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抿着嘴,慢吞吞地问:“那你说,你错在哪里了?” “我不该骗你,不该一个人纠结却不告诉你,还有……最不该说要和你分开。” 该装模作样说几句话,还是直接吻住他不停张合的唇?齐霁仍在纠结,周舟又接着说:“我再也不要让你帮我收拾行李了。” 齐霁一怔。 “宝宝,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作为交换,你也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活着,好吗?”他眨眼的频率渐渐变快,像是在掩饰眼里的水光。 “嗯,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齐霁直勾勾地看他,“没有你,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第185章 三年后。 房东掏出一串钥匙,打开眼前这栋独栋小复式的门,向身后两人介绍道:“你们看看这栋房子怎么样?不仅离市中心近,采光还好,周边玩的地方也多。” 齐霁走进室内,简单扫视过每个房间,同周舟小声交谈了几句,扬起笑脸道:“就这栋吧,我们直接租半年。” “行,那我把合同发给你们,”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好奇问道,“看你们年纪不大的样子,是还在读大学吗?怎么有空来这里玩这么久?” “我们今年刚毕业,现在算是……”齐霁顿了顿,想出一个最贴切的词,“毕业旅行,其他的事下半年再说吧。” 和房东签完合同,齐霁正式拿到了房屋的钥匙,他将另一把钥匙套上一个卡通钥匙扣,递给身旁的周舟,“总算找到喜欢的房子了,再多看几间,我都要审美疲劳了。” 周舟拿走钥匙,手却没挪走,就这么牵住了齐霁温暖干燥的手,“我们这算哪门子毕业旅行?” “说得委婉点,你还不乐意了?”齐霁靠在他肩头,低声叹气,“总不能跟人家说,这是死期前的度假吧。” 赵嫣然过世以后,他们原以为命运很快就会向他们下手,以各种方式让他们付出扰乱命运的代价。然而,出乎两人的意料,他们非但没再做奇怪的预知梦,身边好友也安稳顺利地生活着。 齐霁起初并不相信,生怕命运随时又会甩出几枚炸弹,炸得他们猝不及防。可现实让他不得不信,那些痛苦的,被泪水打湿的日子似乎真的过去了。他和周舟不再被噩梦困扰,忽然重回正常的校园生活,这让他无所适从,却又欣喜若狂。 像任何一对普通的大学校园情侣那般,他们上课、约会,偶尔参加比赛和项目赚学分。牵着手走在路上,也会被偶遇的朋友挤眉弄眼地开玩笑。 曾经齐霁幻想过无数次,对除他们之外任何一个人来说,再普通不过却又难以触碰的生活,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在他们的人生中。 齐霁几乎以为自己在做一场美梦,数次掐着自己的脸,靠痛感区分虚幻和现实,而同样不可置信的周舟会冷静地抱住他,吻他的唇角,说:“宝宝,你看,真的没事了。”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齐霁久违地意识到,他们或许真的逃离了那个噩梦,纵然不可思议,却无可否认。影影绰绰的光落在周舟面颊上,他曾以为注定会失去的恋人温柔地笑起来,亲昵地喊他的名字,“发什么呆?快过来晒太阳。” 齐霁一步步走向他,阳光晒在脸上,传来阵阵暖意。齐霁在周舟的注视下,猝然嚎啕大哭起来,他伏在周舟肩头,哽咽着说“太好了”。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再害怕失去你了。 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平和的生活持续了没几年,在他们大四这年,在所有人都忙着焦虑未来时,他和周舟又做了同一个梦。 这次的梦,无关任何一个人,没有特定对象,比起预告宿命,更像是冰冷的通知。 梦里的世界由彩色转为黑白,在万籁俱寂中轰然湮灭。一年以后,整个世界会迎来重置,时间将跃回十年前——十年前,他和周舟尚未相遇,倘若按照正确的故事线和命运重演一遍,他们根本不会认识彼此,更不用说爱上对方。 毫无疑问,一年后等待着他们的,是比死亡更可怖的事情。是他们失去这些年所有的记忆,稀里糊涂地重活一遭,不会再有偷偷相爱的机会,也无法弥补亲人与挚友的遗憾。 齐霁从梦中惊醒,摸黑打开昏黄的夜灯,只见周舟也睁开了眼,满脸忧愁地与他对视。 未来扑朔迷离,此时此刻,齐霁更想听周舟开口说话,听他说自己仍在,不会某一天突然消失。忐忑地挨到对方身边,鼻尖贴在他下巴上,像在确认他的存在。 周舟能看穿他的所有想法,手指顺着耳后一点点滑动至唇峰,齐霁听话地张嘴,任由恋人的舌头兴风作浪,在黏糊的水声里感知对方真实存在的证据。 “我们该……怎么办?”齐霁轻声问他。 “别想那么多,”周舟轻拍他的背,像在安慰齐霁,又像在催眠自己,“如果躲不掉,至少我们还有一年。” 分离的倒计时悬在他们心中,再怎么不舍得,总归还有一年时间供他们相爱,提前练习失去。 拍摄毕业照当天,齐霁穿过重重人群,跑到周舟面前,气喘吁吁道:“周舟,剩下半年,和我一起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吧。去那里住半年,完成我们所有的愿望,再让我和你分开,好不好?” 他心爱的人捧着一大束花,眼神明亮地发出邀请。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对方的邀约。 