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手腕翻转,轻轻一推,将崔故彻底推离战圈。
崔故满头雾水,于空中几个起落,刚稳定了身形,便见荒漠中杏花飞扬,谢思弦被赶来的两人扶住,然后吐出一口血,气若游丝的靠在一人怀里说了些什么,追来的两位神使遥遥的看了崔故一眼,却未曾靠近,只站在远处同他对峙。
追来的是一对双生子,年纪不大,名声却极高,他二人皆是剑修,相貌却并不相同,一人扶住谢思弦,另一人看着崔故眉头紧蹙,“神君在此,你已经逃不掉了,若放下武器,尚可活命。”
崔故并不搭理他,回望了一眼,发现裴绮并未跟着他冲出来,而是停住了脚步,荒漠之中,他的白袍被风吹动,是雪片一样的单薄。但就算是被围攻,他一举一动间依旧是风雅的,一人拖住七人,行动间却依旧游刃有余。
谢思弦顺着崔故的目光望去,心底暗骂了两声,随后收琴换扇,望着崔故笑道,“怎么?你是不愿意走了?可是想通了打算随我们去青崖?”
崔故这才收回目光看了谢思弦一眼,只觉得这两人古古怪怪,越发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白走,看着谢思弦额头的冷汗,崔故扬眉,直接冲了过来。
尘沙弥漫,谢思弦咬牙,对着身侧两个同僚吩咐道,“活捉他。”
然后率先冲着崔故扑了上去,谢思弦有意将崔故从此处带离,打法难得的认真了起来。暗香盈动,双生子提剑跟了上来。
不知何时荒漠中刮起了风,黄沙阵阵,将裴绮的身影淹没。崔故且战且退,只觉得谢思弦不像是在同自己打架,跟像是驱逐,像是要将他硬生生从荒漠中驱逐。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崔故剑尖一别,将谢思弦手中的扇子挑飞,回首一挡,抵住双子袭来的长剑,袖中飞出两把短刀,擦着谢思弦的衣袍钉出去。
谢思弦一身狼狈,风流姿态荡然无存,他被崔故一脚踹进黄沙里,吃了一嘴的沙土,爬起来咳嗽两声,他正要说点什么,天色忽然一沉。
他的脸色变了,巨大的闷响传来,如天地初开的那一声闷雷,震的人心底发慌。崔故警觉的发现情况不对,翻身避过双子的剑意。他扭头,便见白昼顿消,星夜重现,昼夜逆转,而空中的星子一颗一颗的陨落,流光被什么东西牵引而去,黄沙骤然爆开,罡风逆转,万丈沙海掀起巨浪,带着无形的压力朝着他们兜头扑来。
“愣着干什么跑啊!”谢思弦声嘶力竭,在同僚震惊的目光中冲上去,扯着崔故就往前跑。
“杏月使你这是……”双子脸色一变。
“别废话,想活命就走!”谢思弦爆发了莫大的潜力,一手提一个,还剩一个也被他拿脚给踹走了。
四人在沙海中如同被河流追赶的蝼蚁,崔故很快回神,反拽为拉,止川泛着红光,拖着谢思弦直接飞了出去。
奈何那沙浪卷的太快了,躲避不及,四人瞬间被风沙吞没,崔故一把抓住谢思弦的手,带着人一齐扑进沙堆。
如同被一个巨物踩中背脊,一声脆响,崔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风沙转瞬吞没千里荒漠。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一个时辰,有或者有一天,崔故自一片昏沉中醒来,他耳鸣不已,眼前一片血红,刚喘了一口气心头便一疼,紧接着呕出一口血块。
伸手一抹,满手的血。
他被震出了严重内伤,四肢无力,撑起手腕想要动弹一下,却觉得背后压了万斤重物,一转身就看见谢思弦不省人事的趴他身上,半截身体入土,脸上七窍流血,要多惨有多惨。
当然,他现在应该也差不多。勉强爬了起来,把身上的沙尘抖落,崔故摸了摸谢思弦的脖子,还好,人没死。
他往四周又看了一圈,风沙未歇,四周灰蒙蒙的,昏暗的要命,借着一点天光,崔故在不远处把那两个双生子给刨出来,在他们身上翻了翻,果然找到了束缚法器,将人死死捆住后,他蹲到谢思弦身前拍了拍他的脸,“喂,谢大花,醒醒。”
谢思弦眉头一皱,过了好半晌,他迷迷糊糊的睁眼,“徊之你怎么在这?”
“你还有脸问我。”见人不甚清醒,崔故把存储的水倒他脸上,拿了块帕子把他脸上的血擦桌子一样给抹了,擦的谢思弦直喊疼,不过他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把人弄醒后直接问道,“裴绮要做什么?”
谢思弦两眼无辜,“你说什么?”
“别装了,你们两个眉来眼去我都看出来了。”崔故把手帕往谢思弦脸上一丢,“刚才的动静是裴绮搞出来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谢思弦闭嘴不说话,崔故心头窝火,他看着这荒芜的天地,冷笑一声,“不说是吧?不说我自己去看。”
言罢崔故转头就往沙尘中冲去,谢思弦见状连滚带爬的冲上去把他给抱住了。
“别去,你别去,真的会死。”谢思弦的声音有些滞涩。
“我最后重复一遍,你们要做什么?”崔故手指紧握,他扭头,谢思弦亦看着他,眉头紧皱,过了许久,他沉声道,“裴二他……要刺杀神君。”
风沙渐息,澜州城城墙塌了一半。青崖神使全部在方才的惊变中被击飞,生气不知。不远处,神君落地,他抬指按了按侧脸的伤痕,自脸颊边擦出一指血痕,瞥了一眼,他眉头轻皱,“啧,你就是这么用引界令的?”
