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江时懒得搭理。 毕竟这种混混才是最难缠的,最好别招惹上他们。 吃完了三颗糖葫芦,江时觉得有点腻,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把手里吃剩的糖葫芦递给程野,“我不要了,你要吃吗?” 程野接过他不要的糖葫芦。 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肩往前走的高新和:“……” 不是,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他的错觉? …… 程野把江时送回去之后就去工地上班。 高新和跟着他搬了几天的砖,到现在说什么也不想去了。 什么兄弟情?他肩膀都快要断了。 他和程野到岔路口就分开,“干了两天活,我还是决定去读书算了,下个星期就开学,我寒假作业还没写完呢,就不跟你去了。” 高新和觉得程野老是在江时家蹭饭吃也不好,毕竟两家没那么亲,“对了,我妈今天煮猪脚了,你下班跟我爸一起来吃饭啊?” 程野张嘴咬住还剩三颗的糖葫芦,低着头穿外套,说话时声音含糊不清,“晚上我还有点事,不来了。” “下班天都黑了,你能有什么事?” 程野没回答,穿好衣服捏着开始融化的糖葫芦朝工地大步走去。 他背对着高新和挥了挥手。 工资依旧是日结,拿完钱工人们还聚在一起聊天,程野悄无声息地从人群里退出来。 夜色降临,深山里传来乌鸦嘶哑的叫声,程野选了个跟回家的路完全相反的方向。 晚上的街上没什么人,江时上次吃的那家粉店还开着门,老板出来倒潲水,看见程野路过时愣了下,“几天没看见你了,大晚上的,干嘛去呢?” 程野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声音很平静,“去买点东西。” 老板转身进屋,程野则去了隔壁的小卖部。 小卖部的老板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忽然被指节敲击玻璃的声音震醒。他睁开眼,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跟前,声音喑哑,“老板,来包烟。” 老板拉开玻璃柜的门,脑袋跟着凑过去,“什么牌子?” “最便宜的那个。” 老板熟练地摸出一包烟丢在柜台上,“三块。” 昏暗的灯光下,站在店门口的程野撕开包装,咬着烟压着声音开口,“劳烦,借个火。” 天气又开始降温,冷风把路口的树吹得呜呜响,程野点燃了一根烟,踩着寒意来到街上唯一一家网吧。 网吧隐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路边倒着几个喝得醉醺醺的人,地上散发着垃圾和其它物品混合的恶臭。 程野双手插在衣服的兜里,一脚踢开倒在他面前的男人,推开网吧的门。 里面烟雾漫天,嘈杂的叫喊声几乎把天花板都要掀了。坐在前台的年轻女生听见开门的动静头也不抬,“没机子了,要玩等会来。” 程野站在门口往里看,“不玩,我找人。” 他环视了圈网吧,终于在角落发现自己要找的人。 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叼着烟骂骂咧咧的打游戏,一局输了,气得拽下耳机站起来踹了椅子几脚。 程野就这么望着他,站在门口抽完了一支烟才过去。 漫天的烟雾和昏暗的光线掩盖了他脸上的表情,步伐不急不缓地穿过人群,来到男生身后,拽着他的衣领,就这么把人提了起来。 男生被吓了一大跳,“我TM……” 他回头,对上了一双幽幽泛绿的眼睛。 “谈谈。”程野说。 这种时候找他,谈什么谈,分明就是约架。 男生来网吧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弟,对上程野,他有点心虚,可毕竟混他们这行的,最是受不得一点刺激,被程野那冷淡的眼神一看,他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男生跟着程野来到网吧门口的巷子里。 三人往前走了段距离,这里是个死胡同,没什么人,只有头上挂着盏一闪一闪的灯,是个约架的好地方。 程野靠着墙,脸上的神情和早上没什么区别,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 “以后离他远一点。” 他是谁,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黄毛嗤笑了声,“你当你是谁,你让我远离我就远离?” 程野没说话,他又接着道:“这样吧,你跪下来求求我,顺便再喊我两声爷爷,我就不招惹他怎么样?你还别说,他长得可真带劲,比我见过的妹子都还呃……” 下一秒,一只手抓上他的头发,将近两百斤的男生被拽着头横贯到地上。 灯光闪了下,程野扯着他的头发,露出他的脸。 “你……” 男生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程野看了眼,抬起脚。 空气里响起一声清晰的“咔嚓”声,男生的小腿呈现出一个扭曲的姿势,人瘫在地上,顿时不动了。 程野松开手,从男生的兜里摸出打火机,当着男生的面点了根烟。 他咬着烟,再次抓着男生的头发让他仰起头,他盯着男生鼻涕眼泪糊在一起的脸看了会,指尖捏着香烟抖了抖,烟灰落在脸上,他缓缓吐了口烟。 “离他远点。”
