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争摇了一下头:“不全是。那也是他从自己的恩人手里抢来的。” 澳门那些产业复杂的发家史,堪比香港黄金年代拍的那些电影。一时半会儿,谁都说不清。 “但现在,整个雾鹰都是你的。”边羽说。 尧争眼眸微垂:“我姑父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可能是早年酗酒过度留下的后遗症,他脑袋里的血管几乎一大半都堵住了。他对下面的人很残暴,大家早就不服他了。我确实恨他,但我挤掉他,让雾鹰到我手上,是顺应大家的心意。也不全是报复。”沉默了许久,他眸中的寒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风暴中走出来的人那般的冷静,“我的前半生,大概就是这样。当然还有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不想说,你要是想知道,以后慢慢告诉你。” “你的人生很多彩。”边羽大概是今天才真的看清眼前的男人,“你的勇气,也比我大得多。” “未必吧。”尧争微一笑,“我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的黑暗。我一直认为,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傲慢自私、野蛮粗鄙、带动物性的。你能力很强,你有很多选择的机会,也有选择走任何一条道路的资本。可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总是为他人着想。”他用带着欣赏性的目光凝视边羽,“放弃荣耀,比选择往前要有勇气得多。我觉得,你比我强大。” “我不觉得我有你说得那么好。” “那我怎么会被你吸引?” 这句话把边羽反问住了。 不是还在聊黑暗成长史吗?怎么尧争能突然又把话题扯到这种东西上? 边羽真是佩服他随时随地能把话题转到调情上的能力。 边羽绝对不想迎合他,从床上站起来:“好了,我的房间你也看够了,我们下去吧。” 他想往外走,却突然被一个力道拉住。 尧争猛地将边羽拉到怀中,边羽不得不被迫跌坐到他腿上。 边羽瞪大眼睛:“你——” 他刚想说一些什么出来,尧争就搂住他,下巴放在他的肩上,靠着他的耳侧低声说:“就这样抱一会儿吧。还是说,你想到这张床上去抱?” “……”边羽再次被他的无耻程度震惊住了。 不过好在,尧争只是规矩抱着他而已。 边羽慢慢也在他怀里放松了下来,对方的胸膛很宽,边羽身体靠着的时候,不由得会感到很舒适。 房间里的空气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微风像在叹息。 良久,尧争说了一句很小声的,他听不清的话。 “我是这样厌恶这个世界,又是这样的喜欢你。”
第93章 2023年, 11月初。澳门。 尧争带边羽坐在候机楼的办公休息区,指节敲着桌面,指纹一下一下地激活桌面的全息航图。 红线部分是中国境内空管暂时冻结的航段, 蓝色闪点显示他申请的飞行代号正被军方系统拦截。 机长从外面快步走进来,脸上满是焦灼:“现在不只是批不下来——但白俄现在就是情况特殊。一秒一变,什么临时情况都会有。” 白俄罗斯现在局势紧张,已被多个国家列为“高风险空域”。在中国境内,私人飞机出境必须通过军民两套空管系统报备,且出境时还需海关、移民局、情报系统备案。如果目的地是“战备国家”,更要进安全预警通报系统。 尧争之前颇花了些心思, 把当中的关节都打通了,没想到临行还是发生变故。 边羽眼眸微有点失落,但很快振作起来:“风险这么大, 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能算了。”尧争跟机长说,“你再试一次。飞行代号‘羽-97’, 看它有没有反应。” “没这个编号, 根本没录进去。” 尧争皱眉思考。如果实在无法审批下来,他就得想其他方案。目前乘坐正常商务航班,最快的一班, 需要通过俄罗斯转机。时间上耽误功夫不说, 那地方现在是战争状态, 更不安全。或者,得从哈萨克斯坦调转飞机。只是得再多花些功夫。 然而,就在这时,桌面上的蓝色点骤然转为绿色,一条清晰航线从澳门划过新疆、穿越天山、直抵明斯克。 所有红色警告一并熄灭。 机长瞪大眼,喃喃道:“……这什么情况?”他打电话, 一一问工作人员是不是有人重新提交申请了,最后得到结论,“我们没有重新提交申请。这个会是谁批的?” 机长接连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打听到,是军方批了他们的航线。机长低头喃喃自语一会儿,看了看尧争,心想,尧争竟然能动用到这么大的关系。 边羽在听到是是军方批准的之后,心里似乎就了然了。他盯着那条航线良久。 尧争望着边羽的脸,知道他想到谁。 有些人就是很会多管闲事。尧争心里说。转瞬,他将风衣批到边羽身上:“走吧。” 边羽站起身,拢着尧争的风衣,跟在他身后。 与此同时,申海。 公馆内,召觅接到军区电话。 “信号已经传出了。”电话里的人低声说,“我们留了五分钟的窗口。他们能过去。中间那些关卡,也都做好报备了。” 召觅轻轻说:“好,麻烦了。替我问候我爸爸。” 这通电话很短,结束得很快。 接着,他又接到来自北京机关大院的电话。