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却偏偏做了最愚蠢懦弱的选择,他没有真的侵入进去,而是把文思恬的双腿并紧,发泄了他难以甘心的欲望。 他把一切都归因到文思恬头上,却无法彻底地欺骗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真心。 每个需要做出选择的场景都令他极端厌烦,就像他无数次与严清为了出国的事情吵架一般,如果没有人要求他离开,他就可以不用剖析自己、审视内心,可以继续云淡风轻、毫不愧疚地留在有文思恬的地方。 他就永远不用去面对那层朦胧不清的窗户纸。 这世界真荒诞,明明所有人都接受不了扭曲失常的关系,却又一起联手逼他认清了自己暗恶的心。 文思恬稀里糊涂,在他的大吼大叫之下一路哭着仓皇奔逃,又一次次被自己疯狂的妒火捉回来,他发誓他一度是真心想让文思恬离开,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占有他和放走他之间来回摇摆,永远像个减肥的大小姐一般纵容欺骗着自己。 再吃最后一口,不会胖的。 他迷于自己失控的内心,终日与邪念搏斗,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已经把文思恬弄碎了。 高浓度的悔意早已经让文思凛麻木,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碎成一片片的文思恬捡回来,嵌在他的心口上用汩汩的心头血去滋养,等待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结果。 文思恬伏在他身边睡得安静,呼吸声是没有被拘束的节奏,不疾不徐,安然恬静,好像梦里有吃不完的点心,不用奔忙,不用争抢,只需要一心一意地享受梦境。 他看上去自由而幸福,像是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样。 可文思凛知道,文思恬受过多少苦,他永远会在不经意的时刻想起那叠厚厚的病例簿,潦草地记录着文思恬藏起来的少年时代,是他当下无论用多少甜美的糖果也弥补不了的伤口。 从前他每次看到自己都是笑眯眯的,像从蜜罐里刚爬出来似的,但他可能刚刚才哭过,躲起来把眼泪擦干,小心翼翼地洗了两遍脸;也可能刚吃完药,把他沉重的情绪锁好,拿出积攒了许久的笑容来款待他,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有一堆仓促的承诺和短暂的宠爱,为了那些在现在看来无比荒唐的守则,他那么想让他的恬恬一生安稳顺遂,不要受任何伤、吃任何苦,可是…… 文思凛手止不住的发抖,无法忍耐地抓住文思恬无知觉的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他觉得疼,疼得受不了。 他多想摇醒文思恬,向他诉说那些来不及说的承诺和爱意,而不是堆积在自己心里慢慢发霉,可他永远地闭上了门。 他不知道文思恬还会不会再明白他对于自己的意义,会不会依然把自己当作最重要的唯一。 但他不愿意再强求了,他什么要求都没有,宁愿文思恬懵懵懂懂地凭感觉去做他喜欢的事,爱他爱的人,他在后面等着他就好。 文思凛辗转反侧到下半夜,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被兴奋的文思恬闹了起来。今天是国庆日,有许多庆祝活动在各处举行,他急三火四地赶回来也是因为答应了文思恬要带他出去玩。 他很快乐,看什么都有趣,雀跃得要飞起来,文思凛不得不紧紧抓着他的手,免得他趁自己不留神飞到别的地方去。 他们拉着手看了游行,买了一个可以挂在脖子上的花串,摊主还送了两块鱼尾狮形状的饼干,他平常恬静温柔,这一路上却欢喜得一蹦一跳,让文思凛想起小时候带文思恬去买东西,店主常常会因为小小一只文思恬可爱又讨喜,赠送一些零食,就像一张活动的打折券一样。 两人为了要不要坐摩天轮发生了一点口角,主要原因是文思恬只想在最高点停住,又嫌摩天轮慢吞吞的,最终发现他确实说了不算,不但不能控制世界,也不能控制摩天轮,只好委委屈屈作罢。 晚餐文思凛带他吃了非常昂贵的西冷牛排,是当地的同学介绍的很适合情侣约会的高级餐厅,然而文思恬并不识货,他对牛排的价格和周遭环境一无所知,只是觉得肉很好吃,笑眯眯地请求配一份米饭,文思凛未料到他还有这样的戏码,又身不由己地在他娇憨的笑容下有求必应,厚着脸皮招来了侍应,他想,他们本来就够怪异的了,只要文思恬不会被困扰,他就可以陪着他一直怪异下去。 也许对于文思恬来说,情侣餐厅远远没有甜品店来得有吸引力,权当这是自己带他吃美食的酬劳好了。 路上他们分别碰到了林翠西和文思凛的两位同学,都是为了晚上的烟花表演来的,林翠西的儿子阿佳分了文思恬半包肉脯,一路上都是他叽叽咛咛吃东西的声音。 周遭其乐融融,文思恬兴致勃勃,牵着像宠物狗似的文思凛,按照自己的心意一路闲逛过去。 他的脸颊圆润而白嫩,像一只剥开了壳的新鲜山竹,汲取到了足够的养分,正在专心致志地无忧无虑。 文思凛在后面望着他,露出一点温柔而苦涩的笑意。 文思恬没有变过,他一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他要的东西很少,少得以至于文思凛都想不起当初为什么他会让他那么痛苦。 他在大伯家翻到了文思恬小时候用过的电脑,里面塞满了过时的电脑游戏和影像音乐,还有被忠心耿耿记住的博客用户名。文思恬对世界的防备心很小,他很容易就猜中了密码,去窥探到十四岁的文思恬。 里面有他庸常可爱的日常,大部分都是阴郁诡谲的意识流诗歌,文思凛不知道父母删掉了他多少露骨的爱意,留下来的不过是花开雨落的平淡琐事。 