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天衍宗遍寻不着能够成功检测出魔种的方案。 如果……如果没有他,也许师尊当初不会被钉子暗算跌入魔界九死一生,也许就不会有人连被发现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落得个识海破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的结局。 不应当是这样的。 弥谦垂下眼,莫名怔愣。 * 宗内有魔族钉子的消息最终还是被压了下来。 与此同时,风石台上发布的任务忽然改变了组队形式,起码要不少于四人以上才能接一个任务。 最近的弟子折损率逐渐有上升的趋势,很难说其中没有钉子的推波助澜。 这一办法虽然很耗人手,但却也是不得已之策。 “不过成效不错,”师尊微微模糊的声音透过门扉,应当是跟谁在传音讨论着。 弥谦在门外听了一耳朵,等到里面声响渐息,他才打算进去,不料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师尊腰间佩剑,正要出门,看见弥谦站在门口也愣了一下,道:“谦儿?” 弥谦侧身让开,道:“师尊又要出去?” “嗯。”洛慕清步履匆匆,徒弟落后他半步跟了上来,“因为封印松动的缘故,邪魔侵扰之事渐多,为师需要下山处理一下。” 天空云层厚重,灰蒙蒙的,不知何时落起了小雪,寒风刺骨地刮着。 又走了几步,他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叮嘱道:“你不要偷懒。” ……他在师尊心里到底是个怎样好吃懒做的形象啊? 弥谦无奈地应下,在储物袋里翻出了件雪白大氅,走快几步上前给师尊围拢好,低声道:“早去早回。” 雪色绒毛拢在颈间,隔绝了仿佛无论如何都能往里钻的冷风,衬得那人肤白如玉,说不出的清润雅致,如诗如画。 洛慕清眼里带了点笑意,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送走师尊后,弥谦折回洛慕清的屋里,翻找一番,终于找到了师尊默好还没拿给门下弟子的剑谱。 他随手翻了翻,视线落在师尊清隽的字迹上,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轻轻自嘲一笑,取了笔开始临摹。 外头的雪忽大忽小,就是没个停歇,连天色暗下来时都显得变化不大。 今日是上元节,青冥峰上的门廊檐角挂上了黄纸墨字的灯笼,暖黄的火光照出了落雪纷纷的痕迹。 往常弥谦总要拽着师尊下山疯玩一通,他们常去山下那座名为兰陵城的小城,上元节有花灯看,热闹得不得了。 现在只有弥谦一个人,他莫名失了闲逛的兴致,盘膝坐在河边看满河花灯缓缓流动。 膝上放着收在剑鞘的鸿如,弥谦无意识把玩着,剑刃一开一阖,铮铮作响。 洛慕清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兰陵城。 路途不会太远,他的脚程也不算慢,一来一回,恰好赶得上佳节的尾巴。 他甩了甩明枫剑上的沾的血,收剑入鞘,重新换了身白色外袍,这才把大氅重新披上。 修道中人有灵力护体,向来一身单衣寒暑不惧,但不知为何,徒弟总觉得他冷,出门非要他添件妨碍打架的衣服,每回都得小心着不被弄脏。 不过话说,弥谦最近总是莫名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往常那股上房揭瓦的劲头似乎都收敛了不少。 他站在河下游,看着徒弟呆呆坐着,忽然起身离开,不多时手上托着两盏花灯折返。 储物戒传出灵力波动,洛慕清指腹一抹,探到了里边多出的一盏花灯和空白纸条。 洛慕清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心领神会。 自己没有办法亲至,弥谦便把他那份托送过来,也算是一起放过花灯许过祝福。 远处弥谦低头写着什么,一张巴掌大的纸条被他翻来覆去涂涂改改好几遍,像是写了什么,又犹豫着改了。 最终弥谦烦得把墨迹斑斑的纸条揉成一团扔了,又取了一张,终于抬笔落定。 那盏看起来和河里其他花灯没什么不同,洛慕清看着它烛光幽幽,顺流而下,途中和别的灯轻轻撞了一下,方向顿时歪了,斜斜朝洛慕清这边来,最终停在了岸边。 洛慕清垂眸,身侧隐没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指微微一动,花灯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拨了下去。 花灯被拨的转动了角度,于是洛慕清看见了纸条上的字。 ——所爱平安。
第16章 元宵 洛慕清怔了一下。 往常……往常他写的不是这个。 他写的是“我师安康”。 洛慕清站在河岸边,一拢霜衣,长发如墨。 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拂而过,远处喧嚣沸腾的人声欢笑声似乎都被吹远了,视野里只剩下那个半隐在黑暗中,专注着发呆的人。 半晌,洛慕清才垂眸,取出纸条同样写了四个字,放进了花灯里。 洛慕清俯身把掌心里托着的花灯放了下去,说来奇怪,那盏花灯没有顺着水流往下,反而逆流而上,在浩浩荡荡的灯流里格外显眼。 那盏花灯轻灵地避开可能冲撞上的阻碍,逐渐朝弥谦靠近。 弥谦也注意到了,微微一愣,神色似乎有些疑惑和不敢置信。 