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对香的印象,向来都是很清晰的。 恢复嗅觉的那场比赛,那调香师想把前调玩出花样。 但用了过量的酒精,沉浸在自我欣赏里,调的香根本上不得台面。 左蓝一将那个调香师和面前的管洵对上了号。 他心想难怪。 之前倒是见过你。 可见过是见过,上次见面到现在也才一个月,实力大增是不可能的。 左蓝一对着管洵,有些叹息,道:“你在那场比赛里,那么喜欢玩前调。可惜酒精太多,调的香便一塌糊涂。” “连玩酒精都玩不好,你却站在赛场上和我对战。” 左蓝一很是优雅,他把从阿尔克温那里学到的翩翩风度和野心勃勃,并在一起摆给管洵。 他叫他小朋友。 “小朋友。我来教你,怎么玩挥发性极强的前调。” “我来教你,怎么玩酒精。” 左蓝一眨眨眼,这么说。 - 管洵在调苔藓调的时候,左蓝一已经做完了。 时间之快,快到管洵这次,连完成作品的时间都没有。 他脸色煞白的看着左蓝一拧开自己的香水瓶。 就像左蓝一说的,他要教管洵玩酒精。 前调便是大量的酒精,扑面而来。 酒精是有刺激感的,别的调香师都会选择去压住酒精的刺激感。 但左蓝一却在酒精的刺激感上大做文章。 谁说嗅觉不能带上痛觉? 要的就是沉溺于海洋深处濒死的一场体验。 什么样的海洋香水,配得上海洋宝石? 海洋宝石是星球陨灭的星核。它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无数物种的消亡、亿万年时间沉淀文明的消散。 海洋宝石。 它其中必须有死亡的味道。 如果只谈海洋,不谈死亡,那是对它的亵渎。 极强的酒精挥发得极快。 前调立刻散开,弥漫成中调。 中调是什么? 海洋、迷雾,沉船、窒息。 这种深海压抑的感觉兜头而来,恍惚间似乎能见大海。 不对。 不是恍惚能见大海。 已经见到大海了。 解说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叫道:“这是幻觉香!中调除了海洋调的材料外,添了稀释后的玻勒梵叶,能带人进入坠海般的窒息幻觉!” 是了。 左蓝一的表情氤氲在大雾之后。 他在香水弥漫出危险调性的破败城堡中冷冷抬眸,看向扶住楼梯扶手勉强撑住自己身体的夫人。 这漂亮女人神情迷茫,她缓缓笑了一下,任由自己坠进幻觉里。 左蓝一加的是稀释后的玻勒梵叶,没那么强的致幻性。 常人对着幻觉香总是有一些警惕的。 只需要一点挣扎,一点对抗,就能从这味幻觉香里抽身。 但夫人没有。 她脸上似悲似喜,在那香气里,想要交出自己的灵魂。 星球陨灭而成的海洋宝石,要一场死亡来配。 而同样,这位夫人的故事里,也要一场死亡。 没有死亡,她的故事便无法继续了。 左蓝一这时候很有耐心。 他将手里精致的宝石香水瓶转了个圈:“你所谓的……喜欢的、满意的香,其实都是谎话。你要的东西,从来都是特定的。” “你要的就是幻觉香。” 左蓝一将这女人的心剖开,可见其中谎话连篇下的真相。 “你在城堡里都布满了幻觉香。线性香,玻勒梵叶。你给所有进这城堡的人一个下马威。那幻觉香,可以让人见到任何自己想见的人。” “但是,夫人,你想见的又是谁?” 左蓝一看着她。 “需要你每天闻着幻觉香过活,需要你时时刻刻沉浸在幻觉香里去见的人,是谁?你就这么想见他?想到了这种地步,却还是见不到?” 而玻勒梵叶的意义,使真相更加明显。 ——我曾深刻的爱你,但也悔于荒诞的岁月。 她又说她付出那么多,在爱情里却什么都没得到。 夫人想见的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爱人。 那为什么不见呢? 左蓝一抬眸:“因为他死了吗?” 进入城堡后一切的不合理之处铺在他面前。 贵族古堡里不得体的侍女、妩媚性感和满目愁容、到处是男性的东西,可没有男人在……左蓝一蹙了下眉,和瘸子对视一眼,又开口否认了自己。 他轻飘飘道:“或许,不是他死了。而是你死了。” 这种剧情模式里,存在的人不过是全息影像。 这位夫人是活是死,自然只有她清楚。 但只要往她死了这方面一想,前面所有不合理的点,都有了解释。 星网上的观众一个劲儿的刷屏。 【!!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剧情模式的布景一定是符合现实的!怎么一进城堡,古堡就直接塌陷?!塌陷后还没有剧情跟着,完全不合常理!!原来这根本不是现实!】 【所以才可以时时刻刻沉浸在幻觉香里!人要是天天沉浸在幻觉香,精神早崩溃了!】 【喔喔喔而且城堡里没有吃的!你们发现了吗?她们没有食物!肯定不是活人啊!】 夫人终于睁开迷蒙双眼。 她突兀一笑:“是啊,这就是真相。” “我的故事,可不是什么爱情小说。” “我年轻的时候,最渴盼爱情。我也自得于我嫁给了我爱的人。