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光屏上,赫然呈现岚望舒的父亲的脸。 那张熟悉的脸,和岚望舒印象中略有不同,看起来年轻许多,神情也不像印象中那样忧郁。 “不会有错,”容玉烟继续说,“殿下,您来自虫族,是亚特兰帝国流落在外的二皇子。卑职奉旨接您回宫。” 岚望舒眉头拧起来,“……虫族?” 他在地球上活了二十年,现在突然冒出个帅到失真的男人,告诉他,他是他爸生的,而且,他不是人,是只虫?! 岚望舒看一眼手边标本盒里的蟑螂,又看一眼面前的年轻将军,实在很难接受,这两个,属于同一类生物…… 容玉烟自然不知道岚望舒此时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定,对方不会立即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也没办法在第一时间相信他的话。 “殿下,据调查,您的父亲岚蝶衣在十一年前,因为一场地震丧生,此后,您便以孤儿身份住在福利院,直到成年后,您离开福利院,考入W大,半工半读至今。 “我们已经联系过您所在的生科院院长和分管教学的副院长,请求批准您无限期休学。 “另外,您在福利院的资料,我们也已经帮您销毁。” 容玉烟说着,站起身,走到岚望舒身边,从衣襟里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放在他手边的桌上: “殿下,这里是有您的院长和副院长签名批准的休学通知,还有几份福利院签批的材料,请您过目,您也可以自行咨询学校官方,进行确认。 “这里是亚特兰帝国的基本信息介绍。我们的星舰就停靠在这附近的原始森林里,您如果愿意,也可以直接随我去星舰实地调查。” “——是你?!” 容玉烟的话说到一半,被岚望舒打断。 容玉烟此时正将信封送出去,微微躬身,肩膀几乎快要碰到岚望舒的胸膛,因为垂头的姿势,脖颈后头的一片皮肤露出来。 那片雪白的皮肤上,覆盖着靛蓝色的繁复纹路。 那纹路乍一看有点像藤蔓,从耳根处,一路向下延伸,消失在衣领里。 熟悉的纹路,一瞬间勾起岚望舒尘封的记忆。 十二年前的一个雨夜,那个男人跪在岚望舒面前,将一枚黑色的口哨放在他掌心,宽大的手掌将岚望舒的小手包覆住。 男人告诉岚望舒:“不论身在何处,只要你发出召唤,我必将赶回你身边。” 雨水濡湿男人额前的黑发,水滴顺着发丝滴落下去,打湿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又沿着他修长的脖颈流下去。 脖颈间靛蓝色的纹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闪过蓝紫色光芒,光芒一路延伸至他衣襟里,最后落在岚望舒掌心的口哨上。 那时候,年幼的岚望舒相信男人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然而,父亲离开后,不知多少个夜晚,岚望舒独自趴在福利院的窗台边,无数次吹响口哨,却从未得到回应。 此时再看到那片熟悉的靛蓝色纹路,岚望舒心中万千情绪翻涌,可抬头看向容玉烟,对上的,却是对方毫无波澜的目光。 岚望舒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哥。” 岚望舒像小时候那样喊他: “你……不记得我了?” 容玉烟被岚望舒那声“哥”喊得心头一震,面上神色却仍旧波澜不惊: “殿下,我和您,在今天之前,从未见过。” 岚望舒眼中写满质疑,“是吗?” 容玉烟认真点头,迅速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中去:“我知道,您一时很难接受我所说的话,也无法立即同意随我回宫——” “——我跟你走。” 岚望舒倏然回了一句。 容玉烟整理资料的手滞住,眉头轻蹙,脸上难得流露出讶异神色,让他原本冷清的一张脸,变得生动了一些: “您说什么?” 岚望舒一字一顿地重复: “我跟你回去,将军。”
第2章 嘀——嘀——嘀—— 耳边传来短促而有规律的信号提示声,像心跳。 岚望舒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逐渐对焦,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 鼻息之间传来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这是医院的病房。 岚望舒在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他脑袋昏沉,应该还处在麻药的作用中。 意识逐渐回笼,岚望舒想起来,他之前明明在容玉烟上将的带领下登上一艘星舰,坐进睡眠舱里。 容玉烟告诉他,“休息片刻,很快就到”,下一秒,他再醒过来,人就躺在病床上了? 岚望舒撑着手肘靠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没穿上衣,前胸后背都缠着绷带。 起身的动作牵动后背和头顶的两对胎记传来很轻微的刺痛,岚望舒轻嘶一声,抬手摸向头顶,发现那里也裹着纱布。 他的胎记,被动了手脚。 而且……他脖子上戴的口哨去哪了? 岚望舒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想要从病床上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接着是两个年轻男人的交谈声: “你是去给那位……神秘的患者……送药?” “对。” “我帮你吧。” “嘁,你就是想趁机偷看吧?” “你这么殷勤去送药,不也是想看?” “嘘,小点声,到了。” 