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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就难了。上个月科学院的水培新种子发芽率都不到百分之五。”李大婶挎着一篮子香椿叶，眉间愁苦。李大叔接口道：“新种子也抢疯了，价格越炒越高，我们农场想拿到新种子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就连旧种子在黑市也难买到。”
“我觉得更难，”容宿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如果水培产量能上来，我们也不会被外星人拿捏……”
李大婶：“帝国一千多亿人，水培产能再高，还是难供大家吃饱……”
李大叔：“想着提高水培产能，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土地问题。”
土地无法种植，不但是农作物的事，还有土地慢慢沙漠化的困境，六百年来，帝国想了无数办法才让土地沙漠化减缓，可是再找不到办法解决土地的事，帝国生命星变成死星只是时间的问题。
几人边走边聊，语言间皆是批评外星文明的落井下石，自大灾难以来，外星文明不知用粮食抢了帝国多少东西。又有对帝国农科院的失望，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土地难以产出粮食的绝境。
时见疏听着时不时问两句引出几人的话，越听越心惊。
他现在来到的是星际9632年，内阁、帝制。六百年前一次太空大辐射灾难导致人类农作物一夜之间灭亡，除了勉强活下来的树木，就只剩下一些生命力较强、为数不多的藻类、藤类植物。像麦子、稻谷、蔬菜等等这些农作物却是再难生存。
六百年过去，人类虽从土地耕种转为水培，可无论是产能还是营养方面，都并没能得到改善，常年依靠着从外星文明买粮解决吃饭问题。这相当于人类把自己的脖子伸给外星人捏着，粮价想涨就涨，想断就断，人类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外星文明这次涨价要的不是星币，而是帝国刚研究出来没多久的武器图，这相当于把脖子递给外星人后又双手捧上刀，这让帝国人民如何忍受？
帝国的老皇帝也忍得牙齿咯吱响，却完全没办法。他得对帝国一千多亿民众负责，于是一拖再拖，看能有什么法子。可没有粮食就是没有底气，自买粮以来，那些外星人根本不给帝国存粮的机会，种子更别想拿到。
目前帝国无论是粮食还是国防都非常危急，却无能为力。
时见疏越听越气，冷崩着脸，紧抿着唇，感觉像自己脖子被别人捏着似的，一股气憋在胸口处不上不下，“种不出粮食的原因是什么？”
“土质改变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大灾难后种子生命力减弱，无法适应土地。”李大叔愁眉不展，非常无力，这种状况再持续下去，也不知道帝国会变得怎么样。也因此，帝国有些私心重的人已经移民外星了，幸而，还有很多人在努力，底层的人民才不至于太绝望。
几人走了十来分钟，快到就看到建在农场旁边的木屋，三连排，外面还有几个小孩。远远地，小孩们就看到往回走的几人，兴奋大叫着冲过来，还没近身，叽里呱啦开声叫喊着：
“婶婶，婶婶，今天有香椿叶吗？”
“哥哥，明天我也要去摘。”
“李叔叔，他是谁呀！”
冲过来的小孩穿得干干净净的，每人手腕戴着一只类手表的东西，身上无论是鞋子还是衣服虽看不出材质，款式质量都非常好，只是面色都是黄黄的，过于瘦削，没有小孩子应有的婴儿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小朋友们好，我叫时见疏。”时见疏弯下腰，对着几个小孩子眯眼笑，好看的面容让几个小孩倍有好感，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问，“哥哥，你是送粮食过来给我们的吗？”
小女孩话一出，引来另几个小孩的惊叹，大大的眼睛透出希冀的目光，小嘴微张，仿佛下一秒时见疏说“是”，她们就能欢呼起来。
时见疏胸口微微一抽，作为农业学子，从踏入大学校园的那一刻开始，校训就刻在他的脑门上“以国人食无忧为己任，以人类摆脱饥饿而奋斗”。十九个字刻在他骨血里。现在虽说已经是星际时代，但是看着与自己相似面孔的小孩们，还是感到痛心。
他之前迷糊的时候听到大叔说“这次不知要饿死多少人”，想来帝国的粮食短缺已经到达一个临界点。
时见疏蹲下来，伸手摸摸小女孩发黄的头发，“哥哥没有粮食，但哥哥会种粮食。”
“真的？”小孩子们听到他前一句露出失望神色，听到后一双眼当即亮起来，“会种很多很多粮食吗？有青菜吗？有水果吗？”
“会的，会种很多很多的粮食、青菜、甜甜的水果。”
“耶！”
小孩们兴高彩烈跳起来，纯真的瞳孔镶在肌瘦发黄的脸上，散发着点点星光。
小孩子们拥着容宿跑掉，嘴里嚷嚷叫着“有青菜吃了，有青菜吃了”，然而小孩人们的青菜实际上却是一篮子香椿叶。
第2章
香椿发芽时间是五月，那时吃叶子最嫩，用来炒鸡蛋好吃。现在已经六月，叶子长老了就有丝，口感并不算好，再加上这次的香椿并不是用来炒鸡蛋，而是用来跟面团和在一起蒸，闻起来味道有点奇怪。
但对于这个缺少青菜的农场小孩们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美味，除此之外，饭桌上还有一碟肉片，一碟绿色的带着黏液的类青菜食物，散着淡淡的腥气。
