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澜回府后便叫了水沐浴更衣,阿彦没有陪他,而是独自坐在摄政王府庭院的雪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彦不是一贯怕冷吗?”厉青澜拿了件斗篷,披在了阿彦身上,顺势环住阿彦的脖子,“你是不是生气了?” 阿彦侧头,看着忐忑的厉青澜,今天晚上所见,于阿彦的确是有些冲击,“没有。”阿彦伸手拉过厉青澜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我只是有些心疼你。” “阿彦...”厉青澜将头埋在了阿彦的脖子处,他以为阿彦会生气,会骂他,甚至不理他,却没想到,他说心疼他。“那你为什么不进屋去?” “没什么,有些事情有些想不明白。”阿彦轻笑,揉了揉不安的小孩的头。 “那便不要想了,可好?” “好。” 阿彦抱着厉青澜进了屋,屋里很暖,屋外穿来阵阵欢声,年来了,又是一年。 厉青澜睡着了,虽说岫岩玉吸收了毒素,到底还是有些影响的。阿彦却睡不着,他看着熟睡的厉青澜,这是他第一个亲密接触的人,第一个将他放在心上的人。可是,自己却不知道他活得那样辛苦,原来最自私的还是自己。说着爱,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理所应当的接受厉青澜的好,他那般迁就着自己,为自己花费大量心思,做了那么多,只为自己高兴。 “原来我,还是看不起人。” “澜儿,若你没有遇见我,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生活,会不会没有这般辛苦?” 没有人回答。却又是一年春归处。
第三十四章 除夕夜过去已经三日,除夕第二日,大年初一,皇帝便抄了楚府,收缴银两三十余万,找到了这些年来楚家欺压百姓,卖官鬻爵通敌祸国的罪证,全族下狱,等待年后问罪。而帝师,因薛家早年便与薛玉林断绝关系,故而只下狱其一人。朝堂的震荡,朝中官员闭门不出,生怕一不小心便满门抄斩,年也就不是年了。可这于百姓而言,却是好事,这个年却是更热闹了。 所以外面依然是热火朝天的年,而这里,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阳光进不来,时间不会走,只有无尽的黑暗。 厉青澜背着手沿着路向前,夏洵跟在其后面。地上是黑红的泥,但没有人在意。 厉青澜在两间独立的牢房前停住了,转过去看着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的丞相楚义山,“丞相大人昨夜过的可还好?” 楚义山不敢抬头,浑身战栗,仿佛听见了魔鬼的声音,他想逃,却无处可逃。牢门锁链被解开的声音传来,他此时却多希望,那门永远打不开。经过昨天,他才知道,厉青澜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不,那不是人,是魔,是吃人的魔,他的脚下是地狱,是人间炼狱。 薛玉林的尸体就挂在对面,整整一夜,他都直面那尸体。昨天的惨叫还在耳旁,叫了整夜,挥之不去。他略过厉青澜,又看见了薛玉林的尸体。挂在十字架上,像抹布一般。 抹布?对,血色的抹布。就在昨天,厉青澜一点一点,剥下了薛玉林的皮,剥一块,便上最好的药止血,再剥一块,再止血。求饶没用,哭诉没有,厉青澜仿佛听不见一般,自顾自的剥自己的皮,楚义山看见,厉青澜先在薛玉林的上身用小刀划出了几条线,点点腥红,出血不多。然后他挑开一个角,开始剥离,对,剥离。楚义山甚至能看见,划开的皮下金黄色的脂肪,剜去脂肪,甚至还能看见鲜红的肌和完整的脉络。可若是划错了一刀,伤到骨肉,便切他一根手指以示惩罚。 后来呢?后来怎么了?对了,薛玉林晕了,一盆盐水从头淋了下去,冲走了点点血迹,垂下的皮,泛白的肉,如同被丢弃的抹布,随意挂在那里。惨叫也没了,嗓子哑了,叫不出来。又是一块皮剥落,却再也没了声响。是了,他死了,经历了两个多时辰的酷刑后,活活痛死了。而厉青澜丢了工具,似乎嫌弃薛玉林死得太快,尔后看了自己一眼,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楚义山想自杀,他知道厉青澜那个眼神代表什么,他不会放过自己的。他原来都知道,却装聋作哑了五年,只为把楚家连根拔起,多么可怕。可他不敢。对,他不敢自杀。 在薛玉林手臂上一块皮还未剥离完全的时候他便尝试过自杀了,除了咬舌自尽别无他法。然后呢?对了,然后被发现了,然后厉青澜唤人拿来工具,生拔了他的前牙,满口的血,张不开闭不上。他听见厉青澜说,“下一次,就是全部了。” “怎么?丞相大人很害怕?”厉青澜走上去,拿出一把小刀,在手中把玩。“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样看破这个局的对吧?” 厉青澜也没想要楚义山回答,把小刀放到夏洵准备的火上来回烤,看见楚义山的眼球也随小刀来回动,不由嗤笑,“呵,因为五年前,你们救下的厉临晏,是我特意让你们救的。” “你说什么?!” “别那么惊讶,我杀了那么多人独独让你们救走了厉临晏,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还是觉得奇怪却被你们的野心淹没了呢?你们想干什么,我都清楚,而我也清楚,我那时候动不了你楚家,所以我留下了厉临晏,你看,你们果然上勾了。” 楚义山难以置信的看着厉青澜,五年前,他才17岁,他便算到了今日?多么可怕啊。 “我只是没想到,薛玉林也牵扯了进来。燕柳儿待他那般好,可他呢,却嫌弃人家服侍过他人,嫌弃人家人老珠黄,不及小倌青涩动人。而又不满足于当前的位置,想要更进一步。还说什么,因为厉家他才变成这般模样?丞相大人,你说,可笑吗?” “你都知道?” “对啊,我还知道,你们救走的厉临晏,不是真的厉临晏。是你们曾害死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后代,而他最擅长的,便是易容。” “你...