谈话声停歇,紧接着房间门被打开。 两个穿护士服的青年并肩站在门口,同时看向正坐在床边的岚望舒。 尴尬的对视持续了片刻,直到其中一名护士手中托盘不小心倾斜,上面的药瓶翻倒,掉在地上,发出轻响,打破沉默。 “抱、抱歉,阁下。” 护士慌张蹲下来捡起药瓶,往门外退去。 两个护士脸都涨得通红,始终垂着头,不敢再和岚望舒对视。 他们跌跌撞撞地转身,匆匆将门带上,快速离开了。 两个护士的反应太大,让岚望舒忍不住又将自己打量一遍。 他虽然没穿上衣,但裤子是好好穿着的,那两个护士又都是男人,总不至于因为看到他的身体而慌乱成那样。 想到这里,岚望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环顾四周,想要找个镜子照一下。 这时,房门再次被打开。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白发老人走进来。 老人走到岚望舒床边,从床头的检测仪器上调出一张光屏,一边查看上面的监测数据,一边笑容满面地问:“醒了?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岚望舒摇头,问出自己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我的口哨,在哪里?” “口哨?” “金属的,原本戴在我脖子上。” 老人摇头,“我们给你做身体检查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金属物品,这你恐怕要去问容上将。” “容上将,他在哪?” 老人闻言“哦”一声,“这两天,容上将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赶巧了,就在你刚才醒过来之前,他接到通知,说你的身份芯片制作完成,上将亲自去领了,马上就回来。” 说着,老人朝岚望舒伸出右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廖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就是。” 岚望舒回握住对方的手,问:“廖医生,我怎么了?” 廖医生闻言“哈哈”笑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是这样,你在从地球往人马座方向跃迁途中,在睡眠舱里出现严重的精神力波动异常,导致昏迷,星舰着陆后,容上将第一时间将你送过来。 “我们检查发现,你的触角和翅膀处的囊袋保护膜,居然一直没有切除。 “你今年二十岁,已经正式进入虫族的性成熟阶段,因为保护膜的存在,影响了第二性征发育,进而造成信息素和精神力异常。 “我们已经为你切除了囊袋保护膜,从各项指标来看,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一切正常。” 岚望舒试图理解廖医生的话,可是对方话里奇奇怪怪的词汇实在太多,他越听越迷茫。 触角?翅膀?精神力?信息素? 这都是什么东西? 见他一脸茫然,廖医生这才想起来,岚望舒从小在地球长大,这两天才回到亚特兰帝国核心星群来,很多虫族的常识他可能都不了解。 所以,廖医生试着换了一种说法: “嗯……换个地球人类比较好理解的说法吧,你现在的情况,就类似,是成年男人,割了**。” “咳咳咳。” 这下岚望舒听懂了,他连着“咳”了几声,试图缓解尴尬,然后说:“所以,我头上和背后的,不是胎记,而是……” “是触角和翅膀的囊袋外面包覆的保护膜。” 廖医生替他把话说完。 “……触角和翅膀?” 虽然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但岚望舒还是一时很难接受。 解释的话总显得苍白,廖医生索性从柜子里拿出一面镜子,递到岚望舒手中,“我现在反正要给你拆纱布换药,不如你自己看吧。” 说罢,廖医生上前,举起镊子朝岚望舒头顶靠近过去。 岚望舒透过手中的镜子,看向自己头顶。 白色纱布被拆除的那一刻,岚望舒被眼前一幕惊得屏住呼吸。 在他头顶上,赫然立着两根触角。 触角呈青黑色,约莫有一指粗,从原本的两块胎记的位置伸出来,软趴趴地搭在发丝之间。 很难相信,这种昆虫才有的器官,此时会长在自己身上。 岚望舒看得入神,忍不住抬手想要摸一摸那触角的质感。 廖医生见状,抬手拦住他的手臂,“不要拿手碰,当心感染。” 说罢,他从器械盘上拿起一根类似压舌板的金属板,拆开外面的塑料膜,然后招手示意岚望舒,“来,头往我这边靠一点。” 岚望舒将头靠近过去。 金属板碰到他头顶触角上略微膨胀的顶端,冰凉的触感刺激到那里敏感的皮肤,立即有酥麻的感觉如电流般从触角往全身流窜。 “嘶——” 岚望舒被这陌生感觉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两根触角像蜗牛的触角,在被碰到的那一刻,立即缩回头顶的两个囊袋里去,被发丝很好地掩藏起来。 “疼吗?” 廖医生问。 岚望舒摇头,“不疼,就是……很痒。” 廖医生又笑起来,“痒很正常,触角和翅膀是很敏感的器官,我们虫族一般在婴幼儿时期就会割除保护膜,你这样二十岁才割除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因为被束缚在囊袋里太久,你会需要一段时间,慢慢适应这两个器官。 “不过你触角的缩回反射很灵敏,看起来恢复得非常不错,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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