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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间菜也上齐了，众人吃吃喝喝，一边也聊些最近的影视市场，聊天内容隐隐约约透露了《利剑》可能会在年底冲一波银光奖。
赵恺乐听得一知半解，不甚清楚。
敬酒时展航替他挡了个干净，说是他一会儿还要开车，自己却喝得颇为上头。
饭局结束，送走客人，赵恺乐扶着微醺的展航上车，坐到车后座上时，展航却死死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一动不动。
赵恺乐无奈地说：“航哥，你这样咱们回不了酒店了。”
“陪我坐会儿。”展航说。
他口齿还算清晰，也不知道醉了几分，神志还处于一种较为清楚的阶段。
赵恺乐又看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里的动静，这才往他身边坐了，伸手将车门一关。
展航自嘲般喃喃说：“展鸿远比我还能演......你说他当时怎么不出道呢？他要是去当演员了，还能有我什么事儿.......”
赵恺乐脑子还没有绕过弯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展航看他片刻，伸手捧住他的脸，眼神有点迷离，凑近问：“你信不信，任贾源已经知道展鸿远和我是什么关系了。”
赵恺乐紧张地眨了眨眼睛，点点头道：“信。”
展航又问：“你猜任贾源为什么憋着不说？”
赵恺乐有点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但没有完全明白。
“因为展鸿远肯定在他面前卖惨，装可怜，博同情了。”展航捏着他的脸，恨恨地说：“他在任贾源面前，就是个在幕后为儿子默默奉献但从不表露父爱的老父亲，而我这个儿子呢，不懂事，不孝顺，自己一个人混出点名堂来了也不知道和自己的亲爹知会一声.......”
赵恺乐微微瞪大眼睛，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只看出来任贾源很想撺掇展航主动去见那个所谓的幕后投资人，但是完全没想过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层。
展航看见他惊愕的表情，忽然又笑起来，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赵恺乐：“.......”
刚刚不是还在豪门风云吗？？怎么突然跳频道了啊！
原本这一段时间，晚上如果有空闲展航就会抓着赵恺乐和他一起对剧本，他自己念男主的词，赵恺乐念女主的词，经常对着对着就对到床上去了。
但今晚展航喝的酒似乎很有后劲，回去后一沾酒店的床就睡得不省人事，赵恺乐只得跪坐在床上给他扒衣服裤子鞋子袜子，累得直喘气。
第112章 叙事
D省人民医院。
余政锋靠在床头打着点滴，双眼似乎并不太聚焦，面朝着壁挂的电视的，但视线却并没有落到实处，不知到底在看哪里。
助理在旁边给他削苹果，安慰道：“老余，这个病做了手术就能好的，别太担心了，晓璇不是明天就能赶过来给你签字了吗。”
余政锋闻言终于动了动，目光缓慢地看向他，喃喃说：“她也忙啊。”
“再忙，工作也没你重要不是？”助理把削好的苹果细心地切成块，拾进碗里，放在余政锋手边的小桌上：“来。”
余政锋缓缓闭了闭眼，没吭声，似乎没什么食欲，眼神转回电视机上，里面正在重播昨晚放送的《利剑》，才放到第十五集 ，还不到他出场的时候。
助理只得说：“那行，一会儿想吃了再吃，我出去买点东西。”
余政锋道：“去吧。”
助理应声出去，门轻轻关上了，另外一张病床空荡荡，整个病房只剩下他一个人。
余政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电视画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这些天躺在床上，心里一直空落落的，说不出的丧气，打开手机也收不到多少邀约的消息，偶尔会有缺个主要配角或者客串龙套的制片和导演会捎带着来问一下他，给出的片酬自然也不怎么样。
以前无论他怎么受伤，他都能充满干劲，但这次一病，他仿佛失去了重新振作起来的力气，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了——大概是看到境遇原本和自己差不多的展航在他的青春年岁大展了宏图，而他自己怎么也碰不到对的时机，美好年华早已过去，所以心生懈怠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在床上睡了过去，醒来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却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好几个人。
余政锋疑惑地睁眼，女儿没提过今天回来的事，来往密切的老朋友就那么几个，能来的住院时就来了一次，不能来的也托人带了慰问礼品，今天会是谁？
助理在门外边带路边兴冲冲地说：“我特意憋着没跟老余说呢，你们来了他肯定高兴。”
其余人没怎么说话，只是迎合着笑了两声。
继而门开了，助理领着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进来，朝余政锋欣喜道：“老师，看看谁来了。”
