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从新正要站起来,就听见颜如许笑了一声,说:“小秀回来了。” 康从新连忙往窗外去看,便见小秀蹦蹦跶跶地已经走到门口,即将推门而入。 康从新连忙起身,朝着颜如许喊了一句:“上来。”然后匆匆朝着二楼而去。 小秀进了屋来,正看见康从新匆匆上楼的背影,她带着兴奋的小脸疑惑的问颜如许:“三哥怎么走得这样着急?” 颜如许咯咯的笑,说:“不知道,大概着急回屋补觉吧。” “哦,原来三哥也会困呀。” 这话说的,颜如许哭笑不得:“他也是人,怎么就不会困了。” 小秀挠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什么时候,小秀看见康从新都是精神奕奕的,好像不用睡觉似的,所以才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见颜如许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又立刻兴奋起来。 她现在满肚子的激动想要跟人倾诉,她真是太高兴了,居然看见了金珊本人,刚刚还特别友好地跟她说了很多话! 小秀看着颜如许亮晶晶的双眼,以为她也是因为看见了金珊而高兴,便不由得开口说:“三嫂,我没想到能看见金珊真人,她真人可真好看” 颜如许从沙发上站起来,抬步往出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小秀:“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啊?”小秀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也没想到颜如许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见颜如许表情认真,在等待着她的回答,于是就觑着她的表情,有些结巴的说:“那个,论长相是您好看,可是,可是金珊描了眉毛,涂了红嘴唇,就,就……您要是也涂了红嘴唇,就比她好看了。” 小秀说着就低下头去,她年纪还小,从乡下来后,就一直在军区大院里干活,从最简单的打扫卫生,干到能在厨房里帮佣,她还没有学会怎么骗人或者把话说得委婉。 这个答案,又让颜如许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合着这个孩子判断好不好看的标准就是有没有涂口红。不过,小秀言外之意就是说她比金珊好看,这个答案令她很满意,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刚刚听小秀夸奖金珊的时候,她浑身不舒服,不自觉的就问出那句话。刚刚康从新问她是不是吃醋了,她还信誓旦旦的说不吃醋呢,可不自觉间却兴起了比较的心思。 颜如许:“你别紧张,我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瞧着小秀松口气,她又说:“我刚刚跟你开的玩笑别跟别人说,听见没?” 小秀忙点头:“听见了!” 在首长家干活,第一要务就是保密,看到了什么听到什么都要藏在肚子里,不能跟别人乱说的,小秀时刻谨记这一点。 即便颜如许不要求她保密,她也不会跟别人乱说的,她还想在这里长长久久的干下去呢。这里吃得好住得好,活还不累,来这两年她长高了,长胖了,小脸也白净了,越来越像城里姑娘。今天早上,她给主家们都拜年了,白凤梅、肖红樱还有颜如许都给了她压岁钱,说她也还不到二十岁,还是个小孩子呢,这可是除了奖金外额外给的,可把她给乐坏了,心里头有种特别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就是很暖和很舒展。她在心里头下定决心,来年一定更加努力的干活,绝不辜负自己赚的这些钱! 康从新在房间了等了会儿颜如许,没等到,便知道颜如许的耍弄还没结束。他坐着看会书,准备转一下注意力,让蠢蠢欲动的那处消停下去,他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百花电影》春节特别版,很厚重的一本,随手一翻,就翻到最中间的彩页,只需要摘下来,展开,就会露出一张港岛武侠片里经典情侣的画报,用颜如许的话说,这是这次特刊设置的“彩蛋”,观众发现后会有惊喜。 春节特别版的样刊出来后,颜如许就拿了几本送人,这本不知道被谁放在了卧室里。康从新又随手翻了几下,颜如许便进来了。 一进门关门后就往康从新身上瞄了两眼,然后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躺上床准备补一会儿觉。 大白天的,康从新也不敢再招惹他,楼下的书房里时不时还有隐约谈话声传上来,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床边,问:“耍了我一回还没让你消气?” 颜如许没盖被子,抱着枕头趴着,侧看着她:“干嘛离我那么远?怕我吃了你啊?” 康从新摇头:“不怕你吃我,怕你不吃!” 这话,要多暧昧有没暧昧,颜如许“啊”叫一声,将脸埋进枕头里,又马上抬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枕头砸向康从新:“康从新,你真不要脸!” 康从新抱着枕头,一脸正直无辜,“颜如许同志,你一问我一答,请问哪里不要脸了?” “你!强词夺理!”颜如许从康从新怀里抢过枕头,翻个身背对着他。 身后又传来康从新的笑声,接着身上一重,康从新给她盖上了被子,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你好好睡一觉,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颜如许忙转身:“你不睡一会儿呀?” 康从新脸上带着笑,说:“我要睡,你就睡不成了。” “啊啊啊,康从新,你这个流氓!”