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汲终于回复了:“等我下班再说。” 陆星延噌地站起来,心满意足,把刚才吃饭的餐具送到楼下,去浴室洗了个澡,决定在姜汲回来前先补个觉。 这一觉睡到晚上十点多,陆星延醒来时,房内一片漆黑,他人还没清醒,下意识打开微信,看有没有新消息。 竟然真有。 然而,是孙诚发的,说他和女朋友去日本玩了。 陆星延很失望,给无辜的兄弟回了句“滚,关我屁事”,又找到姜汲,问:“你回来了吗?”附带一张可爱的狗狗表情包。 几分钟后,姜汲回了三个字:“在路上。” 陆星延的心情多云转晴。 他打开灯,去浴室照镜子。先洗漱,然后脱下睡衣,从衣柜里精挑细选了一套清纯男大风的新衣服换上,给头发吹了个造型,确认自己从头到脚都很完美,能直接去应聘时尚杂志男模,这才施施然下楼。 不巧,陆庸和姜婉怡还没睡,正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见他深更半夜捯饬成这样,都有些诧异。 陆庸问:“你要出门吗?” 陆星延说:“啊,算是吧。” 他答得不清不楚,绕过两位家长,走出门外。 他家庭院很大,有个花园。四月中旬正是春天,陆星延等得心焦,手欠地祸害树上的海棠花,揪下一朵扔一朵,心里默默数时间。 大约七八分钟后,远处亮起一道车灯,姜汲回来了。 陆星延的心脏瞬间提起,有些紧张。 他认为这是迎战的本能反应,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跟姜汲吵架,他要换一个人设,扮演“为不可告人的性向而迷茫挣扎的可怜弟弟”,骗姜汲心软。 姜汲本性善良,面冷但怜弱,他要装得惨一点。 陆星延飞快地写好剧本,迎着车灯的方向走过去,拦住姜汲。 车停了。陆星延敲了敲车窗,玻璃降下,姜汲那张雕塑般精致完美的脸转向他,露出个疑惑的表情。 陆星延解释:“不进去,我们在车里聊比较方便。” 姜汲点头,让他上车。 陆星延坐上副驾驶。 陆星延并不经常坐姜汲的车,副驾更是少之又少。 他没觉得副驾有什么特别,但据说在某些情侣眼里,副驾是女朋友的专属座位,那个“追姜汲的”分组里曾经有人对他倾诉,说自己的愿望就是将来有一天能坐上姜汲哥哥的副驾,陪他去兜风。 陆星延被那声“姜汲哥哥”雷得受不了,心说他又不是你哥,乱叫什么? 现在他突然想起这件事,滋味莫名,转头看姜汲。 姜汲也在看他。 还是下午那身西装,但姜汲领带松散,衬衫扣子解了几颗,露出一段锁骨。是下班后特有的状态,疲惫慵懒,冷淡不羁。 陆星延视线上移,从他的锁骨掠过喉结,下颌,嘴唇,冷不防对上他打量的目光,心头一颤,又嗅到熟悉的香水味,突然后悔在车里聊天了,空间太小,他感觉自己被姜汲笼罩,没安全感。 “怎么不说话?”姜汲打开灯。 不开灯还好,一开灯看得更清楚,陆星延顿觉自己无处遁形,手脚都僵了。 不对,还没开战怎么能先怯场? 陆星延轻咳一声:“我该说的都说过了啊,不是在等你回答吗?” “……”姜汲睨他一眼,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陆星延捏出一副忧郁的表情:“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女生没感觉。所以才想和你聊聊,你是怎么确认自己喜欢男人的?教教我好吗,姜汲?” “这要怎么教?”姜汲凉凉道,“你对男的有没有感觉,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啊。”陆星延做纯情状,“我又没跟别人亲密接触过……” 他坚持要撬开姜汲的嘴:“你呢?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 “我也没有。”姜汲竟然说没有。 “我不信。” 陆星延心想,这男的一看就经验丰富,肯定在外面搞过。 他恨恨的,不甘心在这方面也输给姜汲,可他能怎么赢?他才不想那么随便。 沉默半晌。陆星延盯紧姜汲,在心里给对方扣上“随便”的帽子,狠狠地造了一通黄谣,可他并未获得诋毁敌人的舒爽,反而更生气。 ——没关系,忍得一时,将来再收拾这个渣男。 “如果没有,你是怎么启蒙的?”陆星延追问,“靠幻想吗?喜欢某个男明星?还是看片?” 姜汲一顿:“你不觉得再问下去就涉嫌性骚扰了吗?” “我没那个意思。”陆星延找补,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在交流吗?” 他脸一垮,扮可怜,“你怎么就不肯帮帮我呢?除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倾诉,唉,好难过。” 姜汲:“……” 可惜某人演技不精湛,无法将五官扭成“QAQ”的形状,否则姜汲怀疑他要对自己发动现实版颜文字攻击。 其实姜汲大概猜得到陆星延的真实目的。 只要抓稳“陆星延又在作妖”这个基础,一切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至于作妖的方式,不重要,陆星延什么弱智事都干得出来。 姜汲看他一眼,见这戏精演起来没完,颇有耐心地打开储物格,拿出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 姜汲是去年才开始抽烟的。 当时公司遇到困难,他压力大,想找陆庸借点钱解燃眉之急,但咬咬牙没开口,硬是自己熬过来了。 家里几个人都不了解他公司的运营情况,因为他不想说。 