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待他们进入俞壁城时,守卫并没有多大的刁难,魏清研只取了皇室的令牌,便轻易地通行进去,而且那守卫也非常贴心,为他们备上了两辆马车。一辆是蓝顶,为皇室而设,魏清研便独自坐了进去。另一辆是红顶,为贵客而设,忘忧,云帆与箫紫琪,便同坐一车。 车箱并不算大,箫紫琪与忘忧坐在一边,云帆则独自坐着。 箫紫琪没有像以往般挽着忘忧的手,只是仍然紧挨着他坐着。 “我陪伴前王妃的任务算是完成了,那我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待在你身边了?” 忘忧无奈道:“什么前王妃,她现在也是王妃,别说错话,坏了大事。还有,她回到宫中后,你便滚回鬼界,不要碍我眼。” “皇兄!” “你的灵力不是已完全消除了吗?而且每天都是拖着软软的身子,你不累吗?” 云帆看着箫紫琪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搭话道:“箫姑娘,此处也甚是危险,你还是先回鬼界吧。” “不要,我就要粘着皇兄!” 忘忧忽然抬起了手抓着箫紫琪的喉咙,没有以布条遮盖着的那颗黑瞳渐渐变成了血红,云帆一惊,便要上前阻止忘忧,却听见忘忧冷冷道:“你若执意留于此地坏我事情,我便就此把你的脖子扭断。” 箫紫琪被忘忧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通红,忘忧慢慢地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血红的瞳孔又变回了黑色。箫紫琪不住咳嗽,咳得眼泪直流,却不敢再看向跟前的忘忧。她知道,忘忧的这种眼神并不属于箫白榆,而是属于那位暗杀者star,事已至此,箫紫琪深切地感觉到,再执意留在人界已没有任何作用,忘忧的眼神已把决意明明确确地告诉了她。 可她却知道,忘忧是不可能对这位皇妹,这位现在唯一会对他说,等他回来的皇妹下杀手,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马车进到了宫中,他们被宫人迎了进去,与魏清妍分别时,魏清妍依旧向他们行了礼道:“清研感谢各位护送于此,我先向君上禀报此事,再与各位会合,请先随宫人到别院休顿。” 忘忧淡淡道:“不,我们不住皇宫,你是四公主,银子于你而言,许是没多大问题。你便在宫外留一处客栈,让我们住在那边便可。” 魏清妍的双眼轻轻地看着忘忧,看不出是何种表情,淡笑道:“若此是箫公子所愿,那清研便依箫公子所言,命人去打点。” 魏清妍没有再多说,便虚曲双膝,重新坐上了备好的轿,慢慢地消失在忘忧的眼中。 正如魏清研所言,忘忧三人被安排到宫外一家看上去十分不错的客栈,而且领他们前来的人还特意吩咐掌柜,他们是贵客,不可怠慢。掌柜本是为他们各自备上一间独立的上房,可忘忧却执意只要一间,掌柜默默地看着身为女子的箫紫琪没有说话,便也依着忘忧所说,只备了一间上房。 箫紫琪知道,忘忧这是要把她赶走之意,在进到房间时,虽有万般不愿,却还是咬着唇,眼睛湿润道:“皇兄,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吗?” “不能,滚。” “我,我可以再回来吗?” “不能,滚。” 箫紫琪知道,此事已无法挽回,黄豆般的泪水流过了脸颊,落到了地上。她知道,忘忧表面无情,却实是为她着想,她一个没有半点灵力,而且身体还使不上力气的人,她在此处能干些什么?什么也不能干,而且还真碍事得很。 可她就是不甘,她不甘从鬼界而来见上忘忧一脸,没有帮上半点忙,反而落在人族的手中,让忘忧去救。救下了,又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忘忧被另一位兄长剖腹取脏。这不是她要的东西,也不是她想看见的东西。 她只是想念她的皇兄,想与他说:我来了,来到了你的身旁。 但他的身旁,早已有了旁人。 是的,她应该替他高兴才是,不是吗? 那位一直只身一人,纵使立于人群之中,依久是孤身的身影,如今已有了伴他而行之人,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可她的心里却是有一把声音呐喊着,让她去拉着忘忧的衣袖,哀求让她留在这里,留在已没有他位置的身旁。 一股暖流自发顶而来,那许多年未有感受过而又熟悉的温度,让她愣然地抬起眼睛,对上的,是那双熟悉的红瞳,与带着柔笑的脸容。 忘忧轻轻地把她搂着,抚着她的后发道:“回到鬼界,像往常一样,待我归来。” 箫紫琪再也止不住哭声,她紧紧地捉着忘忧背后的衣裳,放声痛哭着,仿佛要把方才脑中混乱的思绪,靠着这种哭喊,把这些东西从她的脑中挥出来,不要再留着。 “我,我等皇兄回来,你一定要回来,好吗?” 忘忧轻笑道:“嗯,我答应你。” 红光骤现骤灭,忘忧的手中原本的温热变得空空如也。他把尚有余温的手掌掩着惨笑的脸容,又像是自言自语般道:“云帆,你有说过慌吗?” 云帆一直把这二人看在眼中,心里却浮起了隐痛,淡淡道:“没有,我也讨厌撒慌,所以,”他的双手轻握道,“你不要成为让我讨厌的人。” 忘忧只微笑着,没有再说半句话。 二人便就此安安静静地待到了日落黄昏之时。 “我晚上再回来。”忘忧仅淡淡地留下一语,便离开了客栈。 他沿路打探着将军府的方向,不久便来到了离开了二十年的地方。 