你......”太可怕了,楚义山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一切,滴水不漏,无处可破。 “我还知道,你这个丞相的位置,是我父王母后的命换来的!”一刀,划过皮肤,划落一小块肉,高温让血液迅速凝固,空气中多了一分烤肉的焦味。 片刻之后,痛处才传到脑海,不过指甲盖大的疤,却好似被砍掉了整个胳膊一样。还来不及思考厉青澜是如何发现当年的事情的,痛楚便占据了大脑,思考停止了,只剩下煎熬,然后他听见厉青澜说, “不知丞相大人可听说过凌迟?怕大人你失血过多而亡,我便改良了一下,还请丞相大人多坚持些日子,这般,才有意思。” 一块又一块,大小均匀,没有血,空气里满是焦肉的味道,和回荡不绝的惨叫。厉青澜依然自顾自的忙活,待手中的刀稍微凉了一些便接过夏洵准备好的又一把继续。 “厉青澜你不得好死!” “......杀了我,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厉青澜你杀了我!” “求你,杀了我...求你...” “厉青澜,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爱的人也不得好死!” “啊,”厉青澜这块切大了些,高温来不及完全止血,多余的血顺着胸膛流了下去。又换了一把刀,准备继续。 楚义山现在只想求死,他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厉青澜,你喜欢那个客卿阿彦吧。你不怕死,不知道这位客卿怕不怕?” “啊!!!” 又是一大块肉被切落,烧焦的肉下,已能看见白色的骨。 “嘿...嘿嘿,厉青澜,我诅咒你今生不得所爱,你爱的人终将背叛你,弃你而去!爱你的人都不得好死,没有好下场!哈哈哈!!!啊!!!!” 那刀,穿透了楚义山的手腕,订在了手臂后的木架上,顺着刀柄,一滴滴的血落下,溅在了厉青澜的衣摆上。 “看样子,失败了啊。”厉青澜有些惋惜的说,接过夏洵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我本来,只想看看你能挨多少刀。此刻,我却不想了。”
第三十五章 楚义山现在很后悔,他突然觉得凌迟其实没有那么难受。意识开始模糊,是自己在叫吗?痛吗?不知道,灵魂似乎正在剥离肉体。一阵带咸味的水淋下,意识回归,啊,酷刑还没有结束。 “杀了我...求你...” 厉青澜没有理他,从贯穿手腕的切口处开始剥离,一层一层,翻开皮,切离筋膜,剥落肉,分离肌,然后暴露出脉络。厉青澜挑出手筋,还沾着血的白色细条。楚义山抽搐更加强烈,面部扭曲,他恨自己在这个时候清醒。 被牵拉的筋络持续兴奋,传到大脑,此刻只有死亡是被祈求的。轻轻一声,厉青澜划断了手筋,痛楚终于彻底爆发。 “死了?”厉青澜用刀在楚义山胸膛上的焦伤处戳了几下,见人毫无反应。 夏洵上前,试探了鼻息,微弱却还尚存,“没有,应该是晕死了过去。” “没意思。”厉青澜丢掉了满是污血的刀,拿过手帕细细的擦干净了双手,“叫人给他吃些补气的东西,我要他多活几日。” “是。” 牢里又恢复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临近牢房对这惨叫都已经麻木,他们唯一担心的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被拖到那里面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楚义山的意识再一次回到身体,从手臂和胸膛传来钻心的疼,微微睁开了眼睛,却看见面前站着一人。青衣长袍,墨色斗篷,翩翩公子便是如此。那人看着他,是怜悯,还是什么? 楚义山不想思考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只想死,“求你,杀了我...” 可他却听见那人说,“抱歉,我不能杀人。” “那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楚义山再次看向眼前人,对了,想起了,怎么会忘了呢,“客卿大人...” “对不起。”阿彦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惨叫,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交织着,他需要时间消化,处理。 “你别走,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怎么帮?” “杀了我,杀了我就是帮我!求求你...杀了我!”什么尊严,什么骨气早已经泯灭殆尽,他现在只想死,只求死。 “抱歉。”阿彦却再次道歉,而后离开。空荡荡的牢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么绝望,那么无助,可阿彦,只能离开。 许多年以前,阿彦刚刚化为人形不久,不小心咬伤了一人。伐止将他打得半死,他不服。然后伐止告诉他,他,螣蛇,女娲所造,若被他杀死的人,便会魂飞魄散再无轮回可能,而被他所伤,生生世世的轮回也不能脱离那伤,生而带残。 阿彦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李少平站在门口,远远看见阿彦后便跑了过来,“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摄政王回来没找到您正在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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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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