他没法像陆星延那样有个头疼脑热就作得全世界都知道,感个冒都能发十条朋友圈:家里没药了,外卖点了药,骑手超时了,送错门了,历尽千辛万苦拿到药,又发现买错了……没完没了。 类似的戏码陆星延从小演到大,姜汲心情好时笑笑,心情不好时就觉得烦。 但不能说是烦陆星延,只是觉得他们太不同,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不是一类人。 不过,如果身边都是一类人,也没意思了。 姜汲吐一口烟雾,看戏似的盯着陆星延。后者第一次见他抽烟,有点惊讶:“原来你抽烟。” “嗯,抽烟怎么了?”姜汲低声问。 “没闻到过烟味……” 只有香水味。 难怪他用香水。陆星延下意识说:“你少抽点,不健康。” 姜汲不接这话,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突然靠近。陆星延没防备,条件反射向后躲,但身后是副驾的座椅,他一寸也没挪动,颤声道:“你干嘛?” “真要我帮忙吗?” 姜汲太近了,瞳孔里映着他慌张的脸,陆星延心脏狂跳,喃喃地答:“要啊……” “好。”姜汲突然把灯关了。 车里一片黑暗,只有哥哥指间的香烟亮着一点微红的火光。陆星延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脏好像不太健康,怦怦如擂鼓,令他尴尬。 姜汲靠得更近,呼吸声近在耳畔,不……在唇边。 “……你想干什么?” 姜汲不答,几乎贴着他吸了一口烟,由于太近,这口烟仿佛直接渗进陆星延的肺里,他与哥哥共用一个肺,一颗心,抢夺口鼻前稀薄的氧气。 陆星延抢不到。 他有些窒息,无法喘气。姜汲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像一对明亮的宝石,闪得他心慌眼花。 他突然明白姜汲想做什么了。 因为他没跟别人亲密接触过,所以帮他测试,是这个意思吗? 所以—— “你,”陆星延艰难启齿,“你是要亲我吗?” “……” 姜汲笑了。夹着烟的冰凉手指抚上他的脖颈,微微按住。陆星延浑身僵硬,仿佛被人勒紧颈动脉,血流不畅。 “喜欢吗?”姜汲沉声道,“还是觉得恶心?” 陆星延摇头,但回答的是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他也不清楚。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抿紧嘴唇,本能地后靠,害怕一不留神就亲上近在咫尺的另一双唇。 但他的担心似乎多余,姜汲精准控制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贴着他,却又什么都没做。 陆星延心想:不亲吗? 他高悬的心脏飘飘忽忽落回原处,却又空落落的。 他好像一下子没了骨头,身体不由自己,而是由姜汲审视的目光高高支起,姜汲离开的一瞬间他失去支撑,软倒了下去。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倒下。 他仍然坐在副驾上。 没被拥抱,没被亲吻,什么都没有。 陆星延呆住,如同一台死机的电脑,启动不了。 姜汲熄灭了烟,打开车窗散气,瞥他一眼,了然道:“接受不了同性恋,就别跟我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回去吧。”
第5章 陆星延很久才恢复正常。 彼时姜汲已经停好车回房间了,他一个人被扔在车里,面对黑黢黢的车库,猛一激灵,神魂归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好像……差点和姜汲接吻。 陆星延拍了拍发烫的脸,手忙脚乱地下车,在花园里冷静半晌,没成功,心脏仍然不舒服,Apple Watch发警报,说您并未做剧烈运动,但检测到不正常心率…… 陆星延很烦,把手表摘了。 他只是被同性恋吓到而已,测他心率干嘛?弄得好像他被姜汲迷得心跳加速神魂颠倒似的。什么破手表,美国人的产品就是不行。 陆星延在心里骂了几句库克,仍没冷静。姜汲身上的香味和唇齿间吐出的青烟挥之不散,他手脚发软。 ——同性恋太恐怖了。 幸亏他是直男,只是假装追求姜汲。 现在怎么办? 姜汲看出他恐同了,继续追求有困难,他得想个办法。 陆星延心慌意乱,一脑门官司,在外面待了半小时才进门。 这时陆庸和姜婉怡已经休息,楼下没开灯,姜汲应该也在自己房里,不知睡没睡。 陆星延默然上楼,衣服也不脱,直愣愣地倒在床上,又失眠了一宿。 这一宿他在床上滚了可能有八百回,枕头扔下床,又捡回来,扣在自己脸上,发神经似的,一直在想姜汲。 ……不,是琢磨怎么骗姜汲。 然而天都亮了,陆星延仍然大脑空白,不知道自己都琢磨了什么。 直到下午,他稍微振作了些,打开微信,习惯性进入姜汲的朋友圈巡视一遍,不出所料,什么都没有,此人不爱发动态。 陆星延叹气,划了划好友列表,找孙诚。 陆星延:“日本好玩吗?” 孙诚回得很快:“滚,关你屁事。” 陆星延:“……” 陆星延:“哥们关心你一下,不知好歹。” 孙诚:“说吧,你哥又怎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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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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