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回到寺中时,他仍是敞开着衣襟,没有半分欲整理的意思。他就这样走到禅房中,毫不客气地敲打方圆师太的房门。对于神佛他原就没有点滴的敬意,对方圆师大使加倍地不在乎,说明白些,他甚至带着些许轻藐之意,嘲笑着那些只信不存在的神佛之人。 他会依期到庵中祈福,绝不是因为对神佛的信仰使然,而是因被列位大臣所逼迫的结果,本就来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现下又出了那陌生女子,他更加待不下去了。 “阿弥陀佛,皇上,心静物自转,望……”半刻之后,方圆师太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她见昕岑一脸怒意,正想劝他几句却被昕岑一把打断。 “少烦了。”昕岑手一挥硬是打断方圆师太将出口的佛理,以更加不耐的口吻说道。“我天一亮就要回京去,祈福的事你自个儿看着办,可别怪我没事先知会你一声。” “皇上这是为什么?庵中有何处不慎,还望皇上明示。”方圆师太带着和平时一般安和的神情,等着昕岑的回答。 “我要女人你能给吗?不是那种顶上无毛的,是能陪我上床办事的,你能给吗?”昕岑冷笑着瞪了师太一眼,她既要问,他偏就挑个她给不起的东西来答。 他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个笃定地说她要剃度出家的女子,就一肚子火气,不过是个小小的带发尼,为什么他的心就是静不下来。 “皇上清修祈福乃天下大事,你怎可……”方圆师太叹了口气上这名皇帝太过年轻,邪念亦太重,她不知该如何劝化。 他身上孽障太多,能力虽够强,但行事太过邪气,这对天下苍生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找来只是尊重你的身分,不是要让你教训我的。就算至天下的人都死光了也不干我的事,他们自己要死的,我干么为他们祈福。”昕岑可没那个好耐性听师太说教,冷笑着打断她的话。 天下人与他何干,难道他们能决定他的欢喜伤悲即若不能,那么他们的“福”又何需他去求,难道他祈福,天下就能太平,他不祈福,就会死尽苍生吗?真是好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出了什么事都与我无关。”听岑说完,回身即走。 方圆师太看着他心意犹盛的背影,心知不可能劝他回心转意,只得想另一个法,“这样吧,我过几日派数名弟子到宫中,在皇城中为天下苍生祈福。”她沉吟了一会儿,短时间内,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随便。”昕岑走得快捷,没给方圆师太问话的机会。 除了那陌生女子,心上再无法放进任何事物,而她竟就这么拒绝他!
“去她的佛理不灭!”他恨恨地骂了一句,怒极地一踢,将路旁大树给踢成两截。 若再见面,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他绝对要把她紧紧的锁在身边。 如果能再相见的话…… ※ ※ ※ ※ ※ 天大白后,君印才从温泉中无神地走回庵中,才到后门口即见长师姊四处张望着,不知在找些什么。 “君印,我终于找到你了。”长师姊一见到君印立即跑了过来。“师太从早课就一直在找你,你跑到哪儿去了?” 早课,君印念着这个名词,脑中久久无法理解它的意义。反覆咀嚼后,才明白原来她已错过早课了。七年来从不曾迟到的她,竟在那儿呆了一夜,就为了那个陌生的男人。 “你脸色怎么好差,是不是病了?”长师姊以满是担心的口吻问道。 “没事,等一下就会好了。师太不是找我吗?我先过去了。”君印以浅笑敷衍长师姊的关心,旋身走向大殿。 一路上她仅顾着挤出笑容,和疑虑心底难解的!为何他和她初相见就如生世相!丝毫没察觉身畔的变化,直到走入大殿见着了方圆师太,她才勉强从呆滞中清醒。 七年来,方圆师太与她初进寺时相比并无太大改变,仍以慈悲的笑颜看着她;亦和她初进寺时一般,立在大殿中,以不动之姿,面对万变的人世,仍心似明镜。 或许这就是她之所以被称为神佛转世的原因吧! “早课我不是故意未到,但终是未去,但凭师太责罚。”她柔顺地低着头,等待将至的责备。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虽然你早课未到是该罚,但也无需急在一时。知错能改,下次别再犯了。”师太见她颇有悔意,也不再追究。 “师太,那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君印仍维持着一贯和悦平静的容颜,可眸中早已没了笑意。 “皇上今早先行启程回京了,他希望这次的法事由我们寺中再派人到皇城举行,我想你也快出家了,这次的事你和师姊们一起好吗?”方圆师太如常地以温文而不坚定的态度,让君印自己决定。 “嗯……”君印勉强抿出一丝笑来回应,但师太究竟说了什么她其实一点也没听进去。 “是要到皇城喔……”像是看穿了君印的心不在焉,师太再次强调地问了声。 君印幼时因故而长住皇城,七年前亦是皇城中的人,决定了君印的一生。为免触景生情,她早已绝口不提那个地方,如今一口答应以修行之身到那儿去祈福,其中心有古怪。 “嗯”君印犹是无神地答了声。 “君印,你是怎么了?”师太倏然正声问道,神情亦随之严肃了起来。 “我犯了色戒,君印知错了,请师太责罚。”君印陡地跪了下来,在佛座前咚地磕了一个响头,白皙的额首登时染上了血痕。 “色戒?”方圆师太不敢置信地瞪着君印,她了解这个孩子,十多年来她既不曾为谁动心过,亦不曾对情爱有所奢望,这样的君印会犯色戒? “怎么回事?”师太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这……会不会就是君印此生唯一的情难。 “我也不懂啊……为什么见着那人的眸子时,心会那么痛?为何我会为了个仅见过一次面的人动心……”君印直直地望着方圆师太。 “师太,那人……是不是……我……今生的……情难?所以我才会爱上他。” 君印炽热的眸子,震动了方圆师太水波不兴的心,看来,君印是真的动了情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孩子。”方圆师太长叹了声,原本以为只要君印长住在庵中,不与外界接触,等待日子过去,情难自可不攻自破,没想到……是天意吗? 听君印之言,君印所喜欢的人她心里已有个底了。能在深夜上山入庵的男人,除了当今皇上御天听岑外,还能有谁。 “福祸前生定,万般不由人。”方圆师太深深地吁了口气,眉宇间大有为君印惋惜之意。 君印命中的情难是谁都好,但竟是那个狂邪的君王,唉—— “是吗?所以我才初次见到他,就像掏尽了永生永世所有的情感,今生只能为他一人动情。”君印的瞳中闪着无助,她真的一生一世就只会爱上那个人吗? “孩子,为师的一再说你情障太重,修不成正果,既然如此,为师的也只好放你去了。但你要记住,无论受了多大的伤害,犯了多少罪孽,佛祖是不会舍弃你的。”方圆师太苦口婆心地想把她毕生信奉的理念传到君印心底。 君印却在瞬间静下心绪,点点头将师太的话听到心坎里。 她这一生是不会背弃佛祖的,因佛祖不会放弃她,她永远是她休息的依归。 “我明白,但师太,我还是要剃度出家,一生侍奉佛祖,情爱会灭肉身会灭,唯有佛理不灭,这不是您向来教我的吗?此时又为什么要放我去呢?我会依佛门的信念甚坚,师太何不收我为徒,如此,君印方能早日修成正果。”君印柔声地向方圆师太说道,声音虽柔,眼瞳中潜着难以抹杀的坚持。 七年前,她从众人捧在手掌心的郡主,变成人人躲避的罪人,人世冷暖诈变,她早看得透了。情爱会死,肉身会死,唯佛理不变,一个情难算什么,今世不得来世再修,她终有忘却小爱脱离轮回之苦的一日。 家境的剧变后,她变得太过愤世嫉俗,都要感谢方圆师太教导有方,师太其实一直希望她能正式归依佛门,而她又怎能辜负师太的苦心?心痛又算什么,修行的路上总有诱因,她又何必太在意呢?等待日子过去,所有的痛楚都会化为尘土,不复最初的绚烂光彩。 可为什么,说话的同时,心疼痛得令她几欲死去,是因为她在说谎吗?因为她不要情爱是假的,是因为知道永远得不到,所以她宁愿在最初就放弃不爱,以保护自己无人疼惜的心吗? 不知情的方圆师太却频频点头微笑,心内高兴她总算没有白疼君印,欣喜于她能在一瞬间从迷惘中省悟。 “这次到皇城去,只待四日,我想你应能胜任。”师太信任地看着君印隐隐含着悲伤的眸子。“去擦药吧!好孩子。” “四日……”她轻声念道,她总觉得那四日怕会像一世般长久。
第二章
昕岑独自一人落寞坐在湖畔,无神地将身旁的扁石一颗颗扔进湖中。 多日来他的心底仍是想着那日的女子,想着她坚决不悔的眼神,想着她无声的悲伤。 那时他竟想得那么轻松,觉得回宫再找个美丽可人的女子拥入怀中,即可将她忘怀,怎么也没想到,除了她,他对其他人竟再没渴求了。离开越久,越是思念。 脑海中浮现的,只有包裹在她宽松外衣下的白细肌肤。他曾拥抱过这个身体,温暖地贴合,感觉她的圆润小巧,她的柔软细致。 当那粉红薄致的唇,微微地张合着,一股热气忽由体内升了上来。他多想紧紧拥住她,狠狠地吮吻着,宣告她是他一个人的。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没有冶艳的容颜,曼妙的身段。 那张素净的脸……想起了女子的容颜,他不由得怒意上升。堂堂一国之君,为何要受她的蛊惑? “我听说你提前回来了,原本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还真的回来了。”一名年轻高大的男子,带着温和稳重的容颜走近昕岑。 昕岑仅抬眼瞄了他一眼,再度垂下视线,扬手又扔了颗石头进湖。 “一回来没见你上早朝,也没见你到后宫走动。”昕岑的大哥明王爷铭徽,依然带着微笑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昕岑每年从定国庵回来时,总是先到后宫发泄一番,才发回宫的消息。 “尚书令张力恒又在逼你成婚了,你怎么说?”见昕岑没有回应,他自顾自地问道。 “又是那个老家伙吗?”既然他那么想娶老婆,那我下次出游的时候,多帮他物色几个好了,看他想娶几次就娶几次。”昕岑邪眸微抬,透露着嘲讽的光芒。 他早看那个古板的老头不顺眼了,若不是知道张力恒真的在关心他,且又曾是他的太傅,他早让尚书令换人了。 “后宫里正式受到册封的,也不过只有许美人和华美人两人,而两人都没有生育,张大人着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铭徽以客观的角度劝解昕岑对尚书令出气愤,亦想劝昕岑早日成婚。他登基时因年纪还轻,所以大臣们不急,可三年来他没有任何立后的打算,外面的女人却一个玩过一个,使大臣们和铭徽都不得不对他的婚事关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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