提到他的,也不过只有不指名道姓的一句”这个夏天见不到了,那就等下一个冬天。“ “嘭——“ 巨大的烟花笼罩世界般爆炸开,文思凛回过神来,与文思恬一起仰头看这美丽的景象,文思恬口中不自觉地轻呼道:“哇……” 他惊叹这从未见过的景观,拉着文思凛往人群里跑,一个没留神就松脱了手。文思凛喊着他的名字紧跟了两步,就见文思恬的脑袋隐没在攒动的人头中。 “恬恬——“他大声喊着,挤开人群去找,周围灯火闪烁、肩摩接踵,他只眼错片刻,文思恬就不知溜到哪去了。 冷汗立时从背后冒了出来,烟花布满夜空久久不散,他茫然地站立了片刻,用力喊道:“文思恬——” 他的嘶声大喊被淹没在烟火的爆破声和鼎沸的人声中,铺天盖地的热闹像浸了水的黄裱纸压住了他的声音,他几乎腿软,一边喊一边慌不择路地四处张望,没留神一头撞在闪着霓虹灯的招牌上,被注意到的小孩子一顿大笑。 他无暇估计额头尖锐的疼痛,文思恬不认得路,他走丢了怎么办? 文思凛极度恐惧文思恬脱离他的视线,尤其是在这样嘈杂陌生的环境里,文思恬会出事的,他不是没出过事!如果他再遇到危险…… 应激障碍让文思凛几乎窒息过去,他疯了一般喊着文思恬的名字,脑子里一片空白,撞翻了停在道边的自行车,踉跄着向前跑。 他几乎听到了自己嗓子里的哽咽,他受不了再来一次了…… 猛地有人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停,回头去只见一名陌生男子对他说了句马来语,他听不懂,茫茫然顺着他的手往后看,文思恬正在不远处招呼他,见文思凛停下来,他便也停下来,蹲下去扶那辆被撞倒的自行车。 文思凛呆立片刻,向他冲过去,他本就累极又惊吓过度,此时眼前一黑,竟跪在了地上,吓了文思恬一跳,他丢下自行车,先要去抱一下文思凛,被一把抓住手吼了一句:“你能不能不乱跑?!” 文思恬吓得一哆嗦,胆怯而疑惑地看着文思凛,文思凛的手比镣铐还牢,几乎捏断他脆弱的腕骨。向来温柔宠溺的文思凛,此时眼底发红、嘴唇抖动,像发了病似的对他大喊大叫,他又是害怕又是生气,挣扎着试图把手抽出来。 文思凛闭上眼粗喘几口气,重新睁开眼睛时,他又看到了文思恬脸上那种熟悉的表情,畏缩而恐惧,像被冰雹砸中的花。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唾沫,松开力气用拇指揉着他的手腕,把声音放到最轻柔的音量,说:“恬恬别怕,哥哥不这样大声了……”他伸出左手想摸一摸他的脸,被文思恬下意识地一缩,躲开了。 他脸上还带着责备和担忧的神情,为自己平白被呼喝感到委屈,片刻后,他眨了眨那双驯鹿一般的眼睛,主动把脸贴到了文思凛的手上。 “……别松开我的手,好不好?“文思凛声音里还有细微的颤抖,勉强做出欢快的样子,”别跑到哥哥找不到的地方……恬恬……“ 他后悔对文思恬造成的惊吓,但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文思恬不懂文思凛为什么眼睛湿了,伸出手去触摸他的额头,伤口被撞了一下,洇出了一点血丝,他小声说:“不疼……” “嗯……“文思凛语带哽咽,却还笑着说,“恬恬摸一下就不疼了……” 他抱住文思恬按在他的胸口上,像要重新把他的骨血按回身体里一样。 文思恬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伤心,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靛蓝色的夜空中有盛大的烟火,映在他清澈的眼睛里。 作者有话说: 我每次可是都更足了3000字呢!有的时候还差点4000字呢!难道这不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吗!【可见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能了不起了…… ???????? 番外 故交新友
第49章 番外 故交新友 上 研究生入学的前一个礼拜,许青杨被他**着出门去买换洗的床品和袜子。 “你要是懒得去,我买回来你不要后悔。“许妈妈竖着眼睛威胁他,刚烫好的卷发掺了两颤,他想到自己入学第一天,粗手粗脚地给床铺套上带着蕾丝花边的床罩,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只得认命自己去采购。 又是一年的夏末了。 今年雨水早,路上已经隐隐有桂花的香气,许青杨插着兜走在街上,他微微眯起眼睛仰起头,在日光斑斓中去寻找藏匿在枝叶中的嫩黄花瓣,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想起心里模糊而遥远的人。
他曾经刻毒地咒骂过他,每每想起心里总是狠狠一凉,他已经记不清当初为什么会有那么巨大的恨意了,好像从他说服了自己的那天起,这件事就逐渐愈发理所当然起来,如今他只能想起一段梦一般的短暂倾心,自己站在树下,替他摘掉头发上的桂花花瓣。 文思恬很迅速地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以至于许青杨甚至不确定地问过同班同学,是否记得他们认识过一个叫文思恬的人。 那个穿着白色的衬衣,眉眼干净带笑,云朵一样柔软的少年人,到底是他记忆里的幻想还是真实地站在面前的砖石路上? 许青杨怔怔地望着前方,缓慢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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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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