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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
“阿苏卡网络就在上面。”宋瓷接着说，那包围着浮岛的光网并非他的幻觉，而是阿苏卡网络的一部分。
“那上面怎么样了？能上去再关闭它吗？”宋瓷问。
红叶摇头：“从你死亡的前一周，这光网便笼罩了浮岛，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都尝试攻破了几次。”
提到“他们”时，红叶往海水中瞥了一眼。
仔细望过去，那海水中竟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他们身穿着同样的军蓝色制服，有的人肩上布满勋章，显然头衔不低，然而他们的尸体却在水中慢慢腐烂，甚至被鱼吃掉。
“这些人……”
“政府那边的，迟尉原本就为军方干活，他的研究瞒不过他们，只是最后的结果太过悲观，于是被掩盖了而已。光网出现后，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在尝试破解，但显然他们什么都做不到，这些尸体也是在今天才被放了出来。”
红叶见惯了死亡，早已失去了情绪。
“不过，他们的灵魂也在那个光网中，那就是阿苏卡网络的本体。或许那也算是活着，但唯一还活在现实中的人，或许只有我了。”
“为什么它要这么做？”宋瓷盯着那些尸体问。
“因为它觉得这是在拯救他们，它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它的世界才是真实。”
“所以它就把人类全杀光，然后把灵魂全部召唤进它的网络中？”就连宫小雨这个小病娇也觉得匪夷所思。
“对了，光网包围了浮岛，那岛上的人呢？”他又问。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答话。
只有海风的声音呜呜咽咽。
红叶开口道：“浮岛的禁严从一周前便开始了，政府封锁了岛上，不准普通人进去，而里面的人，也没有出来过一个。”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电话倒是能打进去，一切也运转如常，就是见不到人，我们猜测上面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阿苏卡网络接管，它毕竟是一个网络，应付这些事绰绰有余。”
海风冰冷。
死亡的寂静笼罩着浮岛，只有闪烁着光芒的网络包围了整座岛屿。
他们都明白过来，大概在光网开启的瞬间，上面的人就已经全部死了。
同样位于岛上的迟于海在一周后才死去，他是最后一张倒塌的牌。
最后一个死者。
作者有话要说：赤羽：其实……我们的关系比量子纠缠还难搞（眼巴巴.gif
宋瓷：没事，打一顿就好了:）
第34章 在浮岛之前
浮岛死寂一片。
前后都是残肢断骸,地上海下冒着腥气。
“还是埋了他吧。”
宋瓷低头望着地上的储夜，他对他并不了解，然而这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是他醒来后认识不多的人之一,就让他躺在地上腐烂,被老鼠啃咬，那画面他不愿意看到。
“既然你执意这么说。”
红叶转瞬间又拿出了那把大镰刀,他挥舞着这锋利的武器，镰刀尖骤然劈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水泥地下翻起的泥土涌上来，储夜被吞噬进去,埋入了地下深处。
“这不是他的归宿。”
红叶依然这般执意说着,他的视线掠过海面，落到前方被光网包裹的浮岛上。
“这不是他的归宿。”
他又重复了这一句话。
那双眼空洞洞的,仿佛要流淌出血。
宫小雨盯着他的镰刀，又问他：“还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这里的人几乎都死了，可是你还活着,还有这镰刀……”
怎么看都十分怪异。
“我还活着,不过是因为我无法死去而已。”红叶抱着镰刀,忽然踩入水中，然而他并未落水，双脚稳稳行走在海面上。
他踏过水下的尸体,往浮岛的方向走去。
宫小雨惊讶地张开口：“你难道是从游戏里获得了什么异能力？”
但说完他就知道不对，在之前的谈话中，红叶已经说了他无法进入游戏，可这拿出镰刀的方式，还有这看起来像是失传东方武术的海上行走方式，都让他震惊。
红叶立起了镰刀，人一下到了镰刀上，踩着刀刃立在海面上。
这魔术团般的杂技又让人惊叹一下，他回过头来：“异能力不需要从游戏获得，在这个世界本身就存在，从古至今一直都有。而阿苏卡也不过是模仿了现实，它将异能力放入了游戏中，形成它的游戏世界，并且只让那些没有觉醒异能力的人进入游戏，而和我一样的人，会被游戏拒之门外。”
啧啧，这游戏还挺精。
宫小雨无话可说。
旁边的宋瓷开口道：“迟尉的研究是不是和异能力有关？”
红叶跳下镰刀，到了宋瓷面前：“你的心中自有答案，不过或许我应该唤醒你一下，从古至今，从帝王到炼金术师，他们都在追求什么。”
这简直是送分题。