白袍若羽,眉眼如墨,裴绮周身萦绕点点霜华,缓缓提起长剑,春雪剑刃微光一点,他手腕一翻,将剑锋对准了空中的神君,声线清冷,如冰似雪。
“昆仑裴绮,请少徽神君一战!”
少徽抽剑,他抬眼看向裴绮,里头是无尽的嘲弄,“以凡人之身催动引界令,你觉得你的魂魄能撑几息?”
裴绮不语,长剑一震,身形如同鬼魅,转瞬袭了上去。清灵之气一震,风沙被人强行压下,两人剑光交错,引动天地灵脉,暗夜被破开,天际一道白光横亘,就如同将整个天幕劈开一般。
被二人灵气引动,四季紊乱,明明是九月,天空却开始降雪,从一片一片转瞬变成暴雪,覆盖了整片天地。
崔故拉着谢思弦往魔界走,雪片落在身上,是无尽的凉。身后谢思弦不住的念叨,叫的跟被强盗强抢的小姑娘一样,死命拒绝前往魔界,崔故却不理他,只低头看着地上的雪层,看着看着忽然有些迷惑,他忽然轻声呢喃,“这么多年了,我觉得我好像从来没了解过他。”
谢思弦哑声,他看着崔故的侧脸,看了很久很久,半晌,他勾唇,缓缓道,“谁不是呢。”
第53章
周身灵光飞散, 裴绮同少徽神君缠斗,两方灵力拉扯,澜州城已是一片狼藉。
“你确实有几分天资。”神君挡住裴绮一剑, “比你兄长要强上那么一点,可惜没他心狠。”
裴绮面无表情,狂风卷雪, 过度消耗灵力后再无力护魂,魂魄正在缓缓消散, 那是如同凌迟般的疼痛, 不过这次他不必再靠丹药将飞散的魂魄拉扯回来了。
“我早该知道, 裴贞既然得到过引界令,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将东西放在你身上, 可惜啊, 被你们拿商明城血阵给误导了,不然也不至于拖到今天。”神君抬指一点, 望着裴绮的目光带了几分嘲弄,“不过你当年既然肯牺牲崔故, 如今为何不肯了?你若愿彻彻底底的步入无情道, 我必定中计,可惜了,妇人之仁, 白费了裴贞给你设的局。”
“只是我有些好奇,为何你的记忆里没有这些影像?是用什么办法瞒过我的?”
裴绮脸上浮现晦暗的死气,眼里却有光华流转,他看着这漫漫长夜,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轻轻的勾唇, 他道:“你猜?”
不再回答少徽的话,裴绮携剑再进一步,春雪同少徽手中灵剑纠缠,庞大的灵气弥漫了整个天幕,发出钟鸣般的巨响,响彻整个澜州。
裴绮周身泛着盈盈光华,如同长夜明灯,只是灯火总有燃尽的时候。他听见自己体内分析崩离的声响,这百年来他已经熟悉疼痛,如今只觉得麻木。灵体飞散,药物再难以维持,无数的剑诀飞出,他却觉得分外宁静,直到神君唇角开合说了些什么,他一愣,忽然发现,自己已然失聪,与此同时,视野开始模糊。
味觉,嗅觉,听觉一一自身上剥离,在视觉消失之前,他以身为剑,春雪爆开一点寒芒,直击神君眉心。
“咔嚓——”
利器折碎,春雪断成两截,无数碎片飞散,裴绮面色不改,持断剑继续向前,直至心脏被剑刃穿透,白衣变得赤红,剑刃方才刺破神君侧脸,堪堪擦出一道血痕。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少徽转剑,将裴绮的脏器彻底搅碎,看着他眼中所有华彩消失,只剩下空洞失神的瞳孔,死气沉沉。
染血白衣于空中翻飞,少徽抽剑,裴绮的身体下坠,如同秋日枯叶。无数灵光飞散,一股极清极静的灵体溢散,少徽察觉,眉头一蹙。
裴绮自百里高空坠落,身体重重砸在地面,骨骼破裂的声响是沉闷的,血液浸透黄沙,春雪倒飞了出去,斜插在远方。裴绮周身萦绕的灵力一点点溃散,他仰躺在地,口鼻涌出赤红的血,气息微弱。
少徽漂浮在半空,他看着裴绮心口处的剑伤,困惑的眯眼。
血肉模糊的伤口处,一点金光闪烁,未尽的灵力一点点溢散,纯彻至极的灵气萦绕在裴绮周身,少徽行至他身边,俯身看去,满眼困惑,“莫非引界令没被催动?”
细长的手指探入裴绮心口,温热粘腻的触感让少徽不适的皱眉,指尖一勾,他摸到了一个圆润光滑的珠子,他抬指,这是颗莲子。然而还未将东西取出来,眼角余光便见本该断气的裴绮轻微的勾起唇角,几乎是下意识的,少徽缩手后撤,但还是慢了一步,他的手腕被人死死攥住,一股巨力袭来,他后撤的速度便迟钝了那么一瞬,就在这一瞬,裴绮瞳孔转红,仙灵之气彻底消散,污浊的魔息涌出。
魔气炸裂,凝作无数漆黑长剑穿透少徽身体,他闷咳一声,喷出一口血。看着面目全非的裴绮,绕是少徽也有些震惊,“难怪你身上的戾气一直除不干净,道魔双修,你不打算活了?”
裴绮眼中一片死寂,但他嘴角依旧是带笑的,他微微侧头,开口嘲讽,“天机道原来也不过尔尔,你还是被我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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