眼看花灯距离弥谦不过三四尺远,弥谦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肩,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是徐无。 他旁边站着一位十三四岁的灵动少女,正在和肩上的松鼠嬉笑玩闹,脖颈间晶莹剔透的松果挂件和松鼠身上的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出自同一人之手。 徐无哈哈一笑:“你怎么也在这?走,去我家吃元宵去。” 洛慕清看着远处转过去与徐无交谈的弥谦,沉默无言。 那朵花灯被水流冲得打了个旋,仍然固执己见地停留在原地,像是等待谁来看一眼。 可等了好一会,也只等到花灯被撞的七歪八倒,离得更远了。 算了。 洛慕清抿了抿唇,转身便走。 即将靠岸的花灯像是失了逆流而上的勇气和动力一般,终于妥协于流水缓缓而下。 花灯托着暖黄的烛光,兜兜转转又流回了身边,像是谁不曾宣之于口的心意,从来只有自己知道它曾原路折返,无疾而终。 洛慕清从安静的河岸边走回嬉笑热闹的街上,从长街这头缓步而行,漫无目的地慢慢往回走。 “师尊!” 洛慕清的右肩猝不及防被轻撞了一下,有人的手搭了上来,微喘的气息带着热气呵在耳边。 洛慕清一偏头,撞进了弥谦目光灼灼的双眼。 “您这么快?” 洛慕清嗯了一声,未作多言。 弥谦袖口微微沾了些水迹,紧张得手指都有点抖。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什么,师尊,徒儿近日有一事困扰已久,不知师尊可否替我出出主意?” 洛慕清挑挑眉,奇道:“有这等事?说来为师乐一乐。” 弥谦:“……” 他笑了起来,温暖的灯火在极黑的眼瞳里跳跃,他微微低头看着洛慕清的侧脸道:“徒儿的心悦之人方才放了一盏花灯,可是我不仅没有陪在他身边,还偷偷看了他写的祝福语。他会生气吗?” 洛慕清倏然抬眼。 弥谦定定地注视着洛慕清,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偶然的苦恼询问而已。 洛慕清心中莫名一动,半晌他收回视线,轻声道:“不会。” “——那我现在向他求爱,他会答应吗?” 洛慕清步履一顿,在灯火如昼的长街上停了下来。 人潮绕过他们缓缓流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喜悦,被绚烂缤纷的灯火照出了暖意。 煌煌灯火在弥谦锋利深邃的眉目上打出一片阴影,洛慕清从他极亮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 “不会。”他轻哼道。 然后洛慕清抬手攥着弥谦的前襟,稍微把他拉了下来,偏头轻轻吻了他的唇角。 被弥谦扶住后颈,反客为主。 * 最后洛慕清被弥谦拽着一起去徐无家蹭了一顿元宵才回去。 徐无带着妹妹出门看花灯,回来的时候把师徒二人也带了回来。二老一听有客人来,满是欢喜地招呼着他们坐下,盛了两碗元宵来。 圆滚滚的元宵在瓷白的碗里沉浮,入口软糯香甜。 回宗的路上碰见了难得空闲的衔竹,衔竹一见弥谦像只猫似的总黏着自家师弟,莫名感到不爽,往常见了总要把弥谦打发走去干点什么事情。 多大个人了,还总和师尊贴贴,不嫌丢人? 但鬼使神差地,衔竹这次什么也没说,打过招呼知道他们吃过元宵了,便也不再留他们了。 可能是这样的闲静时刻,也许以后很难再有了吧。 回到青冥峰,洛慕清抬头看了一眼檐角上挂着的灯笼,随后进了屋。 弥谦也跟了进来。 师尊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但弥谦知道这是默许。 什么都可以的……无声默许。 当晚,青冥峰主的徒弟宿在了他房里,烛火幽微,映出满室旖旎。 第二天,惯常清修戒律的洛慕清又一次没能按时起。 昨晚被闹得厉害,今早洛慕清实在困得不行。 等到日上三竿,外头有人敲门轻声询问,他闭着眼要起身,被弥谦按了回去。 弥谦给人把被角掖好,安抚似的在师尊侧脸落了一吻,道:“我去看看。” 洛慕清便把自己埋进被褥里,任由困意淹没自己。 恍惚间感到有人重新上来,稳而有力的臂弯环住自己,后背靠在了温热宽阔的胸膛上。 洛慕清稍微清醒了一点,嗓音哑得厉害,道:“什么事?” 弥谦看着洛慕清后颈处微红的咬痕,舔了舔小尖牙。 他撑着臂弯轻轻吻了上去。一开始只是流连于唇上的温存,得到了洛慕清微微仰头的回应后,他弯起眉眼,顺势更加深入。 分开后,他意犹未尽地又琢了一口,这才道:“没什么,外门的师弟今天就能把上册的沉水剑法练完了,过来问问你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练下册——啧,他们怎么这么卷,都不歇一歇的吗?” 洛慕清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天天就想着怎么摸鱼。” 弥谦悟性不错,对于剑法上手很快,有什么错误的动作纠一遍,下次基本不会再犯。 别人需要练一个月的剑法,弥谦往往只用七八日。 偏偏弥谦立志做条胸无大志的咸鱼,日常摆烂不肯多练,练完了今天的份就总要寻个借口偷溜出去,被抓了就乖乖认错,态度良好,死不悔改。 这样的聪颖天资若是放在常人身上,想必能够发挥出令人惊叹的效果。 放在这逆徒身上……算是白瞎了。 弥谦知道师尊拿他没办法,便总耍赖撒娇,“冤枉。沉水剑法徒儿早都练得滚瓜烂熟了,这叫合理休息,张弛有度。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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