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穿好甲胄，跨上马背，那些军帐已经收好了，准备继续赶路，梦萦看着慕千雨抱着琴又上了车辇，似乎偏头看了看自己。
梦里也有他，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是有多执着？自己又贪心了什么，狡猾了什么呢？
或许拂晓说的对，有些记忆不记起来也许才是最好的，梦萦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恐惧。她看看身侧的伍尘萧，他正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没错，这样才是对的，就是现在这样。
第32章 千方万计
一路上相安无事，也没有与慕千雨有过什么交谈，梦萦也不知道是自己避着他还是他也在避着自己。
连着赶路几日，终是到了楚国的边境。这里没有城镇，只有一片树林，能很好的隐蔽起来。
再往外走就是程国的领地了。有探子回报，那些程国的大军，几乎都在离这里不过几十里地的一个镇子里，从这边远远的都能看见一些散落的房屋。
梦萦看了半晌，回头对着伍枫歌和伍尘萧说道，“我去打探一下，你们就在这呆着，不要轻举妄动。”
伍辰萧正要阻止，被伍枫歌拦住，“梦萦，你去吧，注意安全。”
梦萦点点头，独自离开。
伍枫歌指挥着众人安寨扎营，伍尘萧还看着梦萦离开的方向，“枫歌，”他唤了一声，伍枫歌转身来看他，伍尘萧的脸上满是担忧，“五年前和今日，竟是如此相似。”
同样的情形，同样的人，只不过多了一个伍枫歌而已。
梦萦化作白猫，将尾巴隐藏起来。这镇子里并无什么异常，只是镇民很少，边远的小镇子几乎都是这样，与四平镇一般无二。
不知道程国驻守在此的大军有多少人，照理来说，这种小镇子是绝对容不下几万大军的，但如果只有几人，或者几百人，程国会不会又太过于轻敌了呢？
来的路上大概听伍尘萧讲了一下之前的事情，当时楚国和程国僵持不下，楚国带兵的正是伍尘萧，而对面领兵的是并非是程国人，是一名叫白泾川的将军。据说他是临国人，极为骁勇善战，在四国之中很有名气，后来带着家眷去了程国，被程国皇帝又封为了将军。
果然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听说他为人正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弱点，梦萦也不会干出什么威胁人的事情，如果这次遇上的是他，那就太棘手了。
所谓战争，是为何故？在梦萦看来，对于二皇子这种事情，并不至于要人流血牺牲的。
有什么事情，好好谈一谈不就成了？首先要赢，然后才可以谈条件。
梦萦四处查探，却一无所获。
正垂头丧气之际，就看见一个老头佝偻着身躯，鬼鬼祟祟的从一座残破的房子里出来。他穿着的衣服较他人要华贵一些，一路上都有人在和他打招呼，梦萦跟上去偷听，他好像是这座镇子的镇长。如果程国军队要在这里落脚，他必然应该知晓这件事情。
梦萦悄悄溜进了他之前出来的那座房子，里面看起来已经是残破不堪，纸窗散落，家具尽毁，这么破旧没人住的地方，他来这里干什么？
梦萦四处看看，却听到了嬉闹的声音。
奇怪了，哪里来的？
梦萦侧耳倾听，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这声音不大，却感觉很近。
梦萦化回人形左敲右敲，有一处地板声音响亮，应该是空心的，顺着又敲了几处，也是空心的。难不成……藏在这下面？
穿墙有何难？梦萦又化回猫咪，轻轻跺脚，冲着那地板就钻了过去，果真下面是空的。还修有楼梯，看起来像是从酒窖改装的。
那嬉闹的声音更清晰了一些，梦萦循声而去，下面的空间极大，但是应该也是仍旧容纳不下几万人的。
隐隐听见有水声和女子娇笑的声音，梦萦顺着楼梯一转，就看见了笑声的源头。
有个胖子躺在一张巨大的红色毛毯上，背后靠着金丝软垫，他仅穿着白色的里衣，衣襟敞开，露出了肥胖臃肿的身体。身侧有几个身着轻纱的少女，有些端着果盘，有些端着酒杯和酒壶，紧紧靠在他的怀里。
这会正有一名女子拈着一枚葡萄送向那胖子的嘴边，那胖子急切的一口含住，顺带吮吸着那少女的指尖。少女嘤咛一声，脸颊绯红，娇俏的紧。
那胖子一脸色相，似乎说了什么，捏着那少女的小脸晃了晃。那少女的粉拳打在他的胸口，被他一把抓住，在上面亲了亲。
还有几名少女围在他的身边，腰肢款摆，这里并不仅仅只有他一名男子，周围的地上都铺着上好的红色毛毯，还有几名男子也仅着里衣，躺在上面，色眯眯的看着那些少女。
有个男子伸手去抓那端酒的少女，少女手上握着的酒水洒了他一身，他不怒反笑，看着那少女红着一张脸，在他面前跪下身来，伸出丁香小舌，慢慢的舔舐着那些酒液，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和情欲的味道。
