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镜头后面是相机,大圈调对焦,左边的小圈调曝光,右手按快门。” 栾也随便给他指了指:“凭感觉一直拍就行。” 他态度太过随意,樊青最后一点紧张也没了,抬起相机凭感觉调整参数,开始拍照。 栾也目光落在他身上。樊青拍得很认真,能从神色看出来。睫毛特别长,垂目去看显示屏的时候特别明显。 栾也笑了笑,走到樊青身旁和他一起去看照片。 一张一张翻过去,栾也发现樊青其实拍得挺好的。构图不错,光影也可圈可点。 栾也伸手替他调了调白平衡和感光,挑出几张他觉得好的照片。 “挺好的。”栾也一边动手一边说,“比我第一次拍的好。有几张取景太多,有点多余,可以拉进点。” 樊青跟着他一起低头去看照片,余光扫到栾也正在调整相机的手上。 栾也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和黑色的相机对比,显得皮肤很白。或许是穿的太多,有点热了,他把袖子稍微拉起来了一截,露出同样白皙的手腕。 樊青余光扫过去,顿时愣住了。 栾也一直带着的那条手编绳不见了,手腕上空空荡荡。 暴露出一条陈年的伤痕。 伤痕非常齐整,像是刀划造成的。时间太久,只留下了浅色的疤痕增生,加上平时对方一直戴着手绳,粗略一眼很难发现。 但手绳被忘在了酒店。现在日光明亮,照在他的手腕上,看起来就很明显。 樊青像被烫到了,飞快收回目光,脑子里有些空白。 栾也调好数据,收回手。 “继续拍吧。” 樊青重新抬起相机,经过调整,显示器上的景色确实更加明亮,但他有些心不在焉。 那道伤看起来很久了,但依然能留下痕迹,说明当时很深。 为什么? 十分钟后,太阳逐渐升高,雪山的金光散去,天空澄澈。 游客陆陆续续开始下山,旁边也有长枪短炮,特意赶来拍日照金山的人。无比满足的开始卸装备,一边和樊青同行的两个小姑娘侃侃而谈。 “我在这儿蹲了快一个星期了,前几天天气一直不好,今天终于让我拍到了。你们运气真好啊,一来就看到了。” “日照金山是雪山的祝福。”他说,“你们都是被雪山祝福的人。” 周围听到的人万分雀跃,感叹自己不虚此行,有些人双手合十,开始祈福。 樊青把相机还给栾也,栾也偏过头,面带笑意问:“他说的是真的?” 樊青望着他,点点头。 栾也一挑眉,他以为樊青会和刚开始冷酷地说“天气预报”一样,让自己相信科学呢。 栾也收起相机,看向雪山。 蓝得让人眩晕的天空下,白茫茫的峰谷浩瀚无垠,静默着俯瞰对面的来客。山崖上的经幡在风中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传递着听不懂的语言。 “雪山的祝福。”栾也重复了一遍。 “雪山祝我什么?” 樊青脑子里还是刚才看到的伤痕和栾也昨夜的话。过了很久,他在雪山的注视下开口,仿佛真的在传达一个神讯。 “它祝你从此以后,平安,如意,健康,勇敢。” 栾也栾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樊青,最后慢慢笑起来。 他突然开口道:“我在雪湖村大概要待三个月。” 话题变得太快,樊青一下没能跟上:“嗯?” 栾也继续道:“这三个月,我包你怎么样?” 樊青:“……” 这句话歧义大得有点惊世骇俗,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平时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当向导,带游客,再有这种拼团……” 栾也指了指对面的雪山。 “你觉得适合拍照的,你问我一声。” 哦。 包车的包,包向导的包。 樊青重新开口:“我不知道哪种适合拍照。” 栾也“啧”了一声,看着樊青:“那就选你觉得我会喜欢的。” 隔了一会儿,樊青点点头:“哦。” “我如果需要去哪,也会提前联系你,到时候你记得来接我就行。估计不会太多,没什么事我不喜欢出门。” “一个月2000。”栾也把相机装回包里,站起身。 “按月给你结钱。” 樊青看着栾也,知道对方一部分原因是昨晚的谈话,想变着法让自己快点挣到学费。 他谢谢栾也的好意,但还是不想贸然让对方这么花钱。 樊青说:“你可以租个车……” “高中回国考的驾照,然后再也没开过。”栾也打断他。“你要觉得能上路就帮我找个车。” 樊青:“……”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放弃挣扎:“一个月1500吧,你不是不喜欢出门吗?” 真不会赚钱啊,栾也在心里感叹。 “行。” 雪山恢复往昔的模样,一群人又原路下山,回酒店收拾东西退房。等到了酒店门口,樊青转过身,没有去看栾也,对着另外两个女孩子说话。 “退房的时候东西别拿忘了,帽子,墨镜,充电器,戒指手链什么的,收拾好到酒店大厅集合。” 栾也愣了一下,飞快摸了一下手腕,立刻转头看向樊青。 对视的瞬间,樊青的神色波澜不惊:“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另外两个人。” 栾也盯着他,对方看起来很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现。 他点点头:“行。” 等确认情侣身体恢复正常,能下山之后,樊青又在走廊里待了两分钟才回房间。 栾也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在沙发上玩手机。樊青飞快扫了一眼,手绳重新戴在了原位。 樊青收回目光,拎起自己的包:“走吧。”