电话里的人和召觅说,已经跟白俄罗斯的大使馆打过招呼,边羽在当地的出行不会有阻碍。 召觅道了谢。 结束两通电话后,召觅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放下电话,一时间靠在皮椅上没动。屋里没有灯,只剩夜色。 他没有特意去提示边羽他做了什么,尽管他不确定边羽会不会知道。 望着茫茫夜色,召觅想起边羽的脸。 不知道边羽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特别期待见到自己的母亲? …… 豪华私人飞机内部,设有客厅、厨房、卧室和盥洗室。和一套精装套房的配置一样。 边羽在卧室里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后,他半起身,毯子从肩上滑下。 他望向舷窗外。 天微亮起,云雾像半明未明的蓝色海洋,飞机仍在穿行。 越往纬度高的地方,气温越冷。尽管飞机上的暖气很足,边羽仍是感到了几分寒意。 他裹着身上的毯子就下了床,穿上红丝绒拖鞋,踩着地毯,来到客厅。 尧争坐在沙发上,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用机上的网络开会。 见到边羽裹着条毯子就出来,尧争匆匆结束会议。 “不睡了?”尧争合上笔记本。 “睡不着。在飞机上,不是睡得很踏实。” “那坐会儿吧。”尧争拍了下身旁的座位。 边羽裹着毯子在尧争身旁的空位上坐下。 尧争看他把自己裹成这副模样,不觉一笑:“很冷?” 边羽点了一下头:“明斯克温度很低吧?” “在下大雪。”尧争看了一眼他穿的单薄的衣服,“所以下飞机前,要穿厚一点。” 私人管家拿了边羽穿的风衣过来,递给他。 边羽说谢谢,换上了风衣。私人管家将他脱下来的毯子收走了。 从风衣的口袋里,边羽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木雕。 是那个雕完了的赫斯提亚女神雕像。 “赫斯提亚。”尧争凑近了他,一眼看出边羽雕的作品是什么。 边羽有点惊讶:“你看得出来?” “你雕得很好,我当然看得出来。” 边羽摩挲着上面被雕琢过的纹理:“以前总有一个波兰的客户会买我的雕像。有时候,还会寄回礼,回礼中会写俄文。我知道,她是我妈妈。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收件的。” “也许拜托边境的朋友帮她寄到白俄。毕竟波兰和白俄很近。” “有可能吧。”在高空中,边羽的眼瞳色泽变得异常清晰。 飞机遇到气流,忽然晃了下。 边羽被震得一歪,头靠在了尧争的肩上。 他就要直起脖子来,尧争却按住他:“就这样靠着吧。” 边羽呆着没动。 尧争将手揽到他肩上,侧过头,嘴唇贴到边羽的发顶:“能跟我讲讲你父母吗?” 边羽凝眸深思,脑袋渐渐在尧争肩上放松下来了。许久后,不紧不慢地讲道:“我爸妈是1996年认识的。那时候,我爸是中联航的见习飞行员。他当年开的,是第一批由苏联入华的飞机,伊尔76MD。” 边羽说到这里时,尧争察觉得到他语气里是有一丝自豪,尽管那意味很浅。 “开着这样的飞机,他到哪里都很受人尊敬。九六年的时候,他开着伊尔76MD飞到白俄罗斯格罗德诺航空维修厂进行大修,在那里逗留了一些时间。”边羽缓缓说,“有一天他去了一家纪念品店,看到一款和我爷爷送他的一样的伊尔76飞机模型,就好奇地驻足了一会儿。一个女店员对他特别好奇,主动走过来问他喜不喜欢那个模型。那个模型是这位女店员亲自组装的。” “这位女店员,就是你母亲?” “是啊。”边羽视线掠过舷窗外逐渐变亮变白的云雾,思绪仿佛飘到父母当年的往事中。 那些故事,都是母亲在日记里写的。 柳德米拉那年21岁,从乡下到明斯克打工。过往的岁月中她从没有见过像边至晖这样迷人的男子。边至晖在白俄罗斯的那3个月,带她去听摇滚、去迪斯科舞厅放纵、带她去街机厅打游戏,甚至街头魔术师引以为傲的纸牌魔术,他都能一眼识破。回到酒店后,还将那把戏复原给她看。 柳德米拉不喜欢乡下家庭压抑而隐秘的宗教氛围,也不喜欢苏联末代暮气沉沉的制度和匮乏的物质生活。这个从地球另一端飞过来的男人,显然满足了她对于自由和新鲜感的向往。 等到边至晖回国,他们二人还有书信往来,她显然已对他情根深种,他也对她入迷。有一天,柳德米拉在信里跟边至晖说她怀孕了,边至晖没有回信。柳德米拉在失落中,内心情感与宗教信仰激烈挣扎。她来到明斯克他们曾经住过的酒店,想要到没人认识她的医院里去,了结腹中的生命。没想到就在酒店前台,边至晖奇迹般的出现了。原来他急匆匆的从中国赶来,想要搭乘明天最早的一班火车赶去她的家乡带走她。 他们的爱情就此开始,无视双方父母的反对与不满,爱得轰轰烈烈。 在1997年的春天,他们诞下了爱子边羽。他们都称边羽是天使般的宝宝。 可在边羽有意识之后的记忆中,自己的父母并不相爱。边羽甚至很难相信,母亲日记中他们的爱情故事是真实存在的。 他父母每天都在吵架,因为不同的话题吵。谁为谁牺牲了更多,谁爱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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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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