,“你俩也回去?” “回去,我还要上课呢,有伞吗?借一把。”许知非问。 海容川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他,“你开我车回去,停殊同家里就行。” “行吧,哥,那我们开走了。”许知非也没有拒绝。 这时候,江泊谦也走进来了,他走到海容川身旁,握住他的手说,“下雨了,回家,好吗?” “嗯。”海容川点点头。 等他们俩走了之后,杨少问:“他俩这玩儿cosplay呢?海容川,好奇怪,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杨少很少见到这样情绪低落的海容川,他每次见海容川的时候都是在会馆,那时候的海容川都很兴奋,也开朗。 “不知道,我们先走了。”小莫总觉得海容川应该是有什么病,但他说不好到底有没有病。况且,就算他知道是什么病,他也不可能往外说。 “杨少再见。”许知非摆摆手,虽然万殊同没有说过海容川生了什么病,但是他能猜到。因为万殊同房间里有各种精神疾病的书,以双相情感障碍的书最多。 江泊谦搂住海容川的腰把他抱在怀里,垂头问:“要不,我抱你?” “不要,就这几步的距离。”海容川觉得自己还没有弱到这种地步。 “好。”江泊谦搂着他走向了自家车。 等到车上之后,海容川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们中午在你们对面的那家餐厅,我看到你了。”江泊谦抓住他的手,放在手里轻轻揉着。 海容川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看着窗外阴沉沉的雨幕,声音虚无又缥缈,“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宝贝儿,你知道我只是放不下心而已。”江泊谦伸手捏了下海容川的后颈,安抚道。 海容川最讨厌被监视,喜欢自由。但他不放心,尤其是海容川还是跟两个这么年轻又漂亮的男生在一起。 “嗯,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是不是?”海容川有些心累地问。 江泊谦看着他疲惫的脸色,伸手把他揽到自己肩膀上,“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吃醋,以及不自觉地想要保护你。” 海容川不想探究他这句话的深意,转而主动提起,“江泊谦,我在你保险柜里发现了一瓶香水。” “嗯。”江泊谦心想果然是这样了,源头就是那瓶香水。 他侧过头轻吻在海容川额角处,闭了闭眼睛,他完全不想讲起以前的事情。那段时间太过黑暗了,不管是对海容川,还是对自己,都是这辈子不堪回首的回忆。 当时的海容川像是受伤的困兽,对周围的所有人和事情都竖起了厚厚的心房,他的警惕和攻击欲让医生都不能轻易靠近。 江泊谦跟医疗团队深聊很多次之后,才最终决定对海容川强行催眠并配合药物治疗,强行把海容川的那段记忆封存。但催眠也并不顺利,因为海容川的防备心太强了,根本不配合。 海容川就这么反反复复地被催眠、心理治疗、大量的药物同时作用,还是在医院待了大半年才能跟人正常交流。 也是自那之后,他换掉了南山区所有的佣人,勒令身边的人都不许跟海容川讲起那段时间,当然他自己也从来都不提以前,就是不想刺激海容川想起那些事情。 这几年,海容川发病、吃药、喝酒导致他的记忆经常出现紊乱,更是会经常性地失去发病期间某段对他来说比较痛苦的记忆。 医生说,这是海容川的心理防御机制起作用了,已经开始主动屏蔽或消除那些不美好的记忆了。 这并不算什么好事,可江泊谦有时挺庆幸。大脑自动忘记那些痛苦,不也是挺好的事情吗? 他自己,就从来也忘不掉。海容川刚从医院回家时,他屡屡被噩梦惊醒,必须要确认海容川还在、有呼吸、活着,他才能放心睡去。 他的心理疾病不比海容川轻多少,当初心理医生在看到他的检测报告之后,是这么说的。 可是,现在要解释那瓶被他锁起来的香水,就难免会提到连他都恐惧的陈年旧事。 海容川在江泊谦长久的沉默中心里渐冷,可能真的是到深秋了啊!要不然,怎么会徒生这么多的悲凉呢? 所以,江泊谦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香水不是给他的?海容川想就算不是给他的,又能怎样呢?他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他还没有那点肚量容忍下来吗? 还是那瓶香水的主人不好解释,亦或者香水的出处不好讲? 他见江泊谦依然是犹豫的表情,闭上眼睛,疲惫地说:“你不用解释了,我也不感兴趣了。” 就算海容川这么说,江泊谦也不想让他乱猜,于是抓起青年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川儿,那是给你的。” 海容川手不禁握了握,江泊谦的手很温暖,嘴唇也柔软,但他的指尖却渐凉。 本来准备给他的礼物,但是却没有送出去。 这背后的原因,显而易见了。 江泊谦,是觉得他病了,疯了。不再是他心里的那个芝兰玉树的漂亮大学生,所以配不上那瓶香水了吗? 