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陪恋人去陌生的地方虚度光阴,肆意相爱。听起来疯狂又夸张,可在这个更疯狂,更极端的世界里,变得再正常不过。 带着两个大行李箱,和大学四年攒下来的积蓄,他们再一次踏上了旅程。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拯救他人,也没有详尽的攻略,齐霁只是从众多沿海小镇中挑选了其中一个,便草率地和周舟出发。 “为什么选这里?”到达小镇后,周舟问他。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啊,和你看过的海都很美,”齐霁狡黠地转了两圈,差点撞到背后的电线杆,被对方扶住才逃过一劫,“所以想和你多看看不同的海。” 他想陪周舟吹海风,坐在沙滩边发呆,收集一大罐贝壳用来做手工制品。等到这些愿望都得以实现,再在海边与他告别。 齐霁已经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太贪心,不去幻想更难实现的事。就算这些愿望都泡汤了,也没关系,只要周舟还在就好,只要他再幸福半年就好。 “陈放去年暑假还跑出去旅居,我们现在跟旅居也差不了多少吧?”齐霁好笑地说完,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激动起来,“我们去租套房子,离海很近的,有大落地窗的那种,怎么样?” 几经波折,他们终于找到了最符合要求的一套房。 经过一个下午的收拾,房屋终于焕然一新,齐霁终于有空坐下来好好休息。只不过周舟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始终黏在对方身上,周舟好笑地让人坐自己腿上,问:“你是跟屁虫吗?” 齐霁眨眨眼,“你能不能想个好听的说法,不然我都不想承认了。” 周舟把他的话当了真,真的沉思起跟屁虫的近义词,他的思考进程很快就被打断,齐霁变本加厉地贴上来,跟他亲得难舍难分,就差直接在沙发上乱来一通。 “还没吃饭,”周舟对他的引诱习以为常,把人扒拉开,对他渴求的眼神视若无睹,“晚上再来这套。” “哇,你对我要不要这么冷淡。”齐霁夸张地演起来,边说边把眼药水往自己眼睛里滴。 周舟好笑地看他一眼,见对方滴个眼药水都笨手笨脚,全滴到眼眶外边,他无奈地接手过这桩活,叫齐霁把眼皮扒开。 齐霁转了转湿润的眼睛,又小声说:“真冷淡,咱们还没在一起七年呢,你不会就对我腻味了吧?” 这哪里是他冷不冷淡的问题,分明是齐霁自抵达这座小镇起,就每天腻腻歪歪地缠着他做个没完。他尽量表现不那么反常,试图用热恋期来解释行为举止,然而周舟心知肚明,他在害怕不久后的分别。 抗拒分离,却又不得不接受,只能把握一切时间与机会,寸步不离地和自己待在一起。 齐霁不说,周舟却从他晶莹的眸子里看得明明白白。六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想要与齐霁厮守终生的他而言,仿佛转眼间就会走到尽头。 “七年太短了,”他认真地回答,“如果是十七年,二十七年……甚至是七十年就好了。” 齐霁代入场景,幻想起他们七老八十的样子,摇了摇头,自我安慰道:“老了就变丑了,你喜欢风风光光的我就够了。” 两张脸贴得很近,周舟的睫毛低垂着,眨眼时总让齐霁误以为会拂过他的脸颊。空气中有淡淡的香薰味,齐霁扬起下巴,再次亲了上次,在换气的间隙,周舟对他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喜欢你的。” 齐霁自嘲地想,可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他只能自欺欺人地把半年当作“永远”去过。他被矛盾而复杂的想法困住,既为终于要结束望不到头的,漫长的折磨而略感庆幸,又舍不得就这么失去周舟,以及他给自己的爱。 人怎么可以这么贪心?齐霁更想不通的是,自己怎么会爱周舟到这个份上?他想取代所有能夺走周舟注意力的事物,他想要他一天二十五个小时都在身边。 他必须抓住属于他的定数,属于他的周舟。
第186章 尽管他们居住在此的生活再简单不过,日子还是不顾齐霁的意愿,一天一天地流逝而过。 他与周舟的日常平淡寻常,每天睡到自然醒,等齐霁洗漱完,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早餐。周舟偶尔会拉着他出门慢跑,天气不好的日子里,就窝在客厅虚度时间。 海边的栈道几经修缮,成了当地骑行和徒步的知名地点。齐霁不过某一天随意提了一嘴,第二天周舟便拉着他去车行买了两辆自行车,说是要满足他的愿望,就算丢在车库落灰也没关系,总有一天能用上的。 他们看过凌晨五点的日出,也在冷清的海岸边见证太阳落下,无尽的海洋,似乎承载着他与周舟的全部故事。闻到风里海洋的气息,他会想起有关海城的一切,记起周舟让十七岁的他第一次看见大海。 十七岁的齐霁从未想到,他会和周舟相爱这么久,分享彼此生命最灿烂,也最曲折的几年。 这发生得太理所当然,命运究竟是从哪一处崩断,阴差阳错地令他与周舟纠缠至今,齐霁无从得知。 为了记录下剩余的每一天,齐霁特地买了一本崭新的日程本,每天一起床便坐在床头写待办事项。怕对方难受,专门把买东西赠送的日历都藏起来的周舟惊讶地问:“怎么突然喜欢记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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