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温,”他又贪恋着叫了一声,“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们再见面还能做朋友。如果因为我出现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现在就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时温再拉脸就觉得没必要。
“这是你的工作,和我个人没有关系。”时温勉强笑了笑,抬头正视万重为,“不过以后这种场合我不会再来了,也没法和你做朋友。”
“再见。”他说。
见他转身欲走,万重为迅速跟上一步,又硬生生刹住身体。
在爱情中要学会的第一步,就是克制。
“阿温!”万重为低低喊了一句,时温脚步一顿,但没回头,是以看不到他脸上那丝迅速闪过的痛楚。
“重新认识一下可以吗?不做朋友,就是单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因为工作关系遇到了,想要认识一下。”万重为怕他走,又不敢上手,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带着乞求。
他何曾用这种口气说过话。时温只停了一瞬,没回话,快步向门口走去。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要是还信万重为,那真是傻到家了。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工作和生活,又要被这人毁了,他不甘心。
还没走到门口,合伙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眼疾手快扯住时温手臂,语气夸张做作:“阿温,你去哪里?一会儿还要给景先生讲解一下项目规划,你走了谁来讲?”
合伙人是个人精,虽然不知道万重为和时温之间有什么事,但看刚才那两人的表情,一定有故事。
就这一会儿工夫,万重为几步跟过来,又叫了一声阿温,也不管合伙人在不在场,径直说:“你别走,我马上就走。”
他距离时温一步之遥,眼神盯在时温脸上:“忘了和你说,我把姓氏改回来了。我现在跟我妈姓,景色的景,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的重为。”
时温安静下来,垂首在听。
万重为在他侧后方,只能看见他小半张脸,鼻梁挺秀,眉眼清澈,美好地不应该存在于这污浊世间。
合伙人走远了。两人沉默了很久。
时温手里拿着外套,没有穿。琉璃色的大门就在跟前,两步就可以走出去。时温眼神定在镶满了金边的门框上,握紧了拳头。
“景先生,对你来说,很多事都是一时兴起,有或者没有,成或者不成,都无关痛痒。但对很多人来说不是这样的。你可以旁若无人,想怎样就怎样,话说得好听别人就要应和,不好听别人就要体谅。你这样的人,不知道别人怎么艰难地生活,也不在乎别人的苦乐。”
“景先生,我们不是一类人,做不成朋友。你来投资,具体的事和合伙人谈就行了,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
时温穿上外套,走到门口,忽略了身后那道凝成实质的悲痛视线,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欢迎会过后,时温按部就班工作。合伙人来过几次,旁敲侧击时温和投资人的关系,均被时温敷衍过去。自那之后时温没再见过万重为,想来也是,那人平常就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跑来M国盯着自己。况且那天时温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万重为是拉不下面子再来的。这样一想,时温悬着的一颗心渐渐落了地。
说真的,他还是怕万重为。怕他反悔,怕他发疯再做出什么事来。
后来项目正式立项,两个月没见的万重为出现在现场,时温也在。仪式结束之后是午餐,万重为远远看着时温,微笑着点点头,没靠近,甚至饭都没吃就走了。看人走了,时温便定下心来,和同事们一起轻松吃午餐。
席间几道特色汤很受欢迎,时温也盛了一碗,熟悉的味道浸入口舌。餐厅是明档,厨师就在岛台后面忙活,有同事问汤里放了什么,厨师说了几位中药材,还笑说这是我们的餐饮习惯,你们老外不一定喝得惯,但特别补,是资方特意要求做的。
时温最近熬夜做实验,黑眼圈很重,气色也不好。他喝完一碗,默默离开时被那个中年发福的大厨留住:“小伙子,熬夜伤肝啊,我这还有很多牛蒡,你带回去喝。”说着,他从岛台下面拿出来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切好片的牛蒡,还有党参和金银花。
一袋花茶而已,非要延伸出别的意思,似乎显得太过在意。时温推辞不过,干脆收下,又从自己包里拿了一些当地零食送给大厨,权当两清。
第53章 冲突
日子不紧不慢过着,时温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八百个心眼都用在课题上,而不是放在人情世故上。专心搞事业的好处在于,它不但能充实日常让人迅速遗忘痛苦,还能让人体验到成就感带来的喜悦和信心。
万重为没再出现,除了在那袋花茶上搞的小动作,再没以直接形式刷过存在感。但他不刷,不代表没他的声音。
实验中需要新器材、交流会安排人出席、项目进程要阶段性验收,甚至财务报表需要签字,这些工作中总会出现投资人的身影。
