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惊年面露恐惧,又要像平时那样退缩着躲开自己,他更是怒火中烧,吼道:“你为什么总是这副样子,我有那么可怕吗!”
何惊年颤声道:“是……是沈先生告诉我的,但我没有故意打听……”
“谁允许你擅作主张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蠢事!”原辞声厉声打断,双目赤红像要滴出血来。
果然,他不配有生日,更不配有什么生日礼物。
“想知道更多么?我告诉你。”他一步步迫近何惊年,冰冷讥诮道,“她就死在我生日这天,扔下一条织到一半的围巾,然后迫不及待地在我面前跳了楼。”
*
“咚!”
仿佛重物坠地的声音。
那一年圣诞节,上帝送给他的礼物,是谢丽思支离破碎的尸体。
*
小时候,他天真且愚蠢。直到长大后,许多疑问才不断冒出,日复一日盘桓在脑海。
母亲是虔诚的教徒,一生纯洁,乐于助人,对动物都怀有很深的怜悯之心。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好人却并没有好的人生?
原正业冷酷自私、以自我为中心,除了事业就是女人。当然,那些女人在他眼中都是图一时新鲜的玩物,他从来没有把任何人当成人看。
对母亲,他也仅是把她视作安放在家中的摆设、繁衍后代的工具,以及社交场合充门面的装饰。
童年记忆里,原正业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两个人不是争吵就是冷战。婚姻不幸、家族压力,使母亲很早就积郁成疾。
当时,他只知道母亲病了,病得很重很重,却又不像一般的感冒咳嗽。长大后,他才知道,原来母亲患的是严重的抑郁症。
后来,母亲忍无可忍,带着他离家出走。两人相依为命在外面单过,倒也幸福安宁得多。可以说,童年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仅有的好时光。
有一年冬天,因为原正业的反复要求,母亲终于决定带他回家一起过圣诞假期。因为担心会有大雪影响航班,她便提前了一天时间。谁知,却意外撞见原正业正和一个女人在偷情。
母亲意外地冷静,什么都没说,只是捂住了他的眼睛。可还是晚了,他还是看见了,那恶心的肮脏画面,野兽般交缠的男女。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包裹着他们不断胶着爆.炸。
母亲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回房间,抱着他站在窗口看夕阳。
“廖夏,你想跟妈妈一起走吗?”
“妈妈,你要去哪里?”
“一个真正干净的地方,你愿意跟妈妈一块儿去吗?”
“妈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孩子。”谢丽思吻了吻他,翠碧的明眸望进他的眼睛,说:“我可爱的廖夏,请一定要记得,妈妈永远爱你。”
然后,她转身离开,锁上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窗外扑棱棱飞过一群白鸽,消失在漫天柔软而绚烂的薄暮里。
*
“对不起……我不知道竟然会是这样……”何惊年一开口就哭了,眼泪扑簌簌不断下落。
原辞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如此伤心,更不可能知道,当年他在院长口中听见小少爷母亲去世的消息,也是手脚冰冷,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
现在,原辞声只是愤怒,掺着悲伤的愤怒就像有毒的不完全燃烧,何惊年眼泪丝毫没能浇熄他的怒意,反而和酒精一样,催发躁郁的火苗烈烈窜动。
“我并不想要这种东西。”原辞声把围巾扔到一边,伸手去揽何惊年的腰,“如果真想送我礼物,不如给我点别的吧。”
客厅的软椅足够宽敞,容纳两个人好像也并不困难。何惊年身子一轻,被原辞声轻而易举地抱到了腿上,然后按住他的后脑勺开始吻他。
原辞声好像很喜欢这样,这种姿势令他动也不能动,逃也不能逃,试图挣扎又被更重地按了回去。
可是,他一点都不喜欢。原辞声从不顾及他的感受,肆意压折他的四肢,一味莽行,泄愤一般。他很疼,整个人像被拘困在牢笼里,连呼吸都困难。
今晚是圣诞啊,何惊年痛苦地想。他一点都不想在这样的节日,又跟原辞声做这种事情。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化成无数尖锐的碎屑,反射出的都是仅剩的那点美好回忆。
“放开我!”
何惊年腾在半空的手像溺水之人拼命扑打,他攥住一角桌布,借力死命一扯——
“哗啦——!”
