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轻轻跳跃一下,无端小心翼翼。 “你怎么?”花柚没懂。 “你觉着我眼熟吗?” 花柚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嗤地笑出声来:“你在说什么呢?你这颜值的,外头可不多见,哪里来的眼熟?” 扶岑眸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浅浅的月光落在他的眸子里,像一层深秋里薄薄的寒霜。 自嘲地笑了下:“……是么?” 花朝说,她还留有一缕生魂,或许保留了她最重要的记忆。 只是因为沉睡得太久,暂时想不起来了。若遇见旧时的人或者事,终究会被触动着,想起来一星半点的过往。 她说她觉得花朝眼熟, 却唯独不记得他。 可是因为在她心里,他从来不曾重要过么? …… 扶岑这次是真的醉了。 虽然表面看不太出来,可一直睡到夜半三分,他的脸颊还是泛着酒意的潮红。不知做了什么梦,开始时不时不安稳地左右翻腾起来,脚腕上系着的铃铛发出轻微的声响。 几乎是那铃铛响起的第一声,一贯睡着了就雷打不动的花柚便倏然惊醒了,睁眼后本能地看向床上的扶岑。 看他脸色似乎不太对劲,走上前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竟然还是滚烫的。 花柚:?怎么喝个酒,还发烧了呢? 山精这么脆弱的吗? 花柚忙不迭去给他取了点水,沾湿帕子给他放在额头上物理降温。扶岑轻哼了两下,没醒过来,呢喃着说冷。 僵尸没有体温,花柚没法给他将帕子弄热,只得给抱来一床被子,掀开了盖在他身上。 手忙脚乱整理被子的时候没留意被角勾连着,撞倒了床头柜上放置着的一个小盒子。 盒子落地时,发出叮当哐啷一阵儿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从中里掉了出来。 花柚借着窗边泄露下来的微弱月光,想将盒子捡起来,却意外地在地上摸到了一个玉瓶。 “咦?” 那玉瓶极眼熟, 正是那日她受南猫和宁远山之托,去浮空阁送的瓶子。 宁远山说,那是她的领主老爹,要献给云梦泽领主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为什么会在扶岑这里?
第26章 山精生病要怎么照顾, 花柚一点经验都没有。给人盖好被子之后,便束手无策了,呆呆立在他的床前。 玉瓶被她好好放回了盒子里, 花柚隔三差五看上一眼,脑子里是纷乱的一片。 一时想起藏宝窟里那声娇媚的主上,和淡化在记忆里,又确实略有些耳熟的“好看么?” 一时想起67空洞洞、透着八卦的眼:“他花归花, 但是一次只专宠一个人, 恩宠最盛时, 便是要天上的月亮也给得。但回回都是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新鲜劲过了,铁定换人, 就花得还挺专情的。” 一时是宴会上的少年那泫然欲泣、欲语还休的眸。 一时是扶岑的笑颜:“虽然长得不像,但我其实挺专情的。” …… 回忆大概是真的带自动修正的功能,套上扶岑的那张脸后, 记忆里藏宝窟内见过的那双辣眼睛的大白腿, 似乎也修长匀称了起来…… 越想,越像。 等、等会儿…… 住脑! 花柚捂着眼睛疯狂摇头, 不行,她不能判断地如此武断。 虽然扶岑看着风流, 是个情场老手,但一月以来从未“碰“过她,礼遇克制, 不是那种没节操的人。 这玉瓶摆放在他的房里,也不能证明他就是云梦泽的领主罢? 万一他正好是帮忙转手之人呢?那不是闹了个大乌龙? 花柚打定主意,改日再找人打听打听扶岑的事,一切等弄清楚了再说。 …… 再给扶岑换了一块湿巾, 又给喂了点水,瞧着人依旧没有清醒的意思,花柚干脆将扶岑给她特制的“床桩子“搬到了他的床边。这样双手抱着软桩子,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比较方便照料。 夜色如水,搁置在桌边上烛缓慢地燃尽了。 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被风一卷,湮灭成一缕轻烟。 花柚仿佛晃了一下神,又仿佛不小心眯了会神。 等她睁开眼,意识回笼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 花柚揉了揉眼睛,茫然抬起头:“你醒啦?” 扶岑就侧躺在她的身边。 脸颊依旧微微泛着红,墨发垂散,柔顺地倾泻在枕边,垂眸近乎出神地望着她,不知醒了多久。 良久,他如墨的眸子轻轻一漾,化开一抹浅笑,像终于有了些精神:“谢谢你照顾我。” 自然的伸手,安抚般揉了揉她的脸颊,“辛苦了。” 两人同处一个被窝里,这样姿态未免太过暧昧。 花柚不自在地往后挪了两下:“不辛苦不辛苦。”照顾金主是应该的嘛。 “时间像是不早了,要不我就先起了吧,你能不能帮忙搭把手?我自己起不……” 她指间一紧,却是被人轻轻拉住了。 “能让我再抱你一会吗?”扶岑抬眸,低声问。 啊这…… 花柚从眼角瞥了一眼那只装着玉瓶的盒子,犹豫片刻。 自我安慰地想,他定然是发着烧,人不舒服,才变得如此离不得人,不至于不至于…… 温吞吞点了点头,说行吧。 本以为还跟从前一样,这样的“交易”是得由她主动贴抱上去,预备着笨拙地伸出两手去抱他。 然而手臂刚有个起势,就被整个儿拉进了怀里。 花柚被紧紧圈拢着,脸颊几乎要贴上他的脖颈,能透过彼此薄薄的衣衫,感觉得到他身上与往常不同的热度。 花柚不敢动了,僵着身子,喃喃出声:“你身上好烫,可是还难受着?” “……嗯,有点儿。” 