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前放着一壶酒,仅有的黑色窗边放着一盏不知何时喝过的茶,还冒着些许热气,与旁边的香盒冒着的白烟在交中緾绕着,然后缓缓散开。 坐于桌案前的老者有着一头银白的头发,穿着一身黑衣,双睫微垂,正轻轻地抚着倦睡在她膝上的白猫。 男孩把玉佩拿起,在上官望舒面前轻轻地晃了一下道:“来,还给你。” 上官望舒从男孩手中拿过了玉佩,不知是否他的错觉,男孩把玉佩交给他时,在他的手心中划过,然后与他微笑对看了一眼,便走到了老者的身旁站着没有说话。 老者缓缓抬起双目,一双有着灰黑的瞳目淡淡地与上官望舒对看着道:“老身老时,阁下可是上官望舒?” 上官望舒本便觉得裂纹玉佩与自己有着莫大关系,见老时可以唤出自己的名字也并不惊讶,拱手弯腰道:“晚辈确是上官望舒,未知老前辈何以得知在下之名,及,在下会现身在那处?” 老时轻笑一声,抚着白猫的手微顿道:“唤老身时婆婆便可,不用以前辈尊称。我在此候着你,确是受人所托。”她抱起依旧熟睡的白猫站了起来,向身后的黑色帘子走去淡淡道:“随我来。” 未等上官望舒回应,老时便抱着白猫未入了黑帘,那少年也随之消失在黑帘后,上官望舒没有犹豫,便也跟随着他们的身后,走到了黑帘之后。 黑帘后面是一间比较大的房间,房间之中又分了三间小间,男孩手中捧着一件黑衣走到了上官望舒面前笑道:“你先换了衣裳再内进,婆婆喜洁净。” 言下之意,你这身脏衣不换掉不要进来。 上官望舒不禁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从他的时空过来,又雨又泥,身上还沾了忘忧的血,确是脏得不堪入目,也难怪别人嫌弃,他便默着声,双手接过男孩手中的黑衣裳道:“有劳。” 男孩把他领到了其中一间房间,嘱他换了衣裳,便向左走到时婆婆那边去,上官望舒便依着他的指示,进到房间,把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下,换上了那身黑衣。 上官望舒穿着一身黑衣,依着男孩的指示,来到了另一处走道,那走道泛着清新的花香,微风轻轻吹过,花朵散发出迷人的香气,让人感到心旷神怡。走道两旁是一片茂盛的绿植,绿叶如繁星般点缀其中,为原本只有黑色主调的房子增添了不少生机和活力。 走到走道的尽头,一个小庭园展现在上官望舒的眼前。 这个庭园被一道精致的栏杆所围绕,栏杆上爬满了绿叶蔓藤,彷佛在为庭园增添一丝神秘感。在庭园的中央,一棵高大挺拔的海棠树矗立着,树冠优雅地倾斜向一侧。树上盛开着红色的花朵,花瓣红润如血,优雅地飘落在地面上。 时婆婆静静地站在了海棠树下,仰头看着那红色的花朵,灰黑的眼睛仿佛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柔意。她察觉到了上官望舒的到来,却没有转过头来,只淡笑道:“你可知,海棠树的寓意,为何?”
第一百零九章 永恒海棠(上) ===== 那棵种在小别院中的海棠树有着错落有致的枝条,枝树上开满了繁盛的叶子与火红的海棠花,站在树下的黑衣老人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沉淀,银白的发丝于微风中轻轻飘动,仿如泛起了在她身上的岁月痕迹。 她的目光没有从树上的花朵上离开,淡笑续道:“永恒,和,传承。”她忽然默下声来,缓缓地从海棠花上移开了目光,就像带着一丝不舍与悲凉,把那种目光投在了上官望舒的身上道:“你来此处的目的为何?” 上官望舒面上浮起了一丝痛惜道:“找人。” “找到了,又如何?” “把他,带走。” “带到何处?” “广阔天地,畅游世间。穿山过水,总有归处使驰骋。” 老时轻笑了一声,手中依旧抚着那没有醒来的白猫道:“他本不是这世间的人,他亦非你能触及之人。他非人,乃神,你又如何带他驰骋于世?” 上官望舒本是带着痛惜的脸容忽然泛起了一丝柔和的微笑,仿佛眼前便是他与那人相会的景象,柔声道:“他在哪,我便在哪。他往哪,我便往哪。天大地大,万里山河也是家,三寸囹圄也是家,他在何处,何处便是我们的归处。” 老时没有再与他搭话,只静静地抚着那只白猫重新仰头看着那棵海棠树。她轻轻地把头抵在了树身,像是感受着树上带来的气息,感受着她一些旁人并不知晓的温暖。 上官望舒虽不解老时唤他前来此处的目的,却也默着声,看着眼前那位带着慈祥脸容的老者,更像是不愿去打扰她此刻与海棠树之间的联系。 她抵着海棠树的额发离开了一些,踏着缓慢的步子走到了上官望舒的跟前,从衣袖中取了一颗带着彩光的珠子,眼神示意上官望舒把它取去。上官望舒微愣,还是递起了手,让老时把彩珠放于自己的心中。 珠子落在他掌心之时,便发出了淡淡的彩光,突然“啪”的一声,原本的彩光珠子瞬间分成了五颗同等大小,且不同颜色的珠子半浮于上官望舒的掌心之上。 金色,绿色,蓝色,红色,褐色。 上官望舒看着这五色珠子忽然明白到什么,那些珠子便飞快地未入了他的眉心。他的眉心发着热,经脉像是有着渐渐强大的力量流动,身体也忽然轻了不少。他愕然地看着老时,只见老时的身上与周围的环境均有着一丝丝极细且不同颜色的彩光。 没有人告诉他这是什么光线,但他却知道,那是代表不同属性的细线。 老时看着他愕然的脸容道:“所谓的神,为由人心生。只要人有贪念,有欲念,便会有求于天,请求上天替他们完成愿望。神诞生于人心,灭于人性。