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去到腾云街庆丰里13号时,邻居还没有来齐。 二楼的曾老板没来,是他的老婆张贵银来抓阄,张贵银长得白白胖胖,这年头就是个富贵的象征。 她人没有富太的架子,轻声细语地和黄秋菊聊家常。 虽说这巷子里的地铺卖不起价,刘广进还是特意请了庆丰里的里长来做个见证。 里长当着众人的面撕了一页纸出来写下各个铺面的代表数字,折叠好。双手把纸团包住摇晃了几下才洒在地面。 刘广进不急着抓,还和张贵银互相谦让着。 黄秋菊紧紧地牵着刘千文的手,都快被刘广进这人急死了。 在角落里暗暗瞪着刘广进,小声的和刘千文说:“你爸真是越来越爱装,这个时候在那瞎谦让什么呢!早知道我去抓了!” 刘千文完全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只想出去摘莲子,她在巷子口就看到这栋楼后面露出一角的荷塘,不知道有没有莲子?根本没心思听黄秋菊说话。 只是6个纸团,一下子就只剩两个在地上。 刘广进这才随手抓了一个纸团在手里。 大家同时打开,刘广进欣喜万分,他抽到最大的那间门面! 虽然房子本来就是自己的,但这感觉就是莫名的开心! 有人欢喜有人愁。买房的时候把楼下门面的定金都下了,也不能反悔。 刘广进兴高采烈地塞了一包烟给里长让他慢走,接着请各位邻居把合同签好。他们家就可以开始装修啦! 刘千文还是没能去后面的荷塘探险,被黄秋菊护在身前,跟在刘广进身后上七楼。 两人都没爬过这么高的楼梯,气喘吁吁的叉着腰停在五楼楼梯间休息。 刘千文干脆蹲坐在地上赖着不走。 黄秋菊有点后悔地说:“广进,没想到爬这7楼比去上山砍柴还累,我都想住回二楼了。” 刘广进瞥了一眼黄秋菊没出息的样子,当初自己可是放弃了高价守住这7楼。 他这几个月爬楼梯也爬习惯了,抱起刘千文一口气冲上七楼。 黄秋菊缓过气来也站在光秃秃的客厅打量着屋子。 刘千文一被放下地就满屋子跑,发现什么都没有,失望地蹲在客厅墙角观察她刚刚发现的一排蚂蚁。 刘广进和黄秋菊把每个地方都转了一遍,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讨论一下该怎么装修,摆些什么家具。 刘广进这人嗓门大,还时不时的发出哈哈大笑。 这时对面楼传来开窗的动静,刘广进连忙走到阳台那里:“大哥,吃了没?” 对面的男人有些冷淡,只是回了句:“吃了,谢谢。” “啪”的一声把窗户关了。 刘广进还打算和人聊多几句,没想到这人这么招积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才进屋继续和黄秋菊商量。 黄秋菊透过还是毛坯的窗口看到了对面的男人,担心地说:“这对面楼的邻居似乎不太好相处。” 刘广进无所畏惧地说:“我们又不同一栋楼,大家河水不犯井水,怕他什么!” 刘千文对这什么都没有的毛坯房不感兴趣,蚂蚁也看够了,一直拽着黄秋菊的手吵着要走。 夫妻俩都还没商量好呢,刘广进还在指着一处处说这里放电视机,那里放冰箱,还想在主卧装空调。 黄秋菊敲打他:“你开银行了?手里有点钱就买这买那的,楼下那间门面在巷子里,也不好用来做生意。还要留钱买临街的铺面。空调这么费电,不买。还有冰箱也是,家里人又不多,买来也只是摆着。” 刘千文看没人搭理她的话,躺到地上开始打滚哭喊着要走。 对面的窗户也在这时被拉开,之前那个男人一脸不耐烦地说:“我家孩子在睡觉呢!能不能让你孩子不要吵!” 刘广进一听这话,嘿!他家刘文才刚开始撒泼,衣服都没来得及滚脏另一面。 这人怎么就这么多事! 阴阳怪气地开口:“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家孩子从小吵闹惯了,请您多担待。我家还要赶着时间装修,敲敲打打的可能还会打扰您家一段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对面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句什么又“唰”的一下又把窗户关上。 黄秋菊抱着刘千文估量了一下两家阳台的距离,皱着眉说:“这和对面才隔了3米多宽,是不是两家人拿着衣叉都能打一架了?” 刘广进要被这话笑死了,没想到黄秋菊还能有这样的想法。 反正两人也商量得差不多了,干脆下楼去找地方吃饭。刘千文的衣服邋里邋遢的,去酒楼吃饭庆祝有失体面。 往右手边的巷子走出去,菜市场门口有一间石源饭店,其实就是两间门面打通的大排档。刘千文经过看到店门口油炸的糯米鸡喊着要吃。 小孩子的肠胃不好消化糯米,黄秋菊让老板帮忙把有两个拳头大的糯米鸡切开才摆上桌。点了一份腐乳炒通菜,一份煎酿三宝。 黄秋菊还想再点个汤,刘广进说:“这天气热辣辣的,汤又油又烫不想喝。菜单上还有糖水,点三碗甘蔗马蹄茅根水吧:。” 刘千文除了爱吃肉,最喜欢的就是甜甜的糖水。刘老太只会煲番薯糖水和绿豆糖水。 在刘老太看来这三种东西都是可以直接吃的,没得浪费柴火和糖去煲。刘千文还没喝过有这么多材料的糖水。 刘千文吃着爽脆的马蹄,捧起碗“咕咚!咕咚!”喝完还张大嘴巴“啊”的感叹一声。 黄秋菊剔着牙说:“这酿苦瓜塞的肉太实在了,刘文吃一个都半饱了。” 刘广进嘲笑道:“她那是吃一个吗?把苦瓜都扔给我吃,只啃肉。” 刘千文嘟囔:“苦瓜一点都不好吃!” 