颜如许反应了几秒钟才听出康从新语中的含义,面红耳赤,抽起枕头又想往康从新身上砸,可是康从新几个跨步就已经走到门口处,她只好不甘心的抱起枕头朝他晃了晃。 康从新关好门出来,脸上的笑容很大。颜如许生气了,他想哄她高兴,他成功了,颜如许口中叫她流氓,实际欢喜得很。 颜如许确实很欢喜,这会儿躺在被窝里偷偷的笑,她还不知道康从新还有说骚话的本事,逗引得她身上一阵阵的发热,仿佛又陷入了一次热恋似的。 所以,等中午吃饭的时候,肖红樱便发现,这小两口的挨着坐在一起,虽然还是跟往常似的,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再关注下康康,偶尔和其他人搭上几句话,大家举杯的时候也跟着举杯,其他人站起来说话的时候,也会停下手中的筷子仔细聆听,但两个人好似被包裹进一个罩子里,他们自成一个世界,听不见也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只有彼此。这不是老夫老妻的感觉,倒像是恋爱最浓时候的小情侣。 她不由得去问白凤梅:“老三两口子这是怎么了?” 白凤梅瞧着他们,脸上都是欣慰的笑,把金珊上午过来拜年,又痴痴凝望康从新的事儿如实跟她说了。这家里的事儿她从来不瞒着肖红樱,再说也没什么可隐瞒了。 肖红樱惊讶极了,把筷子一放,说:“她居然这样不要脸,她是离婚了,别人可是有媳妇的!” 她没见过金珊,但闲聊的时候听婆婆说起过金珊对老三的痴情,那时候她很喜欢金珊,也跟白凤梅一块叨念过,说小叔子要是和金珊成了就好了,没准老三就能不上战场了。可今天金珊的所作所为,却颠覆了金珊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白凤梅说:“谁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呢,即便是心里头还有老三,可也不能那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她当时的表情,便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也得亏老三媳妇不是个乱吃醋的,没往心里去。” 肖红樱笑了一声,往颜如许两口子那边点了点,说:“杂志上说说,适当的吃醋能增进夫妻感情,看来是真的。” 初五下午,颜如许一家回到机械集团家属院。 他们早上在康家吃了破五的饺子便收拾好行李,去了颜良深家,在颜良深家吃过午饭回来的。初二回娘家的日子他们也在在颜家待了多半天,这两回,颜良深都一再的挽留,想留着两人在家里住下,但颜如许都拒绝了。 今年,因着王招娣的离开,颜如许和颜良深,和颜如玉的关系都亲近了不少,来颜家的次数也更多了,也有了一些自家人的意识,但颜如许还是不想在这里留宿,这里面的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第93章 找上门了 回到家里头, 一家三口各自分工,把几天没住人的屋子洒扫干净。非要逞强墩地的康康,推着拖布在屋子里头来来回回的跑, 跑了没几圈就累得呼哧呼哧喘的,歇一会儿喝点水就又热火朝天地加油干。 为了方便他在屋里头乱跑而不被楼下的人投诉,颜如许请那花婶给孩子做了一双手工的千层底布拖鞋, 软软的, 走起路来声音, 也不让孩子在屋子里拍气球、玩弹珠。 跟康康讲明道理, 他是很能接受的,除了有时候他一时间忘了之外,都尽量避免发出有可能影响邻里的声音。 楼上孩子都大了, 而且被教养得非常好, 也少有噪音传来,只是楼下有小孩子,有时候会有哭闹声传来, 都养过孩子,也颇能理解。有时候孩子哭闹的时间长了,他们家人还会带着些自己做的吃食来自家还有岳谅昔家道歉。 一来二去, 大家就越来越熟, 这不是机械厂职工的一家人就在这个院子里落下脚跟来。 楼下这一家人, 颜如许本就不讨厌他们。她那天偷听老两口骂周爱青的时候还觉很过瘾, 那老太太说话赶趟得很,句句都说在点子上,句句都往人心窝子上戳。 虽说在对付周爱青和祁年春的时候颇有些无赖气势, 但这家人对待邻里很有礼貌, 从小孩子的教养上来看, 这家人也不错。祁年春的小女儿经常带着孩子过来,每次来都大包小包的给带东西,几乎把这里当成娘家。她嫂子,哥哥的丈母娘、老丈人,都把她当成自家人似的。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把她闺女放在这里,一放好几天。 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其乐融融,虽是用手段占了祁年春的房子,却对祁年春同情不起来。只能说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老大嫂”秦芳关起门来对岳谅昔说:“这是遭报应了。” 都是年岁差不多、经历类似的女人,她的心自然而然的偏向那位逝去的前妻,半夜里想着她的遭遇,想着她的儿女被苛待,又带入到自己身上,想得胸闷气短睡不着觉,恨不能把旁边的老伴儿叫起来骂一顿。 对祁年春越厌恶,对一楼的一家也就越同情,所以尽管有人不满一楼住的不是祁年春本人,叫嚣着既然祁年春自己不住,就得把房子让出来云云,上层领导没有一个搭理的,这些声音便也不了了之了。
晚间,颜如许和康从新两口子正翻看着从康、颜两家带回来的菜,商量着晚上吃哪样。这几天顿顿都是大鱼大肉的,康从新父子两个都是肉食动物,顿顿吃肉没青菜都行,颜如许却是看到肉就没有胃口,专门挑着蔬菜吃。 康从新:“炒个醋熘白菜,再拌个土豆丝?” 不管白菜还是土豆丝,都是北方冬日里的家常菜,端要看做得好不好看。康从新专门跟那花婶请教过厨艺,都是家常口味,却是颜如许爱吃的味道。 颜如许忙点头,好几天没吃了,听着醋溜,嘴巴里头就有些湿润。 房门不轻不重的被敲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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