宫小雨忍不住回答：“帝王追求千秋永世，炼金术自然想要炼丹。”
宋瓷接着说：“他们都想要长生。”
红叶点点头：“没错，荣华富贵也好，权势滔天也罢，终将随身死而消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长生不死，也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所以才有帝王孜孜不倦追求长生不死之术，炼丹师渴望着炼出长生丹。
然而根据现代科学的说法，那些所谓的长生丹放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堆重金属，吃多了反而要命。
但同时，科学也破解了生命之谜，人之所以会死，除去生病意外等因素，最重要的便是细胞的分裂次数有限，当身体成长，细胞分裂逐渐达到最大次数时，身体就会逐渐脆弱、衰退，直至死亡。
这也就是说，细胞的每一次分裂，都意味着人体离死亡更近了一点。
红叶解释了这部分，接着说：“但迟尉并不这么想，他认为细胞的分裂次数应当可以达到无限次，就比如癌细胞，可以无限增殖，如此便可永生不死。”
宫小雨皱起了眉，他忧虑地望了望宋瓷，想起了游戏地下室中那些变形的克隆人体，那仿佛就是细胞无限增殖后发生的悲剧。
“我听说过这种说法，但是现在的科技还无法让我们将癌细胞和正常细胞替换吧，通过癌细胞来建立起的生物，那应该是另一个体系，甚至不是人类。”
他想到那些丑陋的畸形人体，胃里一阵不舒服。
而且，他认识的宋楚弈也属于那其中的一员，就更让人不舒服了。
宋瓷摇了摇头：“他没有推翻现有的细胞体系，或许这么试过，但失败了，因为他无法建立全新的体系，那等于是创造一个全新的生物。不过，迟尉发现了基因的问题，细胞的分裂次数可以通过基因来延长或者缩短，他所做的应该是重建了那部分基因。”
“你说的没错。”红叶微微颔首，“不过，他不但发现了基因之谜，还发现人类的寿命本身就被修改过，原本的人类平均寿命应当是现在的三倍，能活到三百多，甚至四、五百岁，但从一万年前起，人类的寿命一代代缩短，最终停在了如今的120岁左右。这个发现让迟尉为此疯狂，他从此陷入了狂热，认为这个世界早已被看不见的力量操纵，而那便是真相。”
“这……”
宫小雨咽了咽口水。
“这应该不是真的吧？有人操纵了人类的寿命，为什么？”
“为了弱化人类的思想。”宋瓷接着他的话说。
他别过头，望着那些冰冷的尸体。
“人类如果活得太久，即使是个纯正的傻瓜，也会在漫漫时光中学到些什么，曾经执着追求的东西，都会在某一天变得不重要。但如果缩短他们的寿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期限就在不远处，他们便会焦虑不安，从出生起就被规定要去做什么，必须在那个时间去做，否则就会永远失去机会。”
“这种急迫感催逼着他们，让他们困于死亡的绝望中，短暂地忙忙碌碌，完成上学、结婚、生子的任务，便等着进入坟墓。他们的后代也将如此，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不止如此，还有战争。”红叶淡淡道，“战争同样能够达到这个目的，战争让无数人早早死去，困住人类的死亡，让人无暇去思考身边的世界，唯有生存而已。在战争的硝烟中，死去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被禁锢的思想。这就会削弱人类的力量，人类的伟大便仅仅是思维而已。”
“可是阿苏卡同样在杀人。”宫小雨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被毁灭的城市说，“它让这么多人死去了，难道不也是在削弱人类？”
“并非如此。”
宋瓷解释道。
“阿苏卡没有伤害他们的灵魂，死亡之所以可怕，并非因为肉身会死去，而是遗忘，你会忘记一切，过往全部清零，什么都不记得，就如你现在记不起前世的自己。”
宫小雨张了张口：“前世……”
宋瓷：“你不相信吗？对于我来说，迟于海就是我的前世。”
宫小雨哑然。
宋瓷又说：“但我想不起迟于海的记忆，在我转生到这身体中，我忘记了那一切，这就是遗忘。”
“但阿苏卡网络中的灵魂不会忘记他们的过去，你也看到了，我们在游戏中遇到了图灵，我甚至遇到了达芬奇，他们的肉身都已经死了，但思维仍然存在，记得过去的种种。”
“这相当于阿苏卡复活了他们。”
宫小雨听得头昏昏的，这果然不在他的研究范围之内。
然而宋瓷和这个男人对答如流，匹配打得极好。
这两个人，说不定比他还病娇！
小病娇默默吐槽了。
宋瓷问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小病娇叹气：“如果按照这个理论，阿苏卡毁灭世界，是为了让人类的灵魂永生，那也就是说，灵魂本身不但能够脱离身体而存在，还能保持生前的记忆。这样一来，科学的世界就全面崩塌了，研究灵魂和转生的神学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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