刘广进笑着说:“刘文,你现在还学会拣饮择食了,想当年你爸我不但没饱饭吃,还要上山背柴,下田种地。哪有你现在这么幸福,苦瓜不吃,肥肉不吃,嗟!” 刘千文很委屈,转过头不看刘广进,说:“肥肉那么恶心,我吃不下!吃了也会呕出来。” 黄秋菊:“好了,才刚吃饱,不要说恶心人的字眼。给你饿上几顿,路边的叶子都会抓来啃。” 刘千文被爸妈左右夹攻,委屈地跳下凳子冲了出去。 刘广进和黄秋都呆了一瞬间,黄秋菊扔下牙签,着急地说:“你快去追她!我付钱!” 刘千文也没跑远,捧着脸坐在一家卖烧腊的店门前。 刘广进冲上去拎起她就抽,刘千文哭喊着挣扎:“你们就想要弟弟!妈妈还说要去海边捡个乖的回来!” 刘广进尴尬地对着周围的人笑了笑,只会重复着:“你是爸亲生的,怎么会不要你!” 幸好黄秋菊赶来说了句:“给你买甜筒!”解救了汗湿浃背的刘广进。 刘千文马上停止哭喊,抽噎着说:“不要花生大少!要买三羊甜筒!” 刘千文坐在前面的车栏杆,晃着脚丫子,不停地舔着雪糕。 回到旺溪村还有很多人聚在树下乘凉,有人喊道:“广进!你的房子什么时候入伙?到时请我们去认个地吃个饭呀!” 黄秋菊笑着说:“耗子叔,房子才晾干,到时一定少不了你的那副碗筷!” 刘老太也在人群里,高声说着:“耗子,到时记得随礼啊,现在可不兴空手上门做客的啊!” 刘广进喊了一声:“妈,我们先回去!” 让刘老太独享舞台,尽情炫耀。 黄秋菊趁刘老太不在家里,给刘千文来了个秋后算账,把她憋了一路的火气爆发出来。 拿着小竹条抽了一下刘千文的小腿,咬牙切齿地说:“看你还跑不跑!” 刘千文梗着脖子,就算痛得眼泪都留下来了还是说:“你们就想要弟弟!我也不要你们!” 刘广进还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看看倔强的刘千文,又看看怒火中烧的黄秋菊,硬着头皮说:“阿菊,你消消气。刘文她知道错了。” 黄秋菊用小竹条指着刘千文说:“你看她是知错的样子的吗!说的是什么话!” 说着又抽了一下刘千文的小腿,刘千文哭得像那孤苦无依的三毛。 高娟在房里听到刘千文的哭声,把刘远达放下,过去敲门说:“秋菊,千文怎么了?刚才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黄秋菊不想二嫂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拦住往门口去的刘广进,把眼里的泪意眨了眨,清了一下喉咙说:“二嫂,没事,我没给她买玩具,正在闹呢!” 高娟说:“你放心,大嫂今晚去了养鹅场,不会有人和妈说。你不要再打千文了,等下妈回来又说你。我先回房间了啊!” 刘广进看黄秋菊都被刘千文气哭了,拿过竹条放下说:“你去洗澡吧,我来和刘文说。” 黄秋菊情绪低落地下楼,刘广进把刘千文抱到拉床椅上坐好,说:“爸爸妈妈一定不会不要你,就算有弟弟,你也是我们的女儿。不要哭了,爸爸到时给你买那只蓝色的猫!” 刘千文瘪了瘪嘴说:“那么久都还没买,我还要美少女战士的贴纸!” 刘广进:“........” 万籁俱寂,显得屋外山上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尤为渗人。 黄秋菊靠在床头,低沉地开口:“广进,你也听到刘文今晚说的话了,要不我们不生第二个了?” 刘广进心粗,笑着说:“小孩子的话哪能当真,刘文那破孩子记吃不记打,睡醒就忘了。” 黄秋菊犹豫着:“你有没有想过,把户口转到城镇,我们就不能生二胎了?” “那不是可以只转刘文的户口么,房产证写刘文的名字,把她转去城镇就可以上学了。我们的户口留在旺溪村还可以分地,嘿嘿!”刘广进不拘小节地说。 黄秋菊说:“你这样做,妈肯定会闹!万一这第二胎还是女儿,你是要我打掉还是生下来?先告诉你,我最近才升了职称,工作我是不能丢的!” 刘广进烦躁地捂着头,过了一会才说:“这不是也有可能是男孩.......” 黄秋菊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也看到女儿的态度,她一直不想要弟弟。每次说起这个她都反应激烈。说实话,我也不想生第二个,当初我一个人带孩子还要上班。你看这次是你妈还是我妈能来帮忙带?如果你实在想要有个多块肉的儿子,那我们离婚,你爱找谁生就找谁!” 刘广进气急:“好端端地说什么离婚!刘文她一个小孩子,难道你生出来,她还能把弟弟扔了!?这没个儿子,不被村里人笑死!” 黄秋菊淡定道:“你都能想到房产证写刘文的名字了,既然女儿可以有房,怎么就不能担起家!我不想为了不被别人笑话又再大出血一次。再说我们搬到县城有谁会笑话!” 刘广进想到黄秋菊当时九死一生的场景,懊恼地说:“写刘文的名字只是为了让她先有个城镇户口。算了,你让我再想想。” 夫妻俩冷战了几天,连神经大条的刘千文都能感觉到爸妈之间那种不同往日的僵硬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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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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