更有甚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演了一幕活春宫，女子娇喘的声音不住的钻进梦萦的耳朵里，梦萦大概也受到了影响，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画面，脸颊已是绯红。
该不会这胖子就是白泾川吧？梦萦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听尘萧对他赞不绝口，断然不会是这副模样的。
“玩了这么长时间，骨头都软了，也没点新花样。”方才还见那胖子沉迷之中，这不过分秒之间，就见他将酒杯扔到一边，那端酒的少女一惊，跪在他身侧，紧紧低着头，身子似在颤抖。“女人也就这么几个，让那老头再送点来，一直推脱，我明儿个自己去找。”
“大人玩腻了？”有个少女一脸无辜，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一看就心疼，将自己的丰盈靠在那胖子的身上，可那胖子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角色，重重的“哼”了一声，“什么破差事，都守了半月了。”
看来程国派来的人果然是他。
梦萦心中已有打算，又悄悄的回了营地。
伍尘萧见她回来才舒了一口气，梦萦把之前见到的一切都告知了他们，伍尘萧也说，那人肯定不是白泾川，极有可能是某个小官，趁此机会想来蹭点功绩的。毕竟程国应该不会料到他们故技重施，还不放二皇子回去。
“我已经想好了法子，不过需要枫歌你的配合，还有慕千雨。”
……
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与他面对面说话了。
他还是那样不急不缓的温着水，将那茶叶烫过一遍，又倒进杯子里，梦萦就这样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泡茶，也不知道这一路行军，他是如何带了那么多易碎的东西的。之前的那个疑惑还得不到解答，梦萦一看到他就想起来了，可现如今不是问他的时候。
听了她的来意，仙子抿唇垂眸，骨节分明的指尖执着那白玉杯子，贴在唇边，“哦？要我帮忙？”
梦萦点点头，“是的，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希望你能配合我。”
仙子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敲打在桌子上，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响声，两人都没有说话，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仙子抿唇一笑，抬眸看着梦萦，“要我帮忙，没有问题，有条件罢了。”
“什么条件？”梦萦正襟危坐，自己有什么能为他做的事情么？慕千雨虽然好似从没做过什么，梦萦却总是感觉他神通广大。
仙子抿一口那茶水，将杯子放下，声音平缓，“不必紧张，事成之后自会向你讨要，你绝对办得到的。”
梦萦感觉到他似乎在笑自己。
“好，那一言为定。”梦萦料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过份的要求，随口应下，“我让他们备好衣物，一会你来就好。”
仙子不言，梦萦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慕千雨又拿起茶杯，手轻轻一抖，已溅了些许茶液在他的白色衣袍上。
作为一只妖，很多事情都会很方便。
梦萦带着伍枫歌和慕千雨二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城，三人手牵手，梦萦施了个隐身术，慕千雨身上背着包袱，梦萦披着麻布做的披风，连伍枫歌都换上了一身女装。
伍枫歌左拉拉右拉拉，实在不太习惯穿着这种轻飘飘的衣服，衣裙倒是比较简陋，就是普通女子的打扮，也披着麻布披风。三人就像是赶路的人一般，直到走到另一侧的城门，一阵狂风吹过，街上就多了他们三人。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中间梦萦的身上。
伍枫歌也是一副好相貌，只不过英气十足，还满是男子味道，慕千雨却不知为何，本应该是他们中最出众的人，却甚少有人去注意到他，这样一来，他们中间娇小却美艳的梦萦就尤其突出。
梦萦眼波流转，向众人使用媚术。
一路被人簇拥着走到这镇子的广场，慕千雨席地而坐，自背上取下古琴，随意一拨，喧闹的人群霎时便安静了下来，梦萦褪下外袍，那身带来的舞裙派上了用场。
