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急忙附和道:“是的是的,我也这么觉得,这味道淡雅又醇厚,其他香味跟这个比起来俗多了。不知是什么宝物?” 金色的灵力流转缠绕在花枝上,舒彩将其从匣中取出仔细端详,“如果我没认错,这是灵木‘梦魂安’。” “彩儿妹妹,这‘梦魂安’是用来做什么的啊?”老板娘问道。 将梦魂安归匣,舒彩耐心解释道:“梦魂安是只有在灵天门才会生长的一种灵木,有清心安眠、修补神识之效,极为珍贵。就您这儿的一枝,得值这个数。” 说着,舒彩向老板娘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灵珏?这么贵重的吗?”老板娘抬起手,搭在因吃惊而张开的唇瓣前。 舒彩摇摇头,“一万灵珏。” 听了这话,老板娘眼神儿都变了,不敢置信地盯着舒彩手上的小花。 “烘干后填几小片干花瓣到枕头里,能保人安眠无梦四个时辰。梦魂安药效不受修为和精神力的限制,比催眠咒术还好用。灵天门给皇城的贺礼就有这种枕头。” 解释完功效,舒彩将梦魂安放回玉匣,还给老板娘。 “此外,烘干、萃取的处理还是要交给懂得制药的驭灵师来做,不然药力流失就太可惜了。” 老板娘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抓住舒彩的手。 用不着老板娘开口,光看看这张脸,舒彩就能把她的小算盘猜出来大概。舒彩道:“我可以帮您牵线能够处理梦魂安的驭灵师。” “真的吗?谢谢彩儿妹妹。”老板娘喜道:“那我便差人绣两个枕头,一个给彩儿妹妹,多谢您帮忙牵线;另一个留着,日后自有大用处!” 舒彩连忙摆手,“那可不行,我就是帮你您联系个驭灵师罢了,顶多算是干了供采人的活儿,怎么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彩儿妹妹莫要跟我客气,此物本就是驭灵师才用得上、识得出的,要不是您,宝物定是要被糟蹋了。我一介平民,没那个福分碰的东西沾不得太多,定要分出去才心安……” 绣坊的生意有不少都是靠老板娘这张嘴谈下来的,称得上是舌灿莲花、滔滔不绝。她东劝一句、西忽悠一嘴,十分有耐心地磨了舒彩一盏茶的工夫。 等茶水见底,舒彩的防线就被磨得摇摇欲坠了。 时机已到,老板娘趁热打铁,“家里要是有睡不好的老人,送这个岂不是刚刚好?我们这些黑发人除了这些,也没别的法子给家里的白发人尽孝心了。” 老板娘特地把“老人”和“白发人”两个词拖得长些、咬得重些。 舒彩表情微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们那位……确实挺需要的。”许是想到了些什么,舒彩有几分哭笑不得。 见舒彩点头了,老板娘便喜滋滋地拉着舒彩选枕头的芯子和绣花样式。 几大本的花样簿在舒彩眼前摊开,看得她眼花缭乱。 舒彩似乎是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对了,老板娘,令弟可是在咱们抱玉城的‘供联’工作?” “正是,您可是想买些什么东西吗?叫他帮忙,肯定给您最低价。”老板娘笑眯眯道。 “没有,我暂时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只是顺口问了。”舒彩翻过一页花样,垂下去的眸子让她的表情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令弟可是叫‘超然’?” 说着,舒彩向窗外瞥了一眼。 …… 抱玉城,供联总部。 乌鸦被玄子枫撸了整整一个时辰,吃了三大块玉米饼,在墙角的花盆里上了十好几次厕所,天都黑了、夜都深了,还是没被入感派出去。 ——怂了、怂了。 玄子枫是心虚。 就凭舒彩这个敏锐的感官和她对玄子枫的了解,他太担心自己会翻车了。 “笃笃笃”! 门被敲响。 玄子枫有几分慌张地起身,又故作镇定地坐下。 “请进。” 进来的正是超然和他姐,也就是绣坊的老板娘。 玄子枫转过身,看向窗外负手而立。看上去像是留给他人一个高傲深沉又伟岸的背影,实则是怕露馅怕得根本不敢看老板娘。 “咳咳,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玄子枫的小心脏有点躁动,撞得他声音差点都要发抖。 老板娘笑道:“玄老板放心好了。彩儿姑娘已经同意托橘医生处理灵药,不日成之。等绣娘加急做好了,便给您和彩儿姑娘送去。” 听到这儿,玄子枫松了一大口气,这才转过身来,在椅子上落座。 “多谢老板娘。待会儿让超然带你去楼下领尾款。” 二人谢过玄子枫,便告辞离开了。 快被玄子枫揉搓致秃的乌鸦终于被撤回入感、飞出窗外。走之前还冲着玄子枫扯着嗓子“啊啊”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记仇了在骂他,会不会改日带领乌鸦亲戚集体用鸟粪围攻他。 为了求这些药草,玄子枫可费了不少心力与灵天门商谈和周旋。 如今,若凇云的神识真的衰弱至此,区区梦魂安也只能缓解和温养,根本赶不上凇云神识恶化的速度。现在,得要些立竿见影的猛药了。 玄子枫在室内踱步,显得有些焦虑。 现下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子之卫杀席的一年之期、教养大管事的任务和另一个暗探的威逼、黎长老的委托、灵天门中晦幽谷的内鬼、凇云的身体、悦然的安危、供采人的事务……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要做这些事,他只是漫无目的的忙碌着,直到自己快被压垮。 