所有碗碟餐具碎了一地,精心做好的料理洒得一塌糊涂,简直就像脏不可触的垃圾,湿溻溻地糊满了那条围巾。
那条针脚细密整齐、有着美丽墨绿颜色的柔软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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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原点
原辞声松开了手。
“怎么不愿意了?”他冷笑,那双绿眼褪去情潮,唯有无机质的冰冷。
何惊年深深埋下头,背过身子整理衣服,“我不想再跟你做这种事了。”
原辞声舌尖狠狠舔过牙齿锐口,充满恶意地勾起唇角,“为什么偏就那天晚上心甘情愿?”
像被按下暂停键,何惊年瞬间凝固了。半晌,他缓缓抬起头,问:“你什么意思?”
“庆功酒会那天,其实你并非完全丧失行为能力吧。”
何惊年看着眼前的男人,心跳一点一点慢了下来,最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跳动。终于还是变成了这样,他平静地想,甚至微微笑了起来,说:“没错。”
“你知道那个人是我吗?”
“知道。”
“你知道我和你都被设计了吗?”
“知道。”
原辞声眸中晃闪过一丝理智濒临破碎的狂怒,“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不是喜欢那个小少爷么?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抱住我!那种情况就算你把我杀了也没关系吧!”
“因为你是圣衡的董事长。”何惊年的语气显然比他平和自然得多,仿佛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可理解的地方。
“我当时向总监申请参加庆功酒会,也只是为了有机会能接触到你而已,没想到竟出了这件事,也算是天意。既然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为什么不抓住呢?”
原辞声一怔,好像在消化他说的话。半晌,才露出平时看到不洁之物时那种厌憎的表情。
“恶心。”他森然道,“你真让我恶心。”
“对不起。”何惊年满怀歉意地叹气,“但我真的很需要钱。我之所以答应你生下这个孩子,当然也是为了那笔抚恤金。”
原辞声眼珠一颤,胸口剧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不然何惊年还能为了什么?自己怎么连如此简单明确的事实都接受不了。
“你真是不值。”男人形状优美的薄唇,吐出无比冷酷的字眼。“为了那点钱,至于么?你这样,不就是在卖自己么?”
“是……啊。你一开始不就是这么认为的吗?”何惊年睁大不争气泛红的眼睛,“我就是在卖自己。我把我自己卖给你,你要吗?”
原辞声没有说话,发白突出的指骨轻微颤抖。
何惊年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又问:“你要不要?”
不过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原辞声能感受到掌心下又软又暖的皮肤,那触感与温度,在血管里点起了火,要逼得在胸膛里压抑已久的怪兽破体而出。
他生生忍了下去,牙根咬出腥甜。
不正确,不清醒,不理智。
所以,不允许。
原辞声慢慢地、用力地抽开了手。
何惊年低下头,把眼泪忍回去后,才尽可能用无所谓的语气,直视他道:“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得生活有多艰难的。有了这笔钱,我可以让自己过上很好的生活,谁会舍得放弃这么划算的交易?”
“闭嘴,我不想听到这两个字!”原辞声哑声低吼,“交易?难道在你眼中,我和你之间只存在交易吗!”
“不然呢?”何惊年扬声反问,“我们是签过合同的,那份合同还是你亲手拟的,你忘记了吗?”
原辞声像被一记重拳击中胸口,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大口喘息着,眼睛里积聚起一层又一层、乌云般黑压压的伤心,感觉下一秒,就要落下冬日里能冻得人心口发痛的大雨。
何惊年低下头,动手去解足踝上的脚链。可不知怎么回事,无论他怎样睁大眼睛,视界还是一片模糊,指尖也颤抖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了。他拼命解啊解啊,终于趁着泪水涌出眼眶之前,把脚链交还给了原辞声,一如他当初把随身听还给他一样。
“其实,你送我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红宝石,也不喜欢它戴在脚上的感觉。”
原辞声动也不动,“你不是想要钱吗?这颗宝石的价值可不是区区五千万能估量的。”
“我只想要随时能帮我解决问题的现金。”何惊年惨淡地笑了一下,“你送的宝石,我碰都不想碰。”
原辞声死般沉默。他紧紧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片刻后,他一把夺过链子,抬手一扬,只见那团艳丽的火彩犹如流星飞向窗外,“噗通”一声,掉进了游泳池里。
迅速沉底。
多么讽刺,这颗宝石名叫“夜莺”,竟也落得和王尔德童话里的夜莺一个结局。
第二天,何惊年下了楼,看见客厅又变得整洁如新,好像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然后,杨莉阿姨难过地告诉他,说原辞声已经搬出去了。
何惊年点点头,这样就好。
这样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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