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哎……” 程野道:“我付钱。” 江时狐疑看他,“你哪里来的钱?” 程野面不改色,“前两天打扫卫生,从程建斌床底翻出来的。” 江时:“那你可以……” 程野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紧不慢开口,“钱不多,只够吃一顿烧烤。” 江时:“……” 总感觉哪里有问题。 可程野的钱都花在他身上,江时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哪里有问题,总不能是程野脑子傻了,白给他花钱吧? 点完菜,两人找地方坐下。 老板太忙了,上一桌吃剩的东西都没收拾。 程野把东西收拾了,一回头,江时还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动作,看他看过来,少年朝他抬了抬下巴,“还有椅子,也要擦。” 理直气壮,颐指气使。 程野忽然就笑了。 他抽出纸,给江时擦椅子,“少爷惯会使唤人。” 江时的脸被烧烤摊熏出一层浅淡的粉,粉里透白,在灯光下仿佛能发光,总有眼神往这边瞟。 他道:“你不是我保镖吗?保镖干这些不是很正常?” 程野往右边看了眼,偷看的小女生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立马收回了目光。 “是很正常,桌子要擦吗?” 江时哼哼一声。 保镖尽职尽责擦了两遍少爷才屈尊落座。 江时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瞧着自己微微辣的烧烤,终于肯把揣兜里的手拿出来。 他拿着牛肉咬了口,觉得这个辣度勉强能接受才接着往下吃。 吃了一串,没忍住问对面的程野,“你说,霍寂真的会找宋建安麻烦吗?” 江时吃两块牛肉的功夫程野已经啃了半个玉米,面对江时的疑惑,他回答道:“不会。” “啊?为什么?” 程野把竹签上的菜撸到碗里放到江时面前,“我猜的。” 因为比起宋建安,霍寂现在更倾向于找他的麻烦。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在江时无语的眼神里,程野啃完了一个玉米,“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要多想,想再多也不会改变既定的事实。” “可是……” 程野拿着筷子点了点江时跟前的盒子,“没有可是,再不吃就冷了。我说了他不会找宋建安的麻烦,那他就不会。” 说得像他有多厉害似的,江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程野想。 翻白眼也很可爱。 - 一整个清明都在下雨,江时回去窝在房间睡了个天荒地老,第二天被江雪抓起来上坟。 江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上坟如开荒。 小雨如丝往脸上扑,江时裹着雨衣,鞋上都是泥土,他脚底是长满荒草的路,往前一看,一座山接着一座山。 江雪拿着镰刀在前面开路,“你外公外婆就在前面的山上,到时候你去磕俩个头,求他们保佑你考个好大学。” 江时抹了把脸,绝望的想,这大学不考也罢。 溪柳村没有公墓这种东西,他的太爷太奶长眠于深山老林,连条路也没有,江雪能找到坟全靠记忆。 江时跟着翻了一座又一座的山,直接翻成一个小泥人,到最后两眼发直,看见坟条件反射就下跪。 最后一个是他爸的。 坟墓就在家附近的地里,背后是一颗柳树,跟前是低矮的山洼。 风一吹,柳条随风晃动。 江雪用镰刀一点点将坟上的杂草割干净,江时把袋子里装着的白纸拿出来。 “十八。”江雪道:“我带我们的亲儿子来看你了,他跟你长得很像,还好不是像我,不然多埋汰。” 薄雾蔓延开来,风将江时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刮破了道口子的雨衣吹得鼓起,少年的身影单薄沉默。 江时跪在坟前烧了纸。 毕竟从未见过,要说有感情有点假,可血缘就是一种神奇的东西,靠近这个墓,他总会心生柔软。 好像真的有个跟他五六分像的中年男人温柔注视着他。 江时没体会到父爱这种东西。 宋博是很典型的商人,商人重利,他跟孙婉云的结合也没有爱情。 他们的婚姻是场交易,巨额的钱财换取两个人一辈子的绑定。他们需要一个孩子,所以江时在计划内来到他们身边,如同一个交易诞生的产品。 没人会对产品产生感情,价值是他们衡量孩子的唯一标准。 可江雪不一样。 江雪粗俗、笨拙,无钱无势,可却有滔滔不绝的爱。 江雪给江时的爱很多,所以哪怕他没和父亲见过,也能想象出他们的相处模式。 总归是跟宋博和孙婉云不一样的。 江雪督促他,“快跟你爸磕头,让他保佑你考上大学,他在下面肯定能听见。” 江时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然后在心底默念:保佑江雪平安、健康、快乐。 - 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江时身上的雨衣破了,人被淋了个半湿,冷得浑身发僵,嘴唇发白。 黑漆漆的门口站着个黑漆漆的人。 江雪被吓了跳,仔细一看,黑漆漆的人影是程野。 “小野?大晚上的,天都黑了,你怎么过来了?” 程野目光从江时身上扫过,眉头皱起,“我给你们送点吃的,江姨你们上坟上到现在?” 江雪也累得不行,“好几个山头呢,路都找不到,埋的时候风水好不好不知道,可苦了我们这些后代了。” 她打开门,招呼程野进来坐,然后看了眼他手里端着的锅,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是什么,“你说你,拿东西过来干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有,自己留着吃。” 