第8章 程野回到家的时候快晚上十一点。 这个时候原本安静的寨子此刻却传来影影约约的嘈杂声,他走近了,发现自家门口聚集着好些人。 高新和也在人群里,他是第一个发现程野的,立马喊了声“程哥”。 人们回头,看着那个冒着寒意回来的少年,眼底神色复杂。有怜悯,有唏嘘,也有看好戏的探究。 程野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到了自家屋子此刻的模样。 门口被人泼了红油漆,木墙上写着刺眼醒目的“还钱”两个字,大门被拽得摇摇欲坠的挂着,里面的家具乱七八糟的丢在地上,屋子里被翻了个底朝天,值钱的东西全被带走了。 高新和走到他身边,嗫嚅着开口,“我也是刚刚才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就这样了。” 高权也在旁边,他最近感冒了,嗓子咳得发哑,“造孽啊,这都是什么事!他程建斌是个什么人谁不知道?他欠的赌债让一个还在读书的娃娃怎么还?” “权哥,话也不能这么说……”有人道:“程野是可怜,那人家的钱也是钱,总不能就这么白白给了他吧?” “不是我说,我们也是心地善良,那程建斌还差我家两百呢,我们也是看程野可怜,一直没要罢了。” “是啊,程野这么大个体格,跟着他们出门打工,要不了几年不就还上了?” “你们这说的什么话?”高权咳得脸都红了,“他还是个孩子,你们说这种话,是要逼死他吗?” “谁逼他了?”人群里有人讪讪,“你对他好,你怎么不帮他把钱还了?” 咔嚓一声响,吵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被吓了一跳。 程野把被踹歪的大门直接卸了下来,他一松手,大门砸在地上,溅起一层灰。 “钱我会还上,各位回去吧。” 他的目光太冷,冷得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有些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看他家这个样子,也明白哪怕把程野卖了都还不上钱。 大家都是乡亲,抱怨两句还行,说多了伤和气。他们对着程野被洗劫一空的家唏嘘叹了会气,陆陆续续离开了。 只有高新和和高权还在原地。 高权看着程野把另一边的大门也卸下来,“你……” 程野跨进堂屋,拉亮灯泡,扶起地上的椅子,“很晚了,高叔你们回去吧。” 高新和道:“你家都这个样子了,不如你跟我回去睡一晚?” “不用。”程野把柜子立起来,“我一个人可以。” 他说不去,没人劝得了他,高新和跟着高权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他家。 程野转身去程建斌的卧室,里面也被洗劫一空,床底下压着的五百没了踪迹。 那钱是程建斌死之前留下的。 钱没了,程野也懒得看其它地方,他转身回到堂屋,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收拾一下,最后在墙角捡到了张被踩了几脚的遗照。 程野拎着照片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没有灯,甚至连个窗户也没有,黑得宛如一口狭小的棺木。 程野咬着手电筒盘腿坐在地上,拿着相框轻轻一掰,里面的照片就滑了下来。 他捡起照片,从旁边的盒子里摸出一个打火机。 猩红的火苗从他眼底窜起,下一秒,更高的火焰燎起。 程野松手,燃烧的遗照从他指尖飘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变成一堆灰烬。 死了也不安分。 他的房间在屋子的最里面,连扇门也没有,里面原本堆满了杂物,程建斌死后程野才把里面的东西搬出去。 屋子很不起眼,因此没遭到洗劫,里面的东西还是他出门前的样子。 程野把手电筒放在床上,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他咬着烟,先是从怀里拿出还剩三颗山楂的糖葫芦。 这么久过去,上面的糖浆早就化了,被他洗干净,只剩下三颗山楂串在上面。 他把山楂的签子插在床头的缝隙里,从手边的盒子摸出一把小刀。 烟灰落在手背上,被程野伸手拂开,他从床底拿出一个铁盒子,小刀抵着铁盒的底部,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只听“咔嚓”一声,铁盒就开了。 里面放着的全是钱。 这些钱都是他这些年自己攒下来的,面值很小,大部分是五角一块,最高不过十块。 程野咬着烟点钱。 他来来回回数了两遍,全身上下,把他这些天打工的钱加上,总共223.5。 程野看着这223.5,在手电筒渐弱的光芒里,沉默着抽完一根烟。 - 江时第二天听江雪说才知道程野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不是,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程野还没成年呢。” 外面下着雨,江雪出不了门,干脆把昨天买回来的排骨炖了。 天气太冷,她烧了柴火,上面炖着排骨,下面把炭火扒开,往里面丢了几个红薯。 “要钱的谁管你成不成年?”江雪道:“而且程建斌借的高利贷,那群人都是只要钱不要命的。哎……真是造孽。” 雨声哗啦啦的响,江时隔着格子窗往外看,只可惜等到红薯都烤熟了,也没看见那个天天早上来蹭饭的身影。 江雪知道他爱干净,把红薯剥了皮用纸包着递给江时,“听说那些人把他家门都给砸了,今天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行,待会我得去看看。” 江时立马道:“我跟你一起去。” “行。”江雪洗干净手去看锅里的排骨,“昨天不是给你钱让你买自己喜欢吃的吗,怎么什么都没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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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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