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珏进学院的时候才十二岁,对男女少有概念。而与他一同进来的学生大多都已经十五六岁,就算是没有实战过也懂些事了。于是在好心的同窗中有位特别好心的同窗为了告诉长孙珏什么是真正的相公娘子贡献了一本珍藏版小画本。他将其交到长孙珏手上的时候语重心长,“你好好读读,这个就是相公和娘子会做的事。你确定他是你相公?” 长孙珏一脸懵逼地接过小画本,一本正经的阅读起来。此画本不愧是珍藏版,内容丰富,惟妙惟肖。有故事有动作有细节。一本翻完,合上书,长孙珏一语不发,脸色煞白。在沉默中,他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自记事以来自己叫的每一句相公和宋凌霜脸上诡异又得意的神情,渐渐脸色越来越红,竟是像要着火一般。他咬着牙,狠狠地挤出两个字,“宋!烨!” 于是,长孙珏顶着一副不手刃宋烨誓不为人的黑脸手持长剑追着宋凌霜打了一天一夜,谁也拉不住。寒天院四大长老都出来了,每位长老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压两个黄毛小子。可偏偏一个是明河长孙氏的独子,一个是南陵宋氏出了名被溺爱的老幺,谁也不敢得罪,只能火急火燎派人去请闭关的院长大人出山。 宋凌霜就这么被追着满学院跑,边跑嘴里边喊,“阿珏,你原谅我嘛!叫两句你又没少两块肉!” “阿珏,可以了啊!本少爷累了,你给我停下来!……你还追!” “喂,你累不累!” “暂停!阿珏,暂停!暂停还不行吗?一会儿你再来!……” “长孙珏!你有完没完!” “阿珏,求你啦,别追啦,咱俩都休息休息!” 而长孙珏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拿着剑只要接近了就往宋凌霜身上刺,剑剑奔着要害去。要不是宋凌霜本身身手不错还占着大了四岁的便宜,早就被捅成了筛子。 最后院长大人终于出山,一人一掌,两娃像风筝一样一南一北飞了出去,这才了事。事后,二人领罚,禁足静堂面壁三日。宋凌霜自知理亏,三日里也没少安抚长孙珏。从道歉到哀求到威胁再到道歉,长孙珏仍是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最后宋凌霜绝望了,想着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总不至于一直不理我。结果,长孙珏的这一不理,就不理了一年零八个月。 一开始宋凌霜还很有耐心,想着十二年的“夫妻”情分,那小子总会耐不住寂寞。于是长孙珏不理他,他也不理长孙珏。没想到一个月以后长孙珏还是那副冷脸,即使宋凌霜就在眼前也视若无睹。 宋凌霜开始坐不住了,厚着脸皮缠着放学后的长孙珏,“阿珏,别气啦。理一理为……”有个字生生被自己咽下去,“……兄,嘛!” 长孙珏似乎意识到什么,眉头微皱,却目不斜视只管走自己的路。宋凌霜也不怕拉不下面子,一路逗趣一路缠,“阿珏你看,我新学会的符咒,怎么样?”说着用火符变出一只符鸟,头顶还插着一朵花,“哈哈哈,你看,好不好玩?”宋凌霜自娱自乐,长孙珏置若罔闻,倒是尴尬了旁边的艾子轩。 艾子轩就是当日贡献珍藏画本的那位好心同窗,虽不是仙门世家,确是实打实的嫡王爷世子,当今皇上的亲侄子。 虽然赤州仙门盛,皇室轻,但财力上没有哪个仙门氏族比的上皇家。简单来说,赤州大地上,有八大世家号令仙门负责斩妖除魔,还有一个大财主立主皇城负责国计民生。百姓若遭妖魔侵扰可上报官员,由朝廷与仙门协商驱除妖魔并支付酬金。当然,若是有财大气粗的,越过官府直接找仙门除妖也并非不可,但能否得偿所愿就各凭本事了,毕竟仙门世家不是那么好见到的。仙门与皇室各司其职,也相互依附,掌管着赤州命脉。所以八大世家遇上皇亲国戚也得给几分薄面。 这九大势力的平衡建立在一个亘古以来的规矩上,修行之人,不得入朝廷干政事。而皇家人承袭爵位者,不得修行。若要修行,不光要放弃世袭,还必须脱离皇籍,哪怕是皇帝都不能违背。 艾子轩乃江阳王独子,如今将他送入寒天院,也就相当于对天下宣布,子将不承父爵,终生不入朝堂。江阳王树大招风,向来为皇帝所忌惮,老来得子,这样做也是为其计深远。 艾子轩算是唯一和长孙珏走的近的同窗。他对宋凌霜本来就有些内疚,毕竟要不是自己告诉了长孙珏真相,这二人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境地。他见宋凌霜每日放学都不辞辛苦来讨长孙珏欢心却始终不受待见,有些于心不忍,也曾私下劝过长孙珏,“长孙兄,虽然宋师兄所做之事确实有些过分,但是也都好几个月了,你要不要理一下他?” 长孙珏生了一双狭长凤眸,没有表情地时候本来就显得冰冷,瞪起人来更是生人勿近。他沉声说,“他骗了我十二年。” “虽说如此,你不会也要不理他十二年吧?就是因为十二年,要真因为这点小事丢了青梅竹马的情谊,未免可惜啊!”艾子轩边摇着扇子边恳切劝说。 长孙珏不为人查地蹙了蹙眉,半晌,他道,“不是小事。”然后不再说话。 艾子轩心中叹了口气,偷偷可怜了宋凌霜三秒,也不好再提。 长孙珏小时候虽然性子静,但最多只是不善与人交谈。在小画本事件之后,他不光是冷落宋凌霜,除了艾子轩,几乎不再与人亲近。从宋凌霜这里吃了十二年的亏,怕是落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对同窗前辈们背后的议论更是觉得无聊又麻烦。所以干脆撇开所有人情交际,一心专注于学业,万事不问。 他不笑的时候天生一副冰冷模样,一天十二个时辰低气压地摆着一张神鬼莫近的臭脸,成了寒天院人见人怕各科全能的术霸。