程野把锅放桌子上,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炖得软烂的排骨,“江时喜欢,给他的。” 江时吸了吸发红的鼻子,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程野说什么,“哦……给我的?” 他闻了闻,不知道是鼻子坏了还是什么,没闻到什么味道,倒是排骨冷了,油脂浮在上面,看着有些腻,“油腻腻的,我不要。” 江雪:“……” 这倒霉孩子。 程野也不生气,把锅盖盖上,“冷了是这样,热了就好了。” “江姨……”他道:“烧点热水给江时洗澡,顺便熬点姜汤,他看起来不太对劲。”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江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江雪着急忙慌去烧水。 江时头上搭着毛巾,跟程野坐在锅边烤火。 他吐槽,“你是不知道那个山有多难爬,路都没有,那树,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林子里黑黢黢的,还下着雨,被杀了尸体都找不到……” 程野说:“下次我陪你去。” 江时又打了个喷嚏。 水一热,江雪赶紧催他去洗澡。 江时洗完澡出来程野还没走,正垂着眼熬姜汤。江时屁股还没坐下,手里就多了碗散发着辛辣味道的姜汤。 他捧着碗,皱眉,“我不喝。” 程野撩了下眼皮,“打针吃药和姜汤,你选一个。” 江时:“……” 他弱弱,“以我优秀的身体素质,说不定明天它自己就痊愈了呢?” 程野:“你是说你跑两步就喘的身体素质?” 江时给他一脚。 程野拍拍裤腿上的灰,“喝吧。” “我不……” 程野垂下眼,又露出了那种不容拒绝的眼神。 江时是真的不喜欢姜汤的味道,没屈服于强者的淫威,颇有骨气的对视回去。 程野顿了顿,然后蹲下,从兜里摸出一颗奶糖,声音低低的,“少爷,喝了给你吃糖。” 江时想,他是三岁小孩吗? 程野又说:“算我求你好不好?” 男生跟个大型犬一样蹲在他脚边,明明那张俊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可声音拉长变软,江时诡异的读到了撒娇的感觉。 他鬼使神差地喝了口。 随即被辣得皱起眉头,张嘴正要抱怨,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短促地笑。 “少爷好厉害。” 江时:“……” 白玉一样的耳朵迅速飘红,江时用屁股拱着板凳往另一边挪。 程野果然有病。
第25章 江时被强行灌了一大碗姜汤,结果第二天起来还是不幸中招了。 他一开始没意识到自己生病了,一觉醒来昏昏沉沉,努力睁开眼睛望旁边一看。 好家伙,柜子长脚似的晃。 江雪乒乒乓乓打扫卫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后停下,紧接着响起她说话的声音,“程野,你这么早过来玩啊?” “江姨。”程野道:“我来看看江时。” “江时还在睡觉呢。” “我能进去看看吗?” 两人都是男孩子,江雪没多想,“你去呗,他房间在里面。不过这孩子起床气大,你吵醒他,小心他生气跟你发火。” 江时软趴趴地缩在被子里,心想他才没有起床气。 “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一条缝,程野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江时?” 江时想张嘴回应他,可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别说张嘴,连抬个手都费劲。 他蛄蛹了下,从嘴里挤出一声粘腻的闷哼。 这声音一听就不对劲,程野当即推门进来。 房间很暗,大红的被子如火一样燃烧,漫天的红印在眼底,显得红里面唯一的白很显眼。少年的脸如同剥了壳的荔枝,脆生生的陷在枕头上,羽睫乌黑,发丝柔软。 冲击对比太强烈,程野站在门口好久都没动。 他喉结攒动,眼底晦暗一片,直到江时又哼了一声才抬脚走过去。 他掀开被子,像拆一件新婚的礼物将人捞起来。少年身上穿了件宽松的T恤,白皙的锁骨从领口敞出来,身上带着一层汗,体温过高,肤色被捂得发粉。 触手生香。 “江时。”程野捏着江时的下颌,指尖从他下巴滑过,捻了一手滑腻的冷汗,“你发烧了,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回答他的只有少年靠在颈边粘粘糊糊的哼唧声。 程野找出外套给他披上,转身把人背在背上出了门。 江雪在院子里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江时发烧了,我送他去医院。” 江雪把手里的扫帚一丢,“你先背他去,我找钱马上过来。” 江时感觉自己像被丢进岩浆,又像丢进冰箱,一会冷,一会热的,眼皮沉得仿佛能灌铅。 好一会他才慢吞吞睁开眼,只看得见底下的路一晃一晃的。 “程……程野……”他哑着声音喊了声。 程野脚下步子不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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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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