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品估计要用不少。”栾也笑着说。 “都带齐了。” 曲姐把箱子打开,满满一箱瓶瓶罐罐。 “一次性染发膏,护肤品,化妆品,连卸妆巾我都带了两大包,等拍完就能擦掉。” 栾也肃然起敬——染发这件事连他都没想到,曲姐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 “不用化得太精致,让人看起来精神点就行。”栾也带着敬意接着说,“52个人。就算化最简单的估计也挺累的,要休息就直接说,要人帮忙的话——樊青。” 栾也看向樊青,对方点了点头。 “不用。”曲姐干脆利落,“你们忙你们的,我让大姚帮我就行,忙不过来再说。” 旁边的乔飞白很激动:“还有我呢。” “那你先和木阿奶一起给照相的人排个序,从1到52号,挨个叫号拍照。”栾也说。 “然后让30号以后的人先回去,明天再来。今天只能拍这么多,剩下的别晒着了。” “行。”乔飞白立刻点头。 “照相的时候你帮我交流。”栾也看向樊青,“他们要怎么拍,站着还是坐着,什么姿势,有什么要求,我和他们要相互沟通。” “知道了。”樊青说。 栾也以前拍照都是独来独往,第一次要这么细致的安排别人干活。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暂时没什么纰漏了,才点点头。 “那就开始吧。” 现场老人家虽然多,但都挺有秩序,乔飞白嗓门又大,一吆喝,所有人都到他跟前,按照先后顺序领号了。 每领一个,就先去曲姐那儿化妆。 大姚带着手套拿着小刷子,负责帮老人家把花白的、颜色杂乱的鬓角、额间染回黑色。 另一头。曲姐负责化妆。 她化妆很有技巧,不像平时自己那样全须全尾。只是帮老人家补了几笔眉毛,均匀了一下因为常年干活晒出来的斑点和不匀称的肤色。停手时整个人就精神了很多。 等化妆完毕,再一个一个到栾也这儿来拍照。 之前栾也跟木阿奶商量过,是不是得准备块红布或者蓝布什么的,拿来当背景。但是老人家们一致反馈,不想那么严肃,看了让人怪难受的。 最后他们把拍照地点定在了村里那棵长了上百年的大青树旁。一把小小的木椅子,背后是繁茂的青树,再往远方,是连绵无尽的雪山。 老人家轮流端坐在椅子上,面带笑容拍下一张照片,百年之后用来给家人留作纪念。 他们这群人在广场上很显眼,有路过的游客好奇,过来问这是在干什么,就会有老人家特别爽朗地告诉对方,好心人给我们免费拍遗照呢。 游客眼神一半震惊一半变敬佩,还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好心人栾也没精力管那么多,专注拍照,还得和拍照的人对话——通过樊青。 反而是樊青抽空往拍照的人那儿看了一眼。 也有人过来凑热闹,冲着栾也的方向:“免费拍照是吗,给我也来一张。” 栾也低头正在看刚拍的照片,樊青皱起眉抬眼,是个四五十岁的男的,像是来旅游的。 “遗照。”樊青语气冷淡,“要拍就排队。” 对方讪讪走开,栾也终于抬眼看向樊青,笑了好一会儿。 还挺凶。 也有人觉得站坐着不太精神,坚持要站着拍。还有想拍半身的、全身的,拍完一看取景框,问栾也自己是不是不笑更好的…… 老人家在村里待了一辈子,很多不会说普通话,只会讲民族语。每次沟通的时候,樊青都得站在旁边充当翻译。 只要自己能够办到的情况下,栾也都会满足对方的要求。 每拍完一个,对方都会笑容满面的和栾也说一句谢谢,这个他听得懂。还有人会从包里抓出来一把瓜子、水果糖之类的,问栾也吃不吃。 看着挺眼熟,估计是去哪里吃席抓回来哄孙子的。 “腾不出手。”栾也举起手上的相机,又示意一下旁边的樊青:“小朋友先吃。” 樊青:“……” 一群奶奶笑着把糖塞进樊青卫衣兜里。 中午回去吃了个饭,一群人接着加班加点。下午拍到一半,一位老爷爷凑了过来。 他七十多岁了,当地口音浓重,连比带划半天,栾也一句也没听懂,最后还是樊青听了两句,言简意赅地解释。 “他问能不能稍微等他一会儿,他现在去家里把狗牵过来。” 栾也微怔:“狗?” 他看向樊青,樊青点点头,侧过脸安静地听老人说话。 对方年纪大了,一句话磕磕绊绊,要翻来覆去说好久。但樊青没有丝毫地不耐烦,他整张脸上的神色平静,偶尔低声和对方交流几句,声音很温和。 栾也安静地看着他,眼里慢慢带了点笑意。 不管是对七十多岁的老人,对平常接待的客人,对故去没能来得及陪着长大的父母,以及对自己这个有点精神疾病的同性恋…… 很温柔,很耐心,很包容。 这些都是樊青身上共存的,自己却缺失的部分。 “他说他那条狗养了十一年了——” 樊青抬头和栾也说话,撞上了对方的眼神,突然停了。 “嗯。”栾也应了一声。 “……已经快走不动路,马上要死了。他想带着狗拍张照片。”樊青接着说。 “可以。”栾也想了想,“你让他路上慢点,我们先拍后面的。他什么时候回来了让他插个队。” 樊青逐句翻译给老人,对方冲着栾也点点头,转身弓着背,慢慢踱步回家。 