无数天大的事情压在玄子枫的肩上,每一件都亟待解决、每一桩都有错综复杂的内情。 而被迫卷入这些汹涌暗流的他,却连个能休憩的安身之地都没有。 神木塾里不再有他的宿舍,抱玉城不是他能待的地方,整个聆风堂本就残酷而无情漂泊着…… ——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处。 确实啊,兜兜转转这么些年,他费尽心机、苦心钻营竟是落了个八方结仇、哪边都不讨好的下场。 被强烈的疲劳侵袭,玄子枫的大脑被一线耳鸣贯穿。自体内蛊虫消停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的耳鸣和幻听了。 玄子枫支撑着自己的脑袋,重重地落在椅子上,双肘压在桌面上处理不完的供采人事务上。 他累了。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满是未愈的旧伤、早已筋疲力竭了。 将神木文牒压在前额,希望神木明智开蒙的功效能让满是混沌的脑子清醒些,玄子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好像,什么都掺上一脚,什么都搞砸了。”玄子枫喃喃道。 眼眶微热,玄子枫不由得酸了鼻梁。 “师尊,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是不是……不像你教过的学生?” 神木文牒流转着丝丝清凉的灵力,在没入玄子枫灵台识海之后,又变为舒适的温热。 玄子枫想不到,他竟然狼狈到要靠一块木板求得慰藉。 夜深了,累极了的玄子枫实在是撑不住,趴在案前昏睡过去。 神木文牒上的灵力丝丝缕缕缠绕上秋川,使其微微弹出剑鞘,发出一声脆响。 随后,灵剑在没有玄子枫指示的情况下,将极寒的剑气甩向墙角。 足有人头大小的毒蜘蛛被剑气瞬间劈成两半,化作一滩泥水。 …… 三天后,响玉阁,凇云宅邸。 “什么意思?花?有什么问题?”舒彩拿着刚做好的枕头满脸无辜,懵得很,“这,绣的不、不是玉兰花吗?” “……” 空气一片安静。 还是严洛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师妹,那是相思子!”严洛推起自己快滑下鼻梁的眼睛,无奈道:“也就是红豆开的花!” “红豆花怎么了……哦、哦,啊?不是,啥?这是红豆花?!”舒彩先是迷糊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可太冤了,冤得现在外面能下场雪的那种冤!” 舒彩的脸都皱了起来,“本来我是想选松竹的,但老板娘说十个人九个都选这个,就俗了。她说玉兰是冰肌玉骨、万古长青,我才……” 这事儿也怪不得舒彩,麦蒂斯山脉那地方是亚寒带和温带的交界处,什么姹紫嫣红都活不下去,只有极为耐寒的针叶、落叶林木能在那儿的冬天苟延残喘。 老板娘就是欺负舒彩北境出身、不识得这些花花草草里的门道,才敢在玄子枫的授意下故意忽悠她选相思子的花样。 毕竟,这世上谁也不能指望徒手摔狼的女猎人懂插花吧? 舒彩这才搞清楚缘由,她捂起脸,“师尊、师兄,我对天发誓,在我心里,您二位都是我的好兄弟。” “还好兄弟?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凇云也是无奈极了,修长的手指弹在舒彩额头上,“你呀,没大没小。” “不是您觉得宏剑宗君臣父子那套迂腐吗?总要把所有的人际关系往‘爹际关系’上靠。”舒彩眨巴着眼睛,“师尊还年轻得很,哪儿来的给人当爹的爱好?” 严洛卷起棋谱敲在她头上,“你可把嘴闭上吧!这都跟谁学的。” “师尊哥哥,师兄欺负我。”舒彩仗着凇云拉架总是偏心她,躲在了自家师尊身后,还甜甜地叫起了“师尊哥哥”。 末了,舒彩还补上一句,“师尊授我以驭灵、诗书,是我良师、益友,彩儿感激不尽,只觉言语贫瘠不足以彰。想来师兄也定是如此,只是他与彩儿性子不同,不常挂在嘴上罢了。” 听了这贴心的小话,无论是凇云还是严洛都被暖得心里软得不行。 某个到现在也拉不下脸叫“师尊”的小师兄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还红了眼眶。 凇云揉着两个学生的脑袋瓜,笑道:“行,不就是个绣花么,误会解开了就好。我就当这是玉兰罢了,谢谢彩儿这份心。能有你们两个好学生,也是我的机缘和好运。” 那些陈腐的纲常条框不许又如何?他们师徒开心便好。 “师尊,院子里新栽的树苗要我帮忙浇水、施肥吗?”舒彩蹭着凇云手问。 凇云轻轻点头,“你若喜欢,自然是可以的。” “您二位祖宗可别了!”严洛是无语了,将凇云的手从脑袋上扒拉下来,“像您这种养法,什么树都养不活。要么灌太多水淹死、要么施太多肥烧死。还是我来吧。” 养不活花草这一点,舒彩是最像凇云亲学生的那个。 梦魂安的香气有些陌生,但凇云很是喜欢,闻起来确实感觉酸胀沉坠的灵台清明了许多。 或许今夜,他真的能久违地睡个安稳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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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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