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郑的麻脸小个子今天早上堵住兴尧是因为不想让他再隔三差五动他娘遗体,那么相应的,这位老者无缘无故却如此肯定的认定兴尧不是凶手,定也是看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才下的论断。 可他又只是挽留却只字不言,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人真不是道长杀的,”老者方才虽欲言又止却还挺正常,现下突然看见了什么东西,发疯了似的痉挛抽搐起来,“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红棉袄……红棉袄女人在那!” 可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并未有任何异样。 “什么红……什么女?” “红衣女鬼?” “道长!”老爷爷瞳仁猛然睁大,猛然扑向兴尧,嘴里呜呜发声,“……葛……家二丫,死了……又……活了……” “谁死了谁活了?哎,三伯——” 归寒伸手便要去拉老人,兴尧将他一挡,搀着老人的胳膊扶起,而后才交给人群中不知是老人表侄子还是表外甥的一个男人。 但经此一事,老者突然又癫痫起来,两眼翻白四肢抽搐,接过他的那个男人吓得手一抖,老者咕咚跌倒在地,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兴尧俯了身凝神细听,却也只依稀听着什么“二丫……活……穿着红……了…”的字眼。 “什么时候看见的?”兴尧压低了头挨在老人耳边保证老人能听得更清些。 老者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着却又挣脱不出,死死捉住兴尧的手,“……花……” 依然在咕咕哝哝着,口吐白沫起来。 “什么花?”归寒面无表情的盯着兴尧。
第5章 兴尧盯着眼前这白脸青年瞧了许久。 “此物。”他从袖中摸出一个东西,方才那老者才疯癫起来他便觉着不对,于是趁搀扶老人之际,从老者袖袋中摸出了一个东西。 不,准确来说,兴尧是从老者腕间拔.出了一朵花。 殷红小花,带着邪气。 这花吸足了血餍足的枕在老人枯瘦的腕上,要不是老者瞧见那名所谓的“红衣女郎”时情绪激动抬起袖子,兴尧尚还未能瞧见这朵寄养在人身体中的小东西。 现下邪物脱离人体迅速萎黄下去,被兴尧捏在指间时,它的断根仍沾着血,像条活虫一样蠕动蜷曲起来,直到没了血的供给,才慢慢缩短缩小。 两人都不约而同皱起了眉。 下午时却又有了死者,镇东葛屠夫家的二女儿,今岁才满十四,小名唤二丫。 许是因为身体缘故,归寒对于死人的气息总敏感些。早间郑家那麻脸小个子胡闹一通,却差点将镇中唯一的老学究弄伤,不得发,众人最后便只得乌泱泱的将老人送往医馆。 故早间那场闹剧便不了了之。 可到了下午未正,兴尧却想去吴大娘家再瞧瞧那具令人作呕的尸体,白日不好隐匿,这件事归寒便自告奋勇要去代劳。 他擅驭傀儡和遁形之术,上回在灵堂便极显了一回身手,此行定然没有什么问题。 这么小的事,本也应顺利,可坏便坏在,吴大娘家同这位葛屠夫家对门。 故此归寒一出门便敏锐的嗅出一股浓烈的死尸气息,“有死人。”他道。 兴尧叼着尾草慢悠悠从巷子旮旯的破篓筐钻出来,闻言意料之内的模样。祟物藏在暗处,有人死去很正常。 他弹了弹铜钱,“此事现下不能……” 话未说完,归寒却已经循着气息来到葛屠夫家门口,兴尧还未来得及阻止,这家伙已然翻墙径进了姑娘闺房。 “……着急。” 兴尧瞪着眼,不得不也跟过去。 这姑娘的闺房在二楼,房中木桌木床,桌上一面花纹铜镜,他们从窗缝望去,只瞧见一个正梳妆打扮颇纤细的背影。 发如黑缎,柔顺稠密,分外漂亮。 可兴尧再一细盯便觉着不对劲,铜镜镜面是正朝他们所在的这扇窗,这姑娘便背对着他们,可兴尧透过铜镜,却分明看见镜中小姑娘殷红唇上涂胭脂的是手心。 她的整只右手都被折成了奇异的角度,习惯性,正用指甲盖沾了红红的胭脂涂在唇上。 可指甲又长,嘴唇便被划破流出血来,兴尧和归寒将窜进,这姑娘突扭过头来。 这下瞧得更清,他们恰看见小姑娘破开的唇上突绽出一朵极靓丽的花来,一瞬吸足了血变得殷红,便又瑟瑟缩缩的缩了回去。 这景象太过让人惊诧,兴尧还未来得及再细细瞧,房门突然“嘎吱”一响。 “二丫,瞧爹——” 中年汉子推门而入,却在第四个字将落时戛然变为一声极悲亢的呜呜声,“二丫——” 小姑娘“咣当!”一声倒地。 这房间空旷,便也实在没地方藏身,两人挤于床下几近将床板掀飞。 兴尧道,“小归寒过去点。” 归寒对于某人起的这个新称呼完全不感冒,他冷着脸向墙角挨了挨,十分顺从。 这份顺从持续了不到十秒。 床腿被身旁这家伙一脚踹折时,兴尧一句“艹娘”差点没忍住骂出来。 这动静不小,葛屠夫正跪在地上痛哭,突然便见他闺女床边有什么东西“喀嚓”一声脆响,木床接着倾斜,从阴影里显现出两个人影来。 葛屠夫生的膀阔腰圆,哭声也是惊天动地,他进门时还喜洋洋的捧着副镯子,现下这镯子碎了好几瓣,正浸泡在他女儿身下溢出的血泽中。 这惊天动地的哭声便闻声一顿。 