大门的朱漆依旧明亮,青砖也只是稍稍布上了一层薄灰,看来将军府,在他与银砾离开的这二十年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静静地站在了门前,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便就如此,看着那顶上写着“将军府”三个字的牌匾,直到马车的声音渐近,停在了门前时,他才把神识拉了回来,淡然地看着那辆蓝顶的马车。 车上的人踏出了黑靴,揭起车帘的手布上了一些皱纹,下来的人却一脸威严,光看着,已让人不禁敬上几分。 男子下车之时,便看见自家门前站着一身黑衣蒙着一边眼睛的人,他淡淡地看着自己,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男子走到了忘忧的跟前道:“阁下何事站于将军府前?” 忘忧的眼睛透着一种男子猜不透的气息,却淡然道:“寻人。” 男子皱眉道:“欲寻何人?” “二十年前的故人。” 男子仿佛察觉到什么,眼神显着激动之色,声音微颤道:“可否请救阁下尊名?” 忘忧柔笑道:“白榆,箫白榆。”
第九十三章 故人相见 ===== “你,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是什么?”中年男子的身体颤抖着,那原本应该是带着威严的脸容此刻布着一层激动的神色。他的手在颤抖,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脑海仿佛因为方才的三个字,让自己变得不懂得思考。 忘忧微垂长睫,一道轻风拂起他棕色的长发,带起了那身黑色的衣缺。他的脸容本便不俗,此刻依着落日的橙光打在脸上,显得格外宁静。 “箫白榆,我的名字。” 中午男子已不顾身份快步冲到了忘忧的跟前,一把把他紧紧地搂着,带着岁月痕迹的双手颤抖地抚着他的后发道:“二十年了……。” 忘忧任由他拥抱着自己,却没有对他作出回应,只轻声道:“嗯。” “你可算回来了……。” “嗯。” 男子紧紧地捉着忘忧背后的衣裳,埋进了他的肩膀像是抽泣地颤动着后背,忘忧便也静静地让他就此伏着,看着那些以异样目光看着自己的家仆,只是递起了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让他们不要打扰。 男子擦去了眼角的泪痕,重新打量着已长大成人的忘忧,脸上挂着欣然的微笑道:“你可认得我?” “嗯,宣玉山,宣将军。” 宣玉山破涕为笑,轻拍着忘忧的双肩道:“先进屋再详谈,你母亲也在屋内。” 忘忧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跟随着宣玉山步至将军府中。将军府这二十年间几乎没有动过一草一木,那些花草,那些石桌子,那些小池,皆与忘忧二十年前那模糊的记忆一样,静静地在原本的位置待了二十年,没有动过分毫。 宣玉山领着忘忧来到他与银砾儿时的住处,打开了门,让忘忧进内。里面的一桌一椅均一尘不染,摆设依旧,仿佛这里的两位小主人从没有离开过一样,又仿佛像是随时等待着他们的归来般,在此处守了二十年。 忘忧的手指轻轻地抚过桌子,坐了下来,他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就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到了他许久未到的归处,而那归处,已然变得陌生。 宣玉山有许多话与忘忧诉说,却还是忍着那些话语,让忘忧候在此处,自己往外走去,说要把忘忧的母亲魏芝兰带来,让他们母子相见。 忘忧亦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搭话。 过了良久,宣玉山便搭扶着魏芝兰的手,慢慢地步入了房间。 与忘忧的记忆一样,魏芝兰依旧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她的眼角已多了数道皱纹。原本印象中漆黑的双眼,也泛起了浅浅的灰色。 忘忧看见魏芝兰之时,心里没有多少波澜,也没有特意站起来迎接,只是坐在了原处,淡淡地看着那唤作“母亲”的人。 宣玉山扶魏芝兰坐在忘忧的身旁,握着魏芝兰的手没有放开,以另一只手轻柔地拍着她的手背道:“芝兰,你看这是谁回来了?” 魏芝兰抬起眼,看着眼前已把纱布摘下,露出了一双异瞳的忘忧,浅浅地笑道:“白榆,你这次又是从何而来?” 忘忧微愣后笑道:“你记得?” 魏芝兰点头道:“上次你来的时候,是银发红瞳,这次,你却是异瞳。” 忘忧会心地笑着,看来魏芝兰并没有忘记自己曾以遁空之门来过的事。宣玉山听得满脸疑惑道:“什么银发红瞳?” 忘忧只淡淡道:“往事而已,不足挂齿。”他稍顿后看着魏芝兰道:“俞壁城已换了君主,你,为何还在?” 宣玉山捉着魏芝兰的手微收,沉声道:“白榆,这不是你能干涉之事。” 忘忧笑道:“这关系到银砾的命,为何不能干涉?若是魏芝兰死了,那银砾便会成为下一任宗卷守护者,既然魏芝兰仍在,那便说明,前君主仍然在世,不是吗?” 他并没有称魏芝兰作母亲,而是以“魏芝兰”相称,宣玉山此刻看来,魏芝兰以前对忘忧所做的事,并没有得到忘忧的原谅,他也不会去勉强忘忧什么,只道:“银砾身在何处?” “比在俞壁城安全得多的地方。” 身为质子而逃走,回到俞壁城也只会招来杀身之祸,而且银砾也只是“下一任”宗卷守护者,而非“现任”,只要俞壁城愿意,还是能把他抺杀掉,也自然会有另一位宗卷守护者代替他的位置。忘忧不对他说银砾现在的位置,某程度上,是在保护银砾,而且也告诉着宣玉山,银砾仍然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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