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的意识和记忆虽然成功地转移到了新的身体里,但恶魔的脑结构和内分泌与人类的大不相同,导致这位曾经权倾帝国的大人物的性格和分析能力和从前相比,多多少少有些扭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怪物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作为人的戈培尔了。 更加令巴兹愉快的是,他要对戴瑞展开绝地大反击,那个小杂碎八成还在庆祝自己的胜利,这回让他尝尝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恐惧。 说到底,无论是面对雄鹰还是面对戴瑞,自己都缺乏一项重要的制胜因素,那就是强有力的武力支持,可现在不同了。 巴兹舔了舔嘴唇,眼里闪动着恶毒的光。 接下来的事就变得公开化了,他带着自己的生力军进攻了戴瑞吃饭的地点,把城南帮的骨干几乎杀得干干净净,并且一直追杀到戴瑞的老巢,在那里碰到了身负重伤的雄鹰。一番乱斗之后,又引来了老古德林,居然把戈培尔刺成了重伤。见事情闹大了,巴兹被迫带着戈培尔逃出了王城,硬着头皮向共济会总监理人寻求庇护。 “这么说,那就是把自己变成了怪物的戈培尔大主教?” 冷静地听完巴兹的交代,凯恩指了指向那个依旧横躺在地上的大块头。对于恶魔的出现,他只是表现出一种恰如其分的惊讶。 “是,”巴兹的嘴巴一歪一歪,为了征求首领的宽大,他不敢忽略任何一点细节,“它好像不行了。自从被古德林刺伤了喉咙和眼睛后,它的伤口似乎没办法愈合,身体越来越虚弱。这些日子,神志越来越模糊,很多时候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凯恩不再听了,他来到大块头身边,一把扯掉它身上的盖布,轻轻出了一口气。 “这是真的恶魔……”他注视着它剩下的那只越来越呆滞的翡翠色眼睛,“看看我,戈培尔大主教,看看我,我是克鲁格伯爵!” 他呼唤了几声,可是怪物木讷依旧,一条口水从它的大嘴边流下。 他沉思了一会儿:“巴兹,这段时间你一直跟在他在一起,他可曾说过什么?关于炼金术士五角协会,又或是关于某种东西的消息?” 巴兹摇了摇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充:“会长大人,大主教倒是一直念念不忘什么晶体……” 伯爵背对着巴兹,目光一闪,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哦?大主教是怎么说的?” “他说,那会散发蓝光的晶体就在雄鹰的身上。首领大人,事实上,都是雄鹰……” “散发蓝光的晶体……散发蓝光的晶体……”凯恩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持蓝火和紫火之炬’……” “您说什么?” 巴兹奇怪地问,随即就住了口,他看着伯爵蹲下身子伸出食指点在怪物的额头上。 凯恩·冯·克鲁格伯爵,兄弟共济会的全帝国总监理人,此时正念念有词,随着他的祈祷,点在怪物额头上的食指仿佛变成了一条活蛇。手指在变长,前端开裂并长出锋利的獠牙,形成了一张小嘴。它贪婪地向怪物的脑子里钻了进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戈培尔猛地全身一震,它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瞪大眼睛,长大的紫色臂膀向上伸直,狂乱地挥舞着,仿佛要穿越磨坊的顶棚,抓住天空中的某样东西似的。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凯恩收回了手,食指恢复了原样,但是刺入戈培尔体内的肉蛇却仍然在游动,它从戈培尔的腋下钻出了一个洞,探出沾满绿血的头,然后又一翻身,笔直地插入了怪物的肚脐,咀嚼内脏的声音响彻了磨坊。 不到片刻,除了一些骨头的碎渣,戈培尔大主教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了。 吃光了戈培尔的身体之后,肉蛇壮大了不少,身上还长出了紫色的叶子和一些倒刺,像是某种藤类植物一般,甩动着尾巴钻入了地下。 “会长大人……” 看完这一切,巴兹觉得喉咙发干,一句话却始终说不全,想到可能到来的处罚,他就觉得两腿发软。 凯恩·冯·克鲁格猛地回头,那狰狞的表情让巴兹连连后退。他心惊胆战地看着兄弟共济会总监理人的眼睛竟然变成了碧绿色,牙齿变得像刀子一般锋利。 “那是嗜肉毒藤,”凯恩冷冷地笑了,他的眼睛逐渐恢复了原状,“德鲁依通过敌人的尸体以强化自己身体的不二秘法。这小东西很有趣,不是么?” 巴兹企图笑一笑,松弛一下紧张的气氛,可他脸上肌肉发僵,无论如何也挤不出笑脸来。他只有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心惊胆战地想着不知什么时候那鬼东西会刺破自己的脚底板,钻入自己的腿,钻入自己的肚子,再像吃掉戈培尔那样啃咬自己的内脏。 全国的黑道首领缓缓地踱步,“巴兹,老实说,在见到你之前,我实在很想让你成为嗜肉毒藤的食物。” “您……您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巴兹听出首领的弦外之意似乎一时并不急着杀人,连忙结结巴巴地表示效忠,“小的,小的,小的……”只是声音发颤,语无伦次,越是想镇定,却就是镇定不下来。 凯恩做了个手势,表达自己缓和下来的心情。 “王城地区的重要帮派首领都被皇家卫队给囚禁或者打死了,必须有人恢复并稳定那里的秩序,你去把这件事做好。”