那裙子并不夸张暴露，只是简单的舞裙，但是此刻用了媚术的梦萦，即使嘴角轻勾，都能让那些围观的人们脸颊绯红。
梦萦随意的跳了个舞，伍枫歌赚了个盘满钵满，眉开眼笑。梦萦又将那身麻布披风穿好，带着伍枫歌和慕千雨进了一家客栈，外面的那些人都挤到客栈门口去看她，梦萦知道自己的目标已经达到了，她知道不久就会有人来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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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不舞之鹤
休息了半晌，又填饱了肚子，梦萦又出去跳了一场，没有做过多的事情，只是跳舞收钱。
果不其然，天色稍稍有些暗了，那白日里见过的那个镇长老头来找她了。梦萦朝他二人点点头，示意已经成功了一半。
“姑娘是哪里的人啊？”那老头看起来倒也不像坏人，极有可能是被逼着来的吧。他被梦萦招呼着坐下，四个人围坐在一个小方桌旁。
“是落水城，这是我姐姐和表哥，”梦萦满脸和善的笑容，给那老头倒了一杯茶，这落水城的名字是伍枫歌告诉她的，那地方靠近程国的首都焦安，而且她们自靠近程国内侧的门进来，让镇民们都认为是程国的本地人，这老头来之前应该也做过调查，这样就不会露馅了。
“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啊？”那老头又细问道，“我见姑娘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寻常人家的闺女，我是这里的镇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便是。”
梦萦心底暗自冷笑，面上还是作出一副楚楚的姿态，以袖掩面，掩盖住那抑制不了的鄙视，“家中父母已过世，表哥又身患顽疾……小女只会跳舞，赚钱营生，想给我表哥治病，现下……只想有个安身之所。”
那老头看看慕千雨，慕千雨的皮肤原本就带着病态的白，又是一副柔弱的模样，也信了半分，转向梦萦，迟疑了许久才说道，“如今我家大人正在找舞女，今人听说您的舞姿惊人，您只需要去一夜，便可以赚很多钱，若愿意就跟我来。”
“真的么？”梦萦一副小女孩的姿态，满脸惊喜的看着那老头。
“阿六……”伍枫歌正要阻拦，梦萦一把拉住她，满脸无辜的说道，“姐姐，就只是去跳舞罢了，晚上陪我一起就好啦。”
“姑娘，我家大人只请了您一人。”那老头摆摆手，示意不能带上伍枫歌和慕千雨。
梦萦摇摇头，满脸焦急，双手攥着自己的披风，“不行的，没有我表哥和姐姐，我不能跳……如果这样就去不成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那老头略一迟疑，“姑娘不要着急，我去向我家大人询问一下。”
梦萦点点头，就见那老人微微躬身，佝偻着身躯缓缓离开。
梦萦的指尖摩挲着茶杯的杯沿，冲着伍枫歌微微一笑，那个胖子肯定会答应的。
……
月色深静，万籁俱寂，梦萦三人跟着那老头去了白日里她去找过的那处房子，只是这次看着那老头将地板上的一处地板推开，露出了楼梯。
“这……”梦萦略一迟疑，向后退了一步，连带伍枫歌也露出了一副惊慌之色。
“姑娘不必惊慌，那大人极为尊贵，自然不会在外面抛头露面。”那老头看出了梦萦的惊慌，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一把拉住梦萦的手腕，才一边向她解释。如果这姑娘不能带去那位大人身边，他定然是要倒霉的。
梦萦这才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牵起裙摆，一点一点慢慢的走了下去。慕千雨和伍枫歌也紧跟在她的身后。
今日下午的那副场景，更加直观的展现在了梦萦的面前。再去找那老头，那老头已经在他们震惊之余悄悄离开了。
有少女过来在他们身上摸索，像是怕他们暗藏凶器。
胖子见到梦萦，一脸兴奋，将他身侧的少女推开，一路朝着梦萦的方向跑了过来，还不忘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他的白色里衣。一跑过来就看着梦萦的脸，上下打量着，梦萦也一改之前的小女儿模样，朝着那胖子媚笑。
胖子满意的拍手，伸手拉着梦萦一路大步回到了他那处，伍枫歌阻拦不及，只看到梦萦一脸让他放心的神色，就任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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