“锋叔。”展航将墨镜一摘，手里大包小包便朝他走过去：“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余政锋一怔，有点难以置信，紧接着以手支撑自己坐起来，惊讶道：“你，你们怎么来了？现在不是正忙的时候？”
“忙什么，不还那样。”展航将东西置放好，赵恺乐又帮那助理把他买的东西一一放下，和余政锋打过招呼。
归置完，助理拖了两把椅子给他们坐，自己则上洗手间给余政锋清洗衣物去了。
赵恺乐无奈地说：“要不是加过您助理的微信，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有人来看自己，余政锋心里多少还是高兴的，脸上终于有点笑模样了，嘴里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再做一次手术就能出院了。”
展航说：“你就是不喜欢张扬。”
余政锋闻言笑起来：“酒会那会儿还不张扬？差点上头条。”
“那现在怎么.......”展航说了一半，又神色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余政锋住的病房再普通不过，跟前也还是一个助理，老婆走得早，女儿又不在身边，生病了居然也没什么人陪，他的经纪人和经纪公司没怎么表态，更没有娱记关注这件事，仿佛是被整个圈子遗忘了，看起来实在是太凄凉。
他不说，余政锋却好像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生病做个手术住个院还要敲锣打鼓地告诉别人，让他们赶紧扛着摄像机来拍我呀，那我成什么了我？”
展航当然理解他的想法，但心中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表情颇为唏嘘。
“你现在好了，算是功德圆满了。”余政锋嗐了一声：“想想当时拍这剧的时候，你也安慰我，总跟我说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其实叔知道，没有那机会了。”
展航摇摇头，正色道：“现在还没播到你出场的时候，《利剑》正体的热度都在飙升，可以说是人随剧红，连咱们营里面喂的那只兔子都红了，还有人给它P表情包呢，你还怕你自己没热度？”
余政锋被他逗得直乐：“什么兔子啊表情包啊的.......叔可不懂这些，怎么听你这话我还有翻身的机会？”
“这不叫翻身。”展航说：“这是时来运转，你的实力一直在那垫着呢，要不怎么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也不知道这一番话说下来余政锋信还是没信，但看他表情，总算是比之前阴沉沉的喜气多了。
余政锋忍俊不禁：“怪了，你小子说话我怎么这么爱听？”
“等您出场那几集播出来就能见分晓啦。”赵恺乐笑呵呵道。
余政锋朝他点点头，心说也是。
就算他余政锋还是走背字没赶上《利剑》的这波热度，但只要他活着，还能演戏，一直熬也总能熬个出头的时候吧。
展航问：“手术是什么时候？”
“明天女儿过来签字。”余政锋说：“她工作忙，要不是非得亲属签字，我就不让她来了。”
展航点点头，目光扫过余政锋的头发，脸庞。
这一病真的让他老了很多，头发似乎早就染黑过，发根仍透着一点白，眼角额头嘴边也添了些皱纹。遥想当初在片场见面时他还脊背挺直两眼有神，他有点难以把眼前的余政锋和当时戏中的长官联系到一起，恍如当年他初见大病的冯兴怀，其间心情如出一辙。
余政锋见他表情微变，只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心中有点疑惑。
赵恺乐忙道：“那您做完手术再过两天，刚好能看到自己的戏份，这两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把精神养足，到时候好好高兴高兴。”
助理从洗手间里出声说：“恺乐说的是，大悲大喜都是伤神的，老师您可别再想东想西的，好好顾自己就行了，别把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余政锋嗯了声，看那表情又烦恼又想笑，嘴里冲两个小辈道：“其他的都挺好，就是一天天罗里吧嗦的。”
“他的工作就是照顾您，不朝您啰嗦朝谁啰嗦。”赵恺乐笑说。
余政锋嘿了声：“怎么着，你年纪轻轻的，也有这毛病？展航，他平时也没事就在你耳根子旁边唠唠叨叨？”
赵恺乐哭笑不得：“没有！”
“眼下还受得了。”展航开玩笑般说：“再过几年就不知道了。”
余政锋哈哈笑起来：“看你们感情还挺好的，不像赵景然这一挂的，他手下那哪是助理，简直是把人当牲口用。”
“你这是跟他杠上了？”展航道：“这么关注他？”
余政锋无奈道：“那能怎么办呢，打开手机想看点新闻吧，一刷就是这几个人，来来去去的，我都快烦死了。”
数人又扯了会儿闲，走的时候助理还给赵恺乐手里塞了一袋苹果，说是送的多了实在吃不完，让他带点回去。
“你现在走在路上可要小心点了。”余政锋朝展航调笑说：“红灯的时候注意点后视镜，没准就有跟车的。”
展航无奈道：“行，我注意。”
回去的路上，赵恺乐握着方向盘，心里颇为感慨，不知是什么心情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展航问。
赵恺乐：“觉得锋叔太可惜了。”
展航唔了声，没接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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