并且在那次见面之后,时温很快被提成项目组副组长,这就意味着很多事务性工作需要时温做。
其他都好说。但有些财务往来需要走后台流程,由时温提交,辗转多个经手人,最后资方审批通过返回来,再落到时温手上。
这个度拿捏得很准,财务流程不过于复杂,但两头处理人是时温和万重为,像一根无形的线,绕在首尾两端,一头动一动,另一头立刻感觉得到。
偏偏时温还没办法发脾气和拒绝。
毕竟都是正经工作流程。
还好万重为没闹什么幺蛾子,每次单子提上去,不到两天准过,时温权当对方是工具人。
即便如此,所里依然有了一点传言。餐厅午餐时,一个平常比较八卦的同事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时温,是不是投资人在追他。
还列举了一堆证据。比如那天单独留时温说话,比如由时温提上去的财务单子审批流程飞快,比如用了两年不到的实验器材全都换新。
时温脸色有些难看,解释的时候也和平常温润周到的态度不同:“这都是正常的工作流程,如果我提报的单子审批太快,你们可以换个人。”
见他生了气,同事连忙道歉,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哪有嫌财务审批太快的道理。
原以为明确的否认可以把流言截住,但他还是低估了人类八卦的战斗力。一直和颜悦色的时温因为反常的辟谣态度,反而坐实了他和万重为真有点故事的猜测。
反应最大的是金承甫。越得不到手的东西大概越眼馋,就算他在圣诞前夜亲眼见过时温的“男朋友”,仍然不死心,理由很简单:两人异地,而且他各方面条件不比梁明照差,还占了近水楼台的优势,只要自己持之以恒,挖来墙角是早晚的事。
但万重为不同,一个极其有钱的金字塔尖富豪,外形出色不说,气质和手腕都非常人能及。要是他真对时温有意,那金承甫一点机会都没有。
于是愈发殷勤。
时温对他的热情不胜其烦,接到他共进晚餐的邀请时,直接拒绝。但金承甫说那天是自己生日,又有很多同事也去,还退一步讲就算不接受他的追求,大家也还要共事很久,是关系融洽的同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冷脸就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时温买了一份礼物,打算去坐一坐,放下东西就走。可是到了现场才知道,哪有什么相熟的同事,倒是金承甫和他的一帮朋友,起着哄要现场表白。
餐厅设有吧台和舞池,周边散落着半隔断的包厢,他们这边一起哄,别的包厢听得清楚。一群人嚷嚷着把捧着大束玫瑰花的金承甫推到时温跟前。
时温转身想走,无奈周围人挤人,他根本无路可去。
恼怒和困窘让他脸颊涨红,薄薄的肌肤配上错愕慌乱的眉眼,只会让人更想占为己有。金承甫只觉得喉咙发紧,眼前气氛的烘托下,不管不顾就要把玫瑰塞到时温怀里。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是有人摔了酒杯,继而一声凌厉斥问破空而来。
“你看不出来他不愿意吗?!”
之后发生的事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时温不知道万重为怎么就突然从天而降,还从人群中将他扒拉出来,带到了自己包厢。包厢里坐着几个商务打扮的人,应该是在谈公事。
金承甫被当众下了面子,大概恼羞成怒,竟然很快追进来理论,甚至还想把时温拉走。两拨人吵吵嚷嚷,不知怎么气氛就呛起来。
时温被人挤到门口,恍惚间听见前面传来惊呼声,再一抬头,竟然发现有人动了手。
继而是持续的骚乱和呵斥声,有人惊呼“景总”,有人大喊“叫医生”。
时温竭力压住震惊和慌乱,冲进人群,蹲下来去看万重为伤势。
男人坐在地上,白色衬衣上染满了血,刺眼浓稠,沿着头顶和额角淌下来,凌乱的黑发被血染透了,结了绺,半张脸上也全是血,好像流不尽似的。他脚边是一个碎了一半的酒瓶,青灰色玻璃碴边缘上沾满了鲜血。站在一旁的金承甫像是傻了一般,手里还握着一块瓶颈。
冲突现场一目了然。
时温脑袋里嗡嗡作响,手指虚虚拢上万重为手臂,抖了几次也抓不住对方衣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头冲刚才喊得最大声“叫医生”的人问:“医生呢!医生呢!来了吗?”
强装的镇定都是徒有其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眼下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万重为千万不能出事。
正惶急间,他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万重为努力扯出一个笑,试图安抚他:“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没事……别怕……”
时温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眼底氲着一潭水,一边说“你别说话了”,一边从餐桌上扯过一块湿毛巾给他止血。因为不知道怎么伤的,创口在哪里,他也不敢硬按,只虚虚压在额角上,试图将不断流下来的血迹擦干净。
万重为嘶一声,大概是擦到了创口,吓得时温手一抖,毛巾掉到地上。
“阿温,我有点恶心……”万重为嘴唇惨白,眼神也渐渐涣散,极其虚弱地靠在时温肩上,没了动静。
“万重为!”时温叫了一声,听见自己停了一瞬的心跳声。
急救室里,医生进进出出,气氛诡异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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