他顿了顿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之路,我不能责怪你和戈培尔大主教之间的牵连,事实上,这种利益互换对我们的事业非常有好处。但是,但是你必须记住一点,任何政治上的牵连,都是兄弟共济会的成就。利益和情报必须分享,独占这份宝贵的政治资源,这是不能被允许的。” 寒光一闪,巴兹愣了几秒,这才大声惨叫。他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鲜血涔涔而下。 阿斯兰好整自暇地擦拭着雪亮的弯刀。 凯恩抿着嘴,很严肃的说:“这是一个教训,巴兹,只是一个教训而已。但如果还有下一回,你将得到一个惩罚。那比这个,要疼得多。” “那个雄鹰,”阿斯兰突然插嘴,只有他敢在共济会总监理人说话时插嘴,“我想知道,他和我谁的刀更好。” “你会有这个机会的,”凯恩说,“而且很快就有了,我们这就回王城去——那些土匪都不见了,按照我的判断,他们很可能已经都去了王城。”他又转向了巴兹:“关于那个雄鹰,回到王城后,动用你的力量,我们要找到他,杀死他,还有那个晶体,我要得到它。” 巴兹点了点头,他不敢挪开捂住脸的手,呜咽着。 一直到凯恩和阿斯兰离开了磨坊,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镇口,“思想者”才放下了手,令人惊讶的是,他被砍掉的鼻子竟然恢复了原状。 “德鲁依伯爵,共济会总监理,凯恩,你暂时尽可能去得意吧。” 呜咽变成了阴森森地冷笑,肉球似的矮小身躯不断胀大,转眼的工夫,就拉长成了将近六英尺的瘦高个儿。变得高大了许多的他捏住自己的下巴,用力一扯,随着“咔巴”一声,歪嘴也奇迹般地复原,两枚巨大的犬齿偷偷钻了出来,毒钩似的挂在唇边。 他在阴影里小心地站了一会儿,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从破损的顶棚洒下的耀眼阳光来看,现在距离夜晚降临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他拾起戈培尔曾穿过的袍子罩在身上,然后轻而易举地搬起小山一般的磨盘,下面是一个新挖的土坑。 “思想者”躺了下去,放下了磨盘。 第二集 第七章 思想者的晚餐 随着王城的大搜捕行动如火如荼地展开,从鞑靼使臣被劫一案至恶魔深夜大屠杀以来酝酿的紧张气氛终于爆发了。 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全帝国的酒馆里的酒客们就始终没换别的话题,只是事情的后续发展却未免令人失望:这段时间里皇家卫队忙得鸡飞狗跳墙,可无论是雄鹰还是恶魔,都始终如石沉大海一样没了消息。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无论长短,它都能改变人们对事实的看法。一个月前人们仍在张皇失措,认定世界末日的到来,可此时此刻,对于那些以此为谈资的酒客们来说,大抢劫也好,恶魔出没也好,再怎么骇人听闻也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但要不了多久,当他们再度回忆这段往事时就会注意到,一个月前的那些奇闻怪事不过是一部宏大歌剧前的小小序曲罢了,其对灾难性未来的预示意义,要比它当时对人造成的心理冲击大上好几倍,就像海啸来临前水面那短暂的平静。 这天下午,维德像往常那样缩头缩脑地走过人声鼎沸的市场。 他熟练地靠近一个正向木盆里的六螯蟹指指点点的胖子,贴在那胖子的背后,手指略一活动,胖子的钱包就无声无息地转移到了他的上衣口袋里。 旗开得胜,小偷美滋滋地想。今天的手气居然这么好,高昂的士气使他又盯住了一只鼓囊囊的钱包,刚打算再接再厉,偶然从眼角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维德站住了,目瞪口呆,就像被雷劈中了似的。尽管那个人裹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又总是谦卑地低着头,可是在刚才的一瞬,小偷已经看清了黑袍人的脸。 错不了的,维德屏住了呼吸,那人居然是应该已经被恶魔杀死的戴瑞! 维德赶紧低头,用眼角的余光又快速瞥了一眼。长得和戴瑞一模一样的人只顾低头快步走路,并不关注旁边的动静。但是维德注意到,在那人身后大约十英尺,跟着两个脚步轻盈的小伙子。这两个小伙子分别穿着商贩和农民的服装,警惕的目光正敏锐地四下扫视,手也一直放在衣服下面,似乎拿着什么武器。在那人前面五英尺的地方,还有一个穿着教士长袍的人,可他怎么看也不像教士,那警惕的目光和矫健的步伐,与后面两个小伙子如出一辙,他们都是神完气足的杀手。 维德转过了身,心里怦怦乱跳。他舔了舔嘴唇,才发现上面干裂得厉害。错不了的,这种人手布置……那人一定是戴瑞。他居然没有死! 自从恶魔那一脚踏在戴瑞的脑袋上,城南黑帮就完了。在此之后,维德也像其他所有的小偷一样,理所当然地换了靠山。可就在现在,老东家却突然出现在眼前,而且活蹦乱跳,一点儿也不像被恶魔踩扁了的样子。 小偷用不着多想就下定了决心,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欢喜,悄悄地跟在戴瑞一行人的后面。跟着他们走过市集,拐进居民区,穿过七扭八歪的小巷。维德远远地站住了,他看着他们进了一栋僻静的小楼。就在楼门洞开的一瞬间,另一张熟悉已久的脸在门口一晃而过,赫然是在那起大买卖中曾经用匕首顶在自己喉咙上的混蛋,那个被黑山的雄鹰称呼为“绞索”的家伙。 雄鹰一定就在那儿。他恍然大悟,心头乐滋滋的,一面悄悄地往回走,一面盘算着怎样把这炙手可热的情报连带自己的忠心一块儿奉献给新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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