第9章 虽然在雪山上说包了樊青三个月,让对方随叫随到,但栾也回到村里,又先休息了好几天。 看到日出当下那一刻心情挺好,但一旦回到家,像潮水一样的疲惫感又让他懒得出门见人。 加上这几天天气又开始变了,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大多数时间栾也都在房间里睡觉,顶多雨停的时候下楼在院子里溜达溜达,消消食。 睡了几天,雨终于停了。 栾也午觉睡到两点多钟,被楼下的吉他声吵醒了。 他洗了把脸,推开门往下看。 乔飞白今天休息,正在院子里正坐在断断续续弹唱。这首歌栾也前几天听过几次,乔飞白说是他自己写的。 木阿奶坐在旁边绣东西——鞋垫腰带披肩什么的,村里买手工品的老板会定期收,再转手卖给游客。 乔飞白一抬头就看见他了,吉他声一停,声音挺洪亮:“也哥,下来喝茶!” 天气凉爽,三个人坐在大青树底下喝花茶。 大朵大朵的风干玫瑰,用透明的小茶壶煮着,花瓣在开水里展开,像是又活过来了。 “花茶还是上一个住我隔壁的姑娘买的,留在茶室没带走。” 乔飞白语气挺怀念。 “她在国外学美术的。假期一个人游川西,到云南,在这住了半个月,后来又自己去了西藏。”乔飞白眼睛放着光,“特别牛,特别酷,画画特别好,名字特别可爱。” 这么多形容词,栾也喝了一口茶:“你喜欢她啊。” “暗恋。我还给她写了一首歌呢。” 乔飞白特别惆怅地把手搭在茶几上,用手撑着下巴。 “后来聊天,她说她有两个哥哥,我一听就想完了,她两个哥肯定看不上我一个酒吧唱歌的。” 木阿奶瞅他一眼,有点嫌弃:“得了,人家芮芮自己也没看上你。” 栾也乐了半天,问:“那你怎么不干点别的?” “喜欢啊,我从小就喜欢唱歌。高中的时候写了我第一首歌。吉他,五线谱,编曲,写词,全是我自己琢磨的。” 乔飞白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当时我还发网上了,想着能火,结果根本没人听。一共两百点击,我自己听了一百九十遍吧。” 木阿奶和栾也一起笑了,栾也夸了句:“还挺厉害。” 乔飞白也跟着傻乐:“也哥,你不知道。我爷爷奶奶是医生,我爸我妈,我舅舅舅妈表姐全是医生,我还没出生就已经做好就业规划了。” “后来高考,我一看家里帮我选的志愿——我靠,国内医科大学排名表!” 栾也笑得仰头,乔飞白满脸悲愤:“我当时就想,这辈子完蛋了。后来读了一年,我就退学了。” “我爸妈知道以后——” 乔飞白脸上的各种表情淡了下去,难得看起来有点忧愁。 “反正挺生气的,我爸心脏病都犯了,我妈都被我气哭了,说她整夜整夜睡不着。” “后来全家老少一起给我做工作,三堂会审劝我复读。我说打死也不读了,我爸妈说那就再也不管我了。” “别埋怨你爸妈。”木阿奶停下绣鞋垫的针叹了口气,“过了半辈子,知道什么样的路不好走,怕你吃苦。” 乔飞白摇摇头:“不怨他们,其实很多时候也觉得对不起他们,我妈哭的时候,我也偷偷哭。” “但是没办法,真的。”乔飞白语气诚恳。“哪怕他们生我一辈子气也没办法。” “瞎说。”木阿奶接着穿针。 “哪有亲父母真生子女一辈子气。” 栾也倒茶的手顿了一下,目光看过去。 木阿奶接着说:“一个人一个活法,自己选了就别抱怨。先把自己管好了,你爸妈也就好了。” 乔飞白感动得往木阿奶的肩膀上蹭,边蹭边嚎:“阿奶,以后我也给你写歌。我现在的歌有人听了,软件上两万多粉丝呢。” “走走走——”木阿奶狠狠拍他两下,“手里有针也靠过来!” 栾也笑着看了半天,最后问:“你唱歌的酒吧叫什么来着,你上次没说。” “我靠!我没说吗!”乔飞白猛的直起身。“在村西,名字叫去见山。” 栾也点点头:“明天去听你唱歌。” “行啊!”乔飞白立刻兴奋起来了,拿过一旁的吉他。“干嘛等明天,我现在就给你们唱!” 在这儿听和店里给你捧场一样吗——栾也有点想叹气。看着乔飞白斗志昂扬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好不容易消停会儿。”木阿奶看着栾也:“你就招他吧。” 栾也笑着没说话。 乔飞白也没能闹腾多久,刚唱了两首,有朋友发消息。一个咖啡馆原定的歌手突然来不了,问他能不能救个场。 乔飞白连钱都没问就答应下来,挂了电话拎着吉他就窜出去了,又回头让木阿奶不用给他留晚饭。 没了他院子里一下安静下来。茶喝完了,栾也添了点水,继续放在小炉子上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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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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