小姑娘刚才还皎白的面容此刻蜿蜒爬满了血,从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慢慢溢出来,活像一个倒满了血溢出来的血罐子。 兴尧瞧过去“啧”了声。 屋里凭空多出两个人,葛屠夫也是一懵,但他旋即认出兴尧这张明晃晃招摇撞骗的脸,便大喝一声,仿佛找到了杀他闺女的凶手似的,拾起身就去门外拿刀,边喊,“狗杂碎害人的东西,格老子屋里害人来了,老子今儿非得把你剁碎了喂狗!” 说罢大喊一声,“杀人了!抓杀人犯啊!” 邻里四方听见响动皆跑过来,兴尧和归寒已溜到了街上,葛屠夫抓着一人便喊“新来的狗道士杀人了!我家二丫被狗道士杀了!” 他嗓门奇大,惹得街坊纷纷探头,对户正吊丧的郑家麻子脸闻着响动愈发感同身受,结拢起镇中一伙男丁满街抓杀人凶手。 街道所过之处,满目狼藉。 归寒竟还有心思边跑边问兴尧,“我们,为何要跑?” ……兴尧想给这尊佛磕个头。 他无语了半晌,道,“瞧瞧后面。” 归寒回过头,见后头黑压压一团人影,锅碗瓢盆扫帚板凳锄头镰刀样样齐全,以高壮的葛屠夫和小个子姓郑的为首,一派气势汹汹。 这恐怕是曲镇百年以来最团结的一次。 兴尧以为他身旁这傻子僵尸终于悟了,却不料归寒挺着张脸若有所思闷了半晌,而后撒丫子跟紧,道,“看来,我们欠了很多钱。” 兴尧:“……” . 这回闹出的事大,早上那回起码是麻子脸来挑事惹的,这回可好,他们自己往狼窝跑。 兴尧觉得自己除祟以来从未这么窝囊过。 一人一僵尸从垃圾堆中钻出来时,竟连带着也吵醒了一只在垃圾堆旁酣睡的老狗。 这老狗病恹恹的,没挪窝,吠都没吠一下。 且还缩起尾巴拿归寒的腿当枕头,归寒一抬脚噌坐起来,便甩了这狗好几米。 兴尧默默看着这只大黄犬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而后屁颠屁颠呜呜着跑开。 连回头都没回头。 他突然痛心疾首的想起方才那个被某人一脚丫子不小心踹折的床腿。 归寒问,“接下来怎么办?” “我倒是想起一个去处。”兴尧道。 他们这一趟逃来已到了亥初,明晃晃的星子在天上挂着,愈显得冬夜格外冷。 这些镇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烂菜叶子鸡蛋不要钱似的砸了一路,两人身上便皆熏着一股烂菜味。 归寒用指尖沾了沾他衣服上的鸡蛋清尝了尝。 兴尧十分嫌弃的揶揄:“……僵尸先生舌头被龙涎舔了,见鬼了可尝着味?” 归寒道,“这些还是新鲜的。” 兴尧:“……” 这是新不新鲜的问题吗? 可归寒说罢,又将垃圾堆旁好几只没有碎的鸡蛋一股脑装进衣兜。 兴尧觉得这位出棺的时候定磕了脑袋。 他盯着归寒一个一个将鸡蛋塞进口袋,半晌,突然回味过来一件事,便似笑非笑道,“若真要送东西,不若为老人家拾上一月的柴。” 归寒终于回过头,“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兴尧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前两天落了雪,外头天愈冷得让人发寒,归寒还好,兴尧手脚却已经冻得发白。 他们要去的是兴尧第一回借宿的老婆婆家。 老婆婆家在曲镇最边,四四方方总共便只一间土坯房,土坯房很老旧,透过窗户纸依稀能望见一个佝偻的背影。 还好今夜并未落雪,两人躲躲藏藏的,借着月色终于来到老婆婆家。 木门“嘎吱”应声而开,老婆婆端着盏老油灯凑近了去照归寒和兴尧的脸。 “眉清目秀呦。”说罢捏了把归寒的脸。 屋中依旧燃着火炉子,便连烘着床上的被褥也暖和起来,兴尧去炉火边烤手,不一会儿他指尖温暖起来,肤色却依旧冒着雪一样的寒。 “吴大娘的尸身有异样吗?”他问。 归寒愣了一下,他脸上是透明一般的白,正将怀里的鸡蛋往桌子上掏,那丁点昏暗的灯火便都映在他脸上,倒显得他整个人都柔软起来。 归寒将那些鸡蛋都码清了,才回,“老学究同那小姑娘的花都只长在皮肤表层,吴大娘心口处却有一只,当是死后才放进去的。” “吴……吴娘子?”老婆婆端来一盘热饼子放在桌子上,自顾自坐下来嘟囔着,“老婆子知道知道,她还给老婆子送过羊奶呢。” 又拿起桌上一只鸡蛋凑到眼睛前瞅,“这是什么啊?” 归寒回她,“婆婆,这是鸡蛋。” 老婆婆呵呵笑了两声,突然探过身拿筷子去敲归寒脑袋,“你个不省心,是不是偷来的?老婆子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偷不要偷……” 归寒便配合着瑟缩脑袋,捉住老婆婆的手抿了抿嘴,委屈道,“婆婆,这不是偷的。” 兴尧在旁看的笑个不停,插嘴道,“婆婆,这是你家小归寒捡的。” 老婆婆闻声,提着灯摸索着又去拉兴尧的手,“小姑娘长得真结实。” 兴尧:“……” 这句话引得归寒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兴尧瞪了归寒一眼,“没瞧过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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