六百年前的植物大毁灭，农作物减产，驯养的动物也随之减产，肉类下降，食物链成了一个死循环，就今天桌上的一小碟肉片还是因为时见疏的到来才有的。
时见疏怎么也没想到穿到星际时代，他没有成为救世主，没成为帝国皇帝，没成为大将军，而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连饭都吃不饱。
长长的桌上坐了十二人，除开始认识的三人，还有老人小孩子，这就是农场的全部人员。
馒头数量有限，一人一个。
“小时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粮食有限，外面的价格又太高，实在是……”包大婶看着眼前白嫩嫩的少年，心想着这得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成这样的孩子。
“包大婶，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而且……”时见疏放下馒头，踌躇一会儿把自己琢磨了半天的想法说出来，“我能不能在这里住下？”
下午刚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打听清楚了，这个农场是废弃的，先来到这里的是李大叔夫妻。一是躲债，二是想着有大的地方能水培农作物，哪怕吃不饱也不至于饿死。至于为何挑在森林旁边，则是因为森林里会有类似香椿叶可食用的树叶，能补充人体因缺少蔬菜而流失的维生素。
至于农场其他人都是后来的，特别是这些孩子，不少是因为粮食缺少而被抛弃，又让李家夫妻捡回来。按理说农场本身就艰难，再加时见疏一个成年人……
说出来都心虚，不过时见疏现在没有帝国的ID号，更没人手一只的终端，走出去就是被抓的命，只能先提提，看能不能留下来。
桌上的人一听，除小孩子外果然抬起头，望向他的目光有惊讶、有质疑，更有踌躇。不由地，所有人目光看向李家夫妻和坐在首位的老人，姓吴。农场虽说原是废弃的，但是李家夫妻先来，而吴大爷则是后来带来水培技术和种子，让他们能维持住虽吃不饱，但也饿不死的状态。
李家夫妻向来和善，看着白嫩嫩的少年，不忍赶出去，于是看向吴大爷。
“你，之前说会种植？”吴大爷放下筷子，饱经风霜的脸庞全是皱纹，双眼闪着睿智的光芒，任何人在这样的老人面前都说不了慌。
时见疏也不必说谎，“我是农业大学的学生，虽说不确定能不能在土地上种出种子，但是水培我也会。”
时见疏对帝国的土地还不了解，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克服整个帝国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可水培他还是有信心的。
众人一听时见疏是农业大学的学生都惊了，会水培农作物，还是专业人士，这在整个帝国都是一个人材啊！而且现在还没毕业，哪怕他没有家人，学费生活成问题，帝国也不会放弃他才对。
吴大爷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时见疏一怔，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抱歉，因为家里还有其他事，所以……”时见疏觉得自己不能再说关于家庭的问题，否则一个谎又一个谎出来，最后肯定会无法圆了。
其他人看到他欲言又止，脑补了不少家庭惨剧，不再问下去。
不过吴大爷还是提醒时见疏，他会水培于农场而言肯定是有好处的，但是他自己找个地方培植，可能能得到更多的食物。
也是这时时见疏才知道，现在帝国百分之八十的田地都荒废了，大多被帝国收回，而官方也发了通告，帝国任何一块土地上只要民众愿意都可以直接种植粮食，更甚至只要在官方登记一下，就可以成为自己的农田，可惜即使这样，除了帝国每个星球的中心区，外面的土地还是一文不值。
*
时见疏吃完晚饭后，跟着李大叔去大棚看了目前种植的农作物。
“木屋里面种植的大多是蔬菜类，大棚里面大多是水培水稻，无一例外，产能都不高，”李大叔和黄叔带着时见疏走进大棚，指着大棚内已经孕穗的水稻，“离这里不远的室外还有一个湖，里面也种不了不少，你如果想看，得明天了。”
现在天已经黑下来，农场外面并不安全。
水培水稻分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是水箱，水深一米左右，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长型方格放在水箱上面，一把把水稻卡在方格中间。
时见疏走近就着灯光细看，发现水稻的叶子有点发黄，新出穗量少，还不饱满，不知是因为水的原因还是技术的问题，更或者是种子的问题。
“亩产是多少？”时见疏问道。
水培水稻早在二十一世纪就有了，叫水上稻，亩产约四百到六百公斤，但是种植的人不算多，物以稀为贵，卖得价格还挺高的。
“两百公斤。”黄大叔紧蹙着眉头，不仅时见疏看出目前的水稻不好，他也能看出来。
时见疏惊了，这是农业开倒退车？看来无论是星际时代的水、土、种子他都要好好研究一下才行，否则他自己可能都种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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