但即使如此,日渐修长的身形和天生俊美的脸蛋还是让无数不要命的师姐师妹暗地里追捧,只是谁有没有勇气去招惹他罢了。 而宋凌霜这个人有些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有些事却毫不懈怠。比如修炼他的鞭法,比如对长孙珏死缠烂打。每天放学他自顾自地缠着长孙珏从上课的慧兰轩回逸云寮那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有时候展示新学的符法,有时候给长孙珏显摆他从同窗那里坑来的灵物,有时候就是单纯耍宝。 比如这日,宋凌霜头顶一只小白兔,在长孙珏周围晃来晃去,“阿珏你看我,你快看我,猜猜我这叫什么?”一如既往地没有回音。“我就知道你猜不到!这叫‘兔顶’,秃顶!” “哈哈哈哈哈哈哈!”与长孙珏不同,艾子轩总是十分捧场,“宋师兄!佩服!佩服!你可千万别在木头人面前‘兔’顶啊!” “你怎么知道我在他面前这么做了?哈哈哈哈,那个木头人平时古板的很,没想到一下子就明白了,还罚我抄一百遍扶桑阵的要诀!”长孙珏对他毫不理睬,宋凌霜早就习惯了和艾子轩一唱一和。 寒天院分武术,符术,阵术和丹术。而他们口中的木头人木鹤龄是寒天院阵术的一位先生,不到四十便有秃顶的趋势。宋凌霜本就偏科,武术符术名列前茅,而阵术丹术是及格都难,还当堂讽刺先生,抄书一百遍已经算得上是木先生脾气好了。 “宋师兄,你那是自作自受!”艾子轩事不关己地乐道。 “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说错。秃了就秃了,谁叫他还带个假发,做自己不好吗?”宋凌霜忽然想起来,“对啦,阿珏,今天阵术丹术的功课也借我抄一下咯!” 不管是宋凌霜放学后的纠缠,还是逸云寮里厚着脸皮跑到长孙珏屋里抄作业这件事,长孙珏对宋凌霜只是无视,却从不驱赶,仿佛宋凌霜真的就只是空气。这一点让宋凌霜有些落寞之余,也十分庆幸。因为对于功课,长孙珏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写好一张,就会整整齐齐放到桌子右上方,接着写下一页。 对此,宋凌霜总是毫不客气地钻进长孙珏房里,拿着对方的功课一顿猛抄。至于为什么宋凌霜比长孙珏早进寒天院两年,在阵术和丹术这两科上却和长孙珏同级,大家心照不宣,呵呵带过。 所以虽然宋凌霜朋友不少,但是放学以后的时光,基本就是和石头一样的长孙珏还有吊儿郎当的艾子轩一齐度过的。宋凌霜之所以能与艾子轩臭味相投,是因为两个人都有共同的梦想,那就是当一个一辈子不务正业的纨绔! 有一次,三人在长孙珏房里。长孙珏还是木头一样,雷打不动看他的书。宋凌霜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一坛酒。仙门的规矩,18岁之前不得饮酒。无奈宋凌霜和艾子轩都不是守规矩的人,知道长孙珏断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于是就二人偷偷分喝起来。 艾子轩微醺之际问道:“宋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你理想的活法儿是什么样子的?” 宋凌霜:“不是说过了?我的人生志向就是当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正事不做的闲人啊!” 艾子轩:“我知道!可闲人也总得有个过法吧!” 宋凌霜又喝了口酒,想了想,笑道:“花间一壶酒,身边一心人,甚是快哉!” 艾子轩跟着笑了起来,“我很好奇,宋师兄你的一心人会是什么样儿的人呢?” 宋凌霜自己都不曾察觉地扫过了正襟危坐的长孙珏一眼,道:“我中意的姑娘,那必定是天资聪颖,身手了得,墨发白衣,执长剑亭亭而玉立啊!” 艾子轩乐了,道:“你那儿哪里是姑娘,分明是……”正说到一半,一头栽了下去,睡着了。 宋凌霜指着他乐,然后与艾子轩一同又在长孙珏房里蹭了一晚觉。 久而久之,宋凌霜对长孙珏的死缠烂打已经出了名。宋凌霜的同窗都忍不住赞叹又同情,“宋兄,铁杵磨针的恒心,佩服!只怕这铁杵是永远磨不成针的!”宋凌霜总是乐呵呵地说,“十二年的兄弟嘛!做兄长的还不能容忍弟弟任性一下?再说了,你咋知道磨不成?” 磨着磨着,转眼一年零八个月就过去了。 这一年宋凌霜即将十八,翩翩公子,意气风发。轮廓俊朗眉目留情的少年墨发高束,一身院服白衣胜雪,腰间一条红色腰带,平添几分张扬。院中不乏情窦初开的女修芳心暗许。 与对常人冷若冰霜对爱慕者更是嗤之以鼻的长孙珏不同,宋凌霜知道自己长得好,也引以为荣。 仙族世家,十八弱冠表字,生辰之时是要回家族做寿的。得了学院的批准,宋凌霜即将启程。 临行前夜他到长孙珏屋里道别,“阿珏,为兄我过几日就要十八了,回家几日。我不在,你可得好好的!” 长孙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情绪,然而转瞬即逝,任凭宋凌霜在身旁诉说不舍衷肠也仍然不为所动,仿佛对方不存在一般。 临了,宋凌霜叹了口气,道,“罢了,等我回来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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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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