江泊谦眼见海容川的手指逐渐用力已经到了指尖泛白的程度,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心疼地抱住他解释道,“宝贝儿,不是你想的那样。那瓶香水是我本来准备送你生映宝的礼物,只是当时我没有陪在你们身边。等我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我就没有送给你,我怕你会怪我没有陪你,是我不好。我现在再给你做一瓶更好的,可以吗?” 海容川听到他的这番解释后,一切都明了了。 是啊!真的是跟自己想的一模一样。是自己跟那瓶香水不匹配了,所以江泊谦就没有送出去。 江泊谦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说:“川儿,你一直都很好,对我来说就像是天边月,是我一直追寻的光。容川,没有人甘心失去信念,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禁锢在我身边,因为你是我愿意用尽一切换取的生的希望。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江泊谦低沉沙哑的声音混合着车窗外“啪嗒啪嗒”的雨滴声,像是小锤子一下下地敲击在他心尖上,不疼却足以令整颗心都为之震颤,海容川听着听着就失语了。 江泊谦又继续说,“整件事,都是我对不起你们。那瓶香水我不拿出来,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我厌弃自己,那时候那个无能的自己。” 海容川对导致自己生病的那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记忆依然非常混乱。但,那无止尽的医院生活、孩子的哭叫声、一次次的心理治疗、大把大把的药,还有催眠室里的那盆水仙花,现在他记得清晰记得。 天边月吗? 海容川伸手抹了抹潮湿的车玻璃,车外面依然雾蒙蒙一片。 下雨天,怎么可能会有月亮? 他的人生已经完全没有蓝天晴空,自然也不会再有月上云梢了。 江泊谦的目光一直放在海容川脸上,他的脸色很平静又安宁,像是意识被抽离的精致水晶娃娃。那无波无澜让人心慌,随着时间的流逝,又让人绝望。 江泊谦心想,他倒是宁愿海容川像往常似的冲着他大喊大骂,或者是出手打他一顿。就算是揪住他的领子冲进雨幕凶悍地说要带他去死也没有关系,反正有他在,他会保护海容川不让他受伤害。 现在这样的海容川,江泊谦第一次见到,莫名地他很害怕。 仿佛又过了很久,海容川才轻声说:“江泊谦,那瓶香水,确实不适合再送了。它的归属,好像就该是保险柜。” 江泊谦试探性地靠过去,脑袋抵在他肩膀上,乞求道:“容川,让我给你再做一瓶,好吗?” 海容川抿唇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想通过一种味道记住现在的自己。更不想通过某种气息,认清这个自己。” “容川,对不起。”江泊谦声音发紧,他搂紧海容川的脖子,心痛不已。 他宁愿海容川情绪爆发,而不是现在这样,封闭内心,伤害自己,怨怼自己。 海容川脖子里感受着江泊谦的体温,不一会,好像有温热湿润的东西顺着他的大动脉滑到了他的锁骨上。 海容川知道江泊谦哭了,虽然无声无息,但却像顺着大动脉的皮肤流进了他的四肢百骸,灼热又滚烫。
第150章 小爸,会痛吗? 车停在了南山区主楼前时, 江泊谦已经坐直了身子,除了眼尾还有些泛红,其他再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了。 刘叔打开车门, 江泊谦下车后从刘叔手里拿过另一把伞, 绕到海容川那侧对打着伞司机说:“我来就行。” 他伸手牵出车里的海容川,搂住他的肩膀,“今天的雨很大,小心点。”说完,他把伞又往海容川那边侧了侧。 海容川见他肩膀上落的雨滴洇在了黑色的西服里,扶住江泊谦的手把伞扶直, “你身上落雨了。” “宝贝儿, 我爱你。”江泊谦动容地说。 海容川手指颤动, 收回手, 垂着眼眸, “快进去吧!” “好。”江泊谦把海容川搂进自己怀里,大步往主楼走。 海映江看到两人之后, 立即兴奋地跑了过来, “爸爸,你们回来了。” “嗯,你怎么没有上课?”海容川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 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海映江顺势搂住海容川的腰, 撒娇道:“小爸,我想你啊!” “嗯。”海容川微微勾了勾嘴角。 江泊谦走过来抱住他们俩, “今天下雨了, 我们一家人看个电影?好不?” 他知道海容川一到阴天、下雨心情就会莫名低落,所以想找点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耶!”海映江开心地拍着手,他们一家人很久没有一起看过电影了。 海容川看着这一大一小, 也点点头。 如果,在这样的一个荒芜天气,能有人陪着,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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