虽然他并不爱我,可我家里足够有权有势,足够让他因为权势娶我。。” 夫人漂亮的脸蛋上面满满的都是意气风发。 她回忆里着那段美丽张扬的日子。 那时候她还年轻,还活着,还自得于身份和爱情。 她的笑定住,最后只剩下了落寞。 “你们永远不会知道,不爱你的人对你会有多狠。” 夫人一挥手,空中出现了半虚半实的画面。 那画面是求婚。 男人看不见面容,女人就是面前夫人年轻些的样子。 男人在夫人面前打开盛有海洋宝石的盒子。 他说是求婚,可没有半跪下,弯腰都不肯,站得笔直,施舍了一些目光给夫人。 “真的吗?你真的要娶我吗?” 女人的眼里是星光,爱慕之意仿佛是睡着的星星,灿烂到快要喷涌而出。 “当然了。只要你不要后悔。” 男人的眼里,却满是诡谲。 夫人把玩着手里的手杖,抬头望向城堡二楼三楼,望向那个书房,望向有男人生活痕迹的房间。 “我说我爱他。这是我说的真话。” “可是,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我的手里,哪里有什么他用惯了的手杖呢?” 这话说完,夫人手里的手杖便碎成齑粉,默默地落在地上。 她手里终剩空荡荡。 “我的城堡里,也没有他的书房,没有他放在桌上的爱用品,没有和他相关的一切东西。” 夫人一面说话,城堡一面开始坍塌。 地面上的裂纹越来越大,直直逼到墙角,顺延而上,墙面开始脱落。 楼上的石块和装饰逐渐落下,硕大的吊灯直接砸到天水碧面前。安吉莉雅满脸惊恐,她不敢相信剧情是这个走向。 夫人却懒懒道:“是假的,总有毁灭的一天。” “我梦想和我爱的人住在城堡里,我时时刻刻沉浸在幻觉香里,就为了再见他一次。” “可事实是,我生下孩子后,就被他关在四面海洋的孤岛城堡里。直到我死。”她叹气,“我的城堡,永远是我的城堡。我死在这里。” 安吉莉雅不可置信的问:“那你的家人呢?你告诉他们,叫他们来救你啊!” “小姑娘。”夫人轻轻一笑,她这时候面色温柔,过往看淡。 “什么叫联姻?联姻就是这样,我以为是爱情,其实是死亡。但死亡不会影响联姻,我的名字刻在别人家族的族谱上,使两个家族有绑在一起的理由。这就是联姻的价值,就是我的价值。” 瘸子握紧了手。 夫人拿着海洋宝石,走到左蓝一身前。 她将宝石放在左蓝一的手里:“谢谢,你的幻觉香让我重温了从爱到死。我一生可悲,这海洋宝石也不是吉祥顺遂。但从现在开始,它是你的了。” 这话一出,就意味着左蓝一是赢家。 管洵全程看着这一切,他慢慢躬下身去,甚至没有力气站直。 一败涂地。 最惨痛的失败,就是明明是对手,可比赛里他连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苔藓调? 笑话一样。 左蓝一走近他。 管洵抬起头,对上左蓝一垂眸眼角瞥下的余光。 他恨恨道:“你让我输的这么惨……你让我成了笑话……左蓝一,你怎么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老师是谁吗?我老师不会放过你的!” 左蓝一阴恻恻的嗯了一声。 “你老师,文老头么,我知道。” 他没看管洵,而是看着手里的海洋宝石:“他养了多少学生,你算什么?莫特又养了多少调香师,你又算什么?” “他们放不放过我,我不管。但我知道,他们肯定是放弃你了。”左蓝一凑近管洵,压低声音,语气中甚至带了些兴味,“比赛输赢是正常的,赛场上什么都会发生,也是正常的。” 他尖锐道:“但回去告诉莫特,想在赛场上要我的命,至少派一个聪明一些的来。” 主裁判见胜负已定,轻咳两声,站起身,示意全场安静。 他看了眼左蓝一,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开口:“那么,评委团接下来宣布成绩……” “等一下。” 左蓝一直起身,突然叫停流程。 主裁判都愣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问夫人。” 左蓝一转过身,对着站在原地的夫人点点头。 他脸上的表情很微妙也很危险。 仿佛早已等待多时,就为了此刻的蛰伏出击。 “我想请问……夫人的名字。” 比赛已经结束。 全息景象正在散去。 “我是……” 夫人的身影越来越虚幻,但声音却很清晰。 “李惜歌。” 喔,李惜歌啊。 观众表示听见了。 不对。 ……等会儿? 姓李啊。 ……?? 等会儿!!! 这名字好耳熟! 解说喃喃道:“嫁进莫特家的长公主,不就是叫,李惜歌?……” 他这话,一把揭开了带着血迹斑驳和肮脏阴暗的赤^裸真相。 作者有话说: 噜噜噜踩点出现哈哈哈哈~天呐今天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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