可人便是如此,得到越多,便会想得到更多,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无论神布下了何种结界,布下了多少结界,只要贪念,欲念尚在,便无法停止人与人之间的斗争。若是如此,倒不如把一切归于尘,归于土,让所有事回归原点,重新开始如何?” 上官望舒轻握着手指,看着老时身上浮起了丝丝彩光,原本愕然的脸容慢慢地缓了下来道:“若是归于零,我所遇过的人,经历之事,又将如何?” 老时嘴角勾起了更柔和的微笑道:“随遇,而安。”她轻轻地转过身去,重新走到了那颗海棠树下道:“现时的你,已拥有五行之力,穿过遁空之门,便能找到他,去吧。” 上官望舒微张着口想要与老时再说些什么,却还是静静地,拱手弯腰,向老时恭敬作揖道:“多谢。” 红雾从上官望舒的脚下浮现,缓缓向上,慢慢把他包围,却又很快消散而去,留下了一树二人一猫在原处。 老时怀中的猫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银灰色的眼珠子仿佛带上了悲凉,静静地看着那红雾消失之处。 它从老时的身上跃下,落地的瞬间化成了白衣青年,银发飘在了空中。老时看着他的背影笑道:“你把五行之力给了他,你要如何离开这个时空?结界神。” 白衣男子拂起衣袖转过身来,那雕刻般的脸容,下巴上像点缀般的小痣,那让人移不开眼的容貌,便是上官望舒追逐之人。忘忧看着老时淡淡道:“我从没有想过要离开。” 老时微愣地看着他,很快便又回复了微笑道:“所以你才把五行之力交给他?让他回去属于他的时空?” 忘忧走到了海棠树旁,抚着那树身,嘴角勾起了一记微笑道:“我与他,本便不应相遇。无论他回到哪个时空,也不会遇见我,因为我到了此处,到了这个时间的空隙,没有人能寻我,除了我自己。” 一直站于一旁的男孩抱着手,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扇子于手中轻摇着,脸上挂着一副与他年纪不相符的笑容道:“不要忘了,他可是上官望舒。” 忘忧看着那摇着大扇子的男孩轻笑道:“这里可是冥界之地,他是不可能再到这里来的,除非……。”除非他身死。 男孩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如何到此处来?” “遁空之门为我灵力所开,我若要让他前来,他便能前来。” 男孩把折扇收起,展着一副得意的笑容道:“是吗?” 忘忧看着那男孩的笑容,双眉轻蹙道:“左河灵,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原本消散而去的红雾骤现,忘忧怒视着孩童模样的左河灵,只见左河灵依旧带着得意的笑容,看着忘忧道:“我就说,他不笨。” 红雾落下,上官望舒的身影便从红雾中出现。他像预知般,静静地看着跟前背着自己的白衣人,没有走上前去,也没有退后,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仿佛忍耐着什么似的,声音带着颤抖道:“你就如此,想把我赶走?” 忘忧长叹一声,缓缓转身,那仿如白雪般的脸容极冷,看着上官望舒的灰瞳没有一丝温度:“这是冥界,你不应在此。” 上官望舒冷笑一声道:“那为何作为神的你,会在冥界,而不是灰飞烟灭?” 忘忧没有说话,上官望舒便又续道:“我来替你回答如何?作为神的你,把结界毁掉,本应去你该去之地,可你知道,若然那个时空的我,执意要去寻你,必然会想方设法,甚至你知道,那个‘我’与箫扶摇交换了玉佩之事,才设了这个局,让我到冥界来,把五行之力交给我,与我说,只要以五行之力穿过遁空之门,便也能到你所到之处。可,若然我真的以五行之力穿过遁空之门,也只永远离开冥界,而且会重新回到我的时空。” 他的笑意虽冷,却透着一丝悲凉道:“你这是让我制衡箫扶摇,也让我,处于永远不会受到伤害的状态。可如此把五行之力给我,你会怎样?你将永远停留在此处,永远脱离不了此处。魂魄到冥界尚可转世,而你是神,却只能永远处在冥界,永远留在这无限的时间中。目的,只是想,只是想……。” 想保护我。 他的眼中泛起了湿润。箫白瑜,忘忧,曾在他的怀中消失而去,那是为了保护他。他以钥匙穿过遁空之门,念着那人的名字,来到了冥界,却接受了五行之力,让那人永远停留在这个无限的空间不得而去,也只是为了保护他。 他看着那淡然的神情,却也再忍不住,长衣飘起,跨开了脚步,把那人紧紧地搂着,可手中没有传来丝毫温热,仿佛怀中的人只是一缕神识,一缕他只要放手,便会消散而去的灵魂。 银白的发丝穿过了他的指间,把头埋进了忘忧的肩窝颤声道:“我不要你保护,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无论何处,无论何时。” 忘忧没有抬手,只轻轻地在他耳边细语道:“只要我留在冥界,人间的所有事情便会重来。” 他便也不会与少年相遇,不会追随少年的转生,在人间辗转千年,而又回归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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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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