等后面又拍了三个人,老人家带着狗踱步回来了。 那条狗看起来确实很老了,毛色杂乱,耷拉着脸,走路和主人一样晃晃悠悠的。 老人家扶住椅背,缓缓坐下来,黄狗站在旁边盯着他看,直到对方坐好了,才卧在了主人腿边。 主人稍微俯下身拍拍它的头,直起身对着栾也露出笑容,老狗跟着他望向栾也。栾也对着他们笑了笑,按下快门。 一人一狗,一棵树,一座山。 老人家仔细看了会儿取景框,估计非常满意,伸出手要和栾也握手。栾也单手拿着相机和他握在一起,对方大力晃了晃,说了句谢谢,又用非常生涩,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说了一句。 神奇的是,这句栾也听懂了。 对方说:“它也老了,我也老了。它的遗照,我的遗照。” 说完,他松开手,在逐渐西移的日光里,一人一狗又慢悠悠的晃着回家了。 和这个老人一样,虽然拍照时有人有时会提出一些要求,但态度永远是恳切的,而且基本都是小事,并不复杂,拍摄总体非常顺利。 和栾也推断的差不多,两天时间,他们就把村里老人的照片全都拍完了。 最后一位老太太拍完,拎了五个比拳头还大的苹果,走之前一人给他们发了一个。 这时候已经六点多了,五个人又累又饿,干脆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埋头啃着苹果。 旁边放着曲姐的化妆箱和栾也一大堆设备,一群人特别像刚结伴出来流浪,顺路捡破烂为生。 “化妆化得我手抖。”流浪化妆师·曲姐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太磨炼技术了,感觉能开个店了。” “开吧。”流浪染发师·大姚马上接茬,“美妆美发,你美妆我美发。” 流浪歌手小乔:“那去见山怎么办?” 两口子齐刷刷回答:“还有你啊。” 流浪头子栾也边听边笑,苹果咬了一口叼在嘴里。手上翻着这几天拍的照片。 都挺好的,感觉自己也能在这儿开个图文印刷证件拍照之类的,态度还比镇上好。 旁边的樊青也低头去看:“接下来是不是要打印了?” 栾也想回答,但嘴里咬着苹果说不出话。他转头看向樊青,朝对方抬了抬下巴。 樊青看了他两秒,领悟了他的意思,伸手把栾也嘴里的苹果拿了下来。 “有些图还需要修一修,调个色。”栾也回答。“还早呢,先回去睡一觉再说。” “先别睡。”大姚把最后一口苹果咽下去,拍拍手。 “我老婆说今晚请大家吃烧烤,去见山酒水免费畅饮。”
第28章 因为拍照,这两天去见山没有营业,曲姐和大姚把酒吧中间的桌子挪开,空出挺大一块地方,塞进去一张烧烤桌。 底下的碳烧得挺旺,大姚把烧烤用的肉和菜串端了出来,整整两大盆,码得整整齐齐。 “都是直接从镇里那家烧烤店订的。”大姚招呼他们入座,“他们买好菜穿好了送过来,特别新鲜。” 栾也拉了把椅子坐下:“烧烤桌也是?” 服务这么周到呢。 “烧烤桌是我们自己的。”大姚被栾也逗乐了,“我们俩都爱吃烧烤,以前是自己弄,今天没来得及——调料是我自己弄的。” “大姚弄的比烧烤店好吃。”乔飞白说。“正宗东北烧烤。” 大姚把烤串喷上油往架子上一放,翻串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专业:“下次的,下次我来弄。” 曲姐站在酒柜前往下拿酒,又转头问:“红酒能喝吗?” “可以。”她看的是栾也,栾也回应。“喝什么都行。” 进门前樊青接了个电话,这时候刚好最后一个进来。栾也右边坐了正在帮大姚一起翻串的乔飞白,左边的位置还空着。 栾也和曲姐说着话,没转头,只是拍了两下自己旁边的椅子。 樊青走过去,坐在了那个椅子上。 等他坐下了,栾也才转过头问:“能喝酒吗?” “能。” “能喝多少?” “不知道。”樊青回答。“就高考完那天毕业聚餐喝过……一罐啤酒。” 栾也盯着他看了几秒,真心实意地夸奖:“乖孩子。” 他有点想告诉曲姐要不别算上樊青了,还没来得及措辞,曲姐一只手各夹着两瓶红酒,咣当放桌子上了。 “朋友酿好寄过来的。” “砰”的一声,她把其中一瓶软木塞打开,倒进醒酒器里。 “刚开始别喝太烈的,把这四瓶先喝了再说。” 喝了再说……这四瓶下去,樊青大概率得睡到明天下午才能再说了。 栾也叹了口气,心想大不了自己看着点,别把只喝过一次啤酒的高中生灌倒了。 大姚给烤串翻了个面,香味已经在炭火里传了出来。吃了第一轮垫垫肚子,酒已经醒好了。 曲姐给他们每个人都倒上,又率先举起杯,语气爽朗。 “庆祝我们拍照活动圆满成功,大家先干一个!” 杯子撞在一起,配合着炭火,气氛很热烈。栾也试着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味道很醇厚。能喝出来是好酒,但品不出来具体多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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