花柚抬起头,想看他的眼睛,“怎么回事呢?明明只喝了些酒,你不能喝太多酒吗?” 她的语气里是昭然的关怀,能轻易地抚慰住他。就像一醒来瞧见她仍守在他的床边,那些扰人的噩梦便自动地消散了。 扶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境似乎平缓下来了,忍不住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我有鲛人的血脉,若是情绪波动起来,对身体的影响很大。” 鲛人? 花柚心里飞快地闪过:67不是说领主的本体是黑龙吗? 他果然不是那个大海王! 花柚的心情顿时松快了下来,肢体放松,下意识轻轻回抱住了他的腰身,连自己也没有觉察。 “是因为那个少年吗?” “……不全是。” 花柚听出他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谁还没有一些不欲人知的过往呢? 她前世是看多了脆皮鸭文学的人,一生爱狗血,难免腐眼看人基。一不小心误解,将人看偏了,这她得反省。 沉默了一会儿,弥补性地贴心为他转移话题,“你睡觉的时候饰品也不会取下来么?” “饰品?” “嗯,就是那个铃铛……”花柚眼神向下看了一眼,不知为何,总对那个铃铛十分的敏感在意,“它老响。而且睡觉的时候会硌人吧?” 万籁俱寂,天色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月亮躲在似纱的云层里,更是朦胧。 两个人在榻上依偎,在这样静谧的夜色之中,更有一丝说不出的平和与温馨。 扶岑恍惚了一瞬,依稀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曾这样靠在他的怀里,喋喋不休,与他说了一夜的悄悄话。 忽然便有了倾诉的欲望, 扶岑轻声道:“那是守心铃。” 还特地起了名字? “是法宝么?” “是。” “我年幼的时候,常常不会控制情绪。低落的时候变得很虚弱,气愤的时候又会很危险,情绪来的时候还喜欢闷着,不与人道……于是有人便给了我做了一个守心铃,系在我的脚踝上,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我平复心情。” 他说到这,笑了下,“是不是麻烦又矫情?” 花柚想了想,“不会吧。你小时候一定很讨人喜欢。” 扶岑静了一下,眉眼稍稍弯起:“是吗?” “不是吗?” 花柚在他怀里仰起脑袋,“如果不是因为在意你的心情,那个人不会将守心铃做成铃铛吧?这样你低落虚弱的时候,铃声响起,她就会立马知道了。” 扶岑沉寂的眸低倏然起了丝波澜。 嗓音低沉了几分,说不出的僵硬:“也许是怕我情绪失控过于危险,用来示警别人的吧。” “你不是都说是小时候,”花柚不解,“幼崽能有多危险,乃至于要特地用法宝示警呢?怎么说都是保护的意思多一些吧?” 顿了顿,又怕自己不知全貌贸然插嘴很没有礼貌,讪讪补充:“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啦。”她只是听到时,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扶岑说自己麻烦又矫情的话语,觉着现实绝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 扶岑的下巴靠在她的额头,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尾音藏着点儿几不可察地愉悦:“我知道了。”
第27章 两人又聊了会天, 直到东方冒了点儿鱼肚白,花柚估摸着时辰不早,这次是真的要起了。 她还要去跟队跑早操呢。 不得不说鲛人的血统是真的神奇, 扶岑的心情明显转好之后,发了大半夜的烧说退就退了。起身将她从床上抱起来,一点没有病后的疲乏,反而容光焕发的。 花柚则是忙上忙下生熬了一夜, 脑瓜子里嗡嗡的。 被扶岑动作温柔地放下地, 瞧一眼他脸上气色好极, 白里透红, 春风满面的。心里一动,不知怎的就开口喃喃了句:“同样都是熬了大半夜, 怎么你就像进过补似的,我都要熬干了。” 扶岑眉梢一挑,漆黑的眼珠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花柚蓦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讪讪转头就要溜, 却被一双手轻轻扣住了下巴。 那指尖微微用力,将她的脸抬起来, 扶岑含笑低头,突然轻而缓地在她唇上一触。 顿了下, 像觉着不够似地,又凑上去贴了贴。 花柚僵住了, 眼睫扑闪扑闪的, 透着无措:“?” 突然干啥? 扶岑看她不动, 再亲了一口才收回手,看她的唇色也显然地红润起来,满意道:“给你也补一补。” 话音未落, 递上了几团妖气。 花柚看到那棉花糖似的,拳头大的妖气团,顿时打了鸡血一般振奋起来。 捧过妖气团:“这些都是我的?谢谢谢谢!” 她